不懂美食的將軍不是好皇帝

——有哪些與拿破侖有關的美食？

前文提到，法國美食走的是一條由上自下的改革道路，在這條路上扮演領軍人物的，主要是波旁王朝的歷代君主和他們背后的女人。奢靡的封建君王終日沉迷盤中餐、杯中物，似乎再正常不過，順勢推動了美食的發展也在情理之中。

但說起法國歷史上名聲最響亮、也最得民心的君主，卻并非出自王侯世家——這就是拿破侖?波拿巴（Napoléon Bonaparte）。來自科西嘉島的拿破侖在他輝煌而富有爭議的一生中，最為人所知的是他超凡的軍事才略，自行加冕稱帝的王霸之氣，與約瑟芬的愛情糾葛，貫徹了民主與法制的《拿破侖法典》，以及兵敗滑鐵盧的畢生遺憾。除此之外，拿破侖遺留下的影響也體現在今日法國人生活中的方方面面，自然也包括不少與他有關的美食故事。

如今，說到與拿破侖有關的食物，國人第一時間會聯想到由夾著柔軟餡料的千層酥皮構成的法式甜點“拿破侖”。事實上，這款甜點在法國的本名喚作“千層酥（mille-feuille）”，字面意思是“一千片樹葉”，以形容它如秋日落葉般層層疊疊、輕薄松脆的千層酥皮。在法國，也確有名為“拿破侖”的甜點，特指以杏仁醬為餡料的千層酥，國內將那些奶油餡的酥皮蛋糕稱作“拿破侖”只能說是張冠李戴了。值得一提的是，一款標準的千層酥可不只“一千片樹葉”，根據計算應有4377層之多！

拿破侖生于科西嘉島上的一個釀酒人家庭，如此的出身背景也讓他一生都注定與美酒牽絆。行軍打仗期間，拿破侖最愛的食物是加了香貝丹白葡萄酒的意大利面，他最愛的餐酒自然也來自勃艮第的香貝丹產區（Chambertain），他還留下了“唯有透過一杯香貝丹，未來才顯得無比瑰麗”的名言，讓該產區聲名大噪。

說到與拿破侖有關的酒，自然繞不開干邑區的拿破侖白蘭地，但其實此“拿破侖”同拿破侖本人并無任何關系。19世紀70年代，干邑區遭遇了史上最慘烈的葡萄虱蟲災，葡萄被摧毀殆盡。于是，在蟲害前采摘且正在桶中陳化的干邑就成為了數量有限的珍貴佳釀，一時間洛陽紙貴。其時，正值拿破侖三世當政，人們便將該時期生產的優質干邑簡稱為“拿破侖”。久而久之，“拿破侖”便成為了最高級干邑的代名詞，卻已無關特定年份。

一生行伍的拿破侖大多數的餐飯都是在軍營里吃的，于是理所當然也會有類似成吉思汗涮羊肉或曹操雞的軍旅菜肴典故，其中最著名的當屬加了炸雞蛋和小龍蝦作配料的馬倫哥燉雞（chicken Marengo）。1800年的“馬倫哥會戰”是拿破侖生平最引以為傲的勝仗。據說，他的廚師在大捷后要為拿破侖做菜，但由于軍需補給不足，只能搜羅鄰近的現成食材，隨手做了這道燉雞肉。卻不料，拿破侖吃了這道“大雜燴”后非常滿意，還迷信地要求廚師在每場戰役后都為他烹制這種燉雞以延續好運，并頑固地拒絕廚師對食譜作任何微調。只是不知道，在兵敗滑鐵盧后，拿破侖可還有心思吃這道曾為他帶來好運的菜肴？

拿破侖對于今日飲食的最大貢獻，倒不在于具體哪一道菜肴，而是緣于他促進了甜菜糖的發展。拿破侖在其巔峰期橫掃了歐洲大陸，英國為壓制強大的法國，實行“大陸封鎖”政策，禁絕所有海上物資輸入法國。當時全世界的蔗糖都產自加勒比海地區，這道封鎖政策對于嗜甜如命的法國人來說可是要了親命的，因此拿破侖下令法國科學院研制從甜菜中榨取糖分的技術。如今，盡管守舊派的甜點師依然秉信唯有蔗糖可稱作“純糖（pure sucre，亦有‘完美’之意）”的理論，但甜菜糖確已成為僅次于蔗糖的重要糖類，其產量占全球糖產量的40%。

其實，歷史上并不只有一個拿破侖，除了彪炳史冊的拿破侖?波拿巴之外，另一位就是他的侄子拿破侖三世。這個借著法國民眾對他叔叔的懷念之情而登上王座的“皇二代”，如今似乎更多以一個志大才疏、剛愎自用、御駕親征卻被生擒的可笑形象而存在。但事實上，他在法國人中的口碑還是相當不錯的，主要是因為他在位期間大力推進了法國的工業化進程和商貿活動，使法國跟上了歐洲現代化的浪潮。經濟的發展自然提升了法國百姓的生活水平，飲食業的發展也在情理之中。

拿破侖三世是一個相當親民的皇帝，坊間流傳不少他與民同樂的故事，自然也有與美食相關的。例如而今被視為法國奶酪代表的卡蒙貝爾奶酪，正是由其創始人瑪麗?哈雷爾的女婿推薦給拿破侖三世并得到高度贊賞，還被欽定擺入皇宮餐桌上，自此它正式走上了輝煌之路。

1851年，英國倫敦舉辦了有史以來的第一屆世博會，英國政府賺得盆滿缽滿。這可眼饞壞了財迷心竅的拿破侖三世，于是法國巴黎緊接著在1855年也舉辦了世博會，還破天荒地賣起了門票。誰料拿破侖三世打錯了如意算盤，一屆世博會下來居然足足虧損了800多萬法郎。

雖然這是一次經濟上失敗的世博會，但它確實展示并推動了法國乃至歐洲的工業、農業、文化、藝術的發展，是具有歷史意義的一次世博會。這屆世博會的最大成果，就是拿破侖三世為了推廣波爾多葡萄酒，委托波爾多葡萄酒商會對波爾多的酒莊進行了評測和分級。該分級體系一直留存至今，始終是人們品鑒波爾多葡萄酒時的重要參考標準，當時評出的4個一級酒莊（拉菲、拉圖、瑪歌、侯伯王）也依然是波爾多酒業的標桿，連同后來晉升至一級的木桐合稱為“五大名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