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白曉雪
書名: 維以不永傷作者名: 不呢呢唯本章字數: 2955字更新時間: 2017-05-25 10:15:32
但我還是不甘心,不甘心那么容易臣服。現在,那個男人,他的胃,像一臺生銹的機器,泛著一陣陣讓人反胃的酸楚。離死亡很近的感覺也會越來越明顯。其實我是可憐他的。不知道那個為我爸爸生了一個孩子的女人現在是否依舊風華絕代。——我到現在還是不能輕易忘記她,包括那個襯托她到來的下完雪的車站。還有那個美麗的洋娃娃。
我坐在店里的沙發上,手無聊地翻著新買來的雜志。空調就在我的頭頂發出輕微的震動聲,溫順地吐著冷氣。然后我聽到門口傳來腳步聲,抬頭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我的身體就在那時候僵硬下來。
他站在門口,看著我,笑著說道:“楊沫,怎么客人來了,你就知道發呆呢?”
這刻我才從驚嚇中調整過來,然后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下,證明自己不是在做夢以后才猶豫著開口,“李向陽?”
他朝我笑了笑,環顧了店里一下才說道:“才兩年不見,就不認識我了?你還真是貴人多忘事呢!”
我搖搖頭,“沒有。但是為什么你會在這里?”
“我是陪著露露回家,她也是這里的人。今天她讓我陪著逛街,但是好巧,看到你,所以進來看看。當老板娘了?”見我點點頭,又繼續說道,“還挺不錯的。”
我看著他,“露露?女朋友么?坐會兒吧,有急事么?”我指了指跟前的沙發,想了想又問他。
他點點頭,在我對面坐下,說道:“沒什么重要的事情。”
“那個,你女朋友呢?”我問。說完這句話我就真想咬斷自己的舌頭,總是感覺那么別扭。
然后他就毫無顧忌地笑了,“楊沫,別這樣。我會以為你愛著我的。”
“你少臭美了,不可能。”我說。
“你就不能少打擊我一次么?”他有些委屈地看著我。
我終于被他有趣的表情逗笑了,“你少來了。不要在我面前裝可憐,沒用的。”
他無奈地搖搖頭,“楊沫,我們以前在一起的時候,你就真的沒有對我動心過么?”他認真的看著我,似乎是在告訴我,現在他不是在看玩笑。
我笑了笑,有些無措地看著他,“干嘛這么問?”
“認真回答我。”
看著他有些嚴肅的表情,我輕輕收起臉上的笑,“李向陽,如果我說就差一點,在你和白紫云上床前一刻。”
他低下頭,看著玻璃茶幾上自己的倒影說道:“還真是看玩笑吶。那如果現在我說那時我根本沒有和她上過床你信么?”
我點點頭,“信。這件事情后來白紫云告訴我了。”
“是么?她還真是狡猾。”他無奈地說。
“是啊,但是我不怪她。”我誠實地說道。
“或許吧。”他抬頭看看我,“這兩年過得還好么?”
我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點了點頭反問道:“你呢?”
他也點點頭,“還好,大學畢業以后就回了老家,現在當老師。露露也是老師,在學校認識的。”
我點點頭,“挺好的,什么時候結婚?”
“定在今年十一。你會來么?挺想讓你來的。”他說。
我搖搖頭,“才不來呢,看著別扭。”
“好吧。”他頓了頓又說道,“其實說實在的,在這兩年里還真是挺想你的。”
我笑了,“當了老師了就是不一樣了,什么老師?”
“能什么,當然是電腦的。”
“厲害。”
他的電話就在這時候響了起來,打斷了我們的對話。他按下接聽鍵,“買好了?在哪里?我來找你。”然后我聽見一個模模糊糊的女聲,然后他繼續說道:“嗯,好的,我過來了。”再然后他放下電話。對我說道:“先走了。”見我點點頭,才起身向門口走去,走到門口時頓了頓轉頭沖我說道:“再見。楊沫,如果可以的話,那天你來吧。我不介意還有個楊于超。”然后沒等我回答就走了出去,消失在我的視線。
這時我才想到,那樣的語氣是什么時候。他溫柔地對我說,“楊沫,你在哪里?我來找你。”
直到最后我也沒有對他說白紫云死了的事情,或許對他來說這不會是一件重要的事情。我想。
昨天遇到李向陽是我萬萬沒有想到的事情。他似乎沒什么太大的變化——剪得短短的頭發,喜歡穿黑色衣服。他說:“那如果現在我說那時我根本沒有和她上過床你信么?”原來這是他早知道的事情,可憐的白紫云還以為自己又當了一次壞人。當時在我們吵架的時候他并沒有把這些真相講出來,似乎是料定了我不會相信他的話。他還真是了解我,我只能說。
夏天的傍晚,經過一天太陽的炙烤,地面的熱量還沒有消退。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類似于硝煙的味道,像是經過了一場激烈的戰斗,所有人都顯得無精打采的。現在我一個人走在S市唯一一條種滿香樟樹的新華路上,經過我身邊的人們一個個毫不掩飾地展現著疲憊,一天的勞動使他們顯得灰頭土臉。街道上的香樟在溫熱的風的拂動下輕微抖動身子,發出細微的“沙沙”聲。
然后一陣刺耳的剎車聲就在我身旁想起。我好奇地轉頭就看見一輛藍色的奧迪停在我身邊。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才想到這輛車是沈洛陽的。想逃已經來不及了,我硬著頭皮看著他從車里走出來,站到我面前。
他說:“楊沫,好久不見。真巧,在這里碰到。”
我僵硬地點點頭,然后想低著頭從他身邊繞過。就聽見他的聲音響起,“你就這么不待見我么?因為四年前的事情,因為我和鄭心諾么?那么我道歉,我從來沒有喜歡過她,這是真的,四年來我真的很想你。”
“我們其實已經不用說這些了,這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我背對著他說道。
他嘆了口氣,繞到我跟前,“我送你吧,今天為什么不乘車?”
“我想走路,你忙吧。”我說。
“其實是有人想要找你談點事情。”他不理我,繼續說道,“白曉雪,你認識的。”
我轉過身,看著他,“白曉雪?”我記得我和她不是特別熟,前前后后也只見過兩三次,有什么事情是要和我商量的,并且讓沈洛陽來找我。
他點點頭,并不介意我片刻的走神,說道:“你就去一下吧。別人拜托我的事情。”
我沒有多說什么,徑直上了他的車,然后坐在后座上。一路上我們沒有再多說什么,他只是認真地開著車,而我也一直靜靜看著窗外。天漸漸暗了下來,今天是個例外,我沒有在店里待到九點而是六點左右就關了店門回家了。第四天了,似乎對于這樣早起晚歸的生活開始有一點適應,只是已經變得半點期待也沒有。我就是這樣的人,總是忍受不了日復一日重復地生活。沒有一點讓人期待、驚奇的地方,而我也只能漸漸適應,甚至愛上它。那種從身體深處爆發的恐懼感就這樣漸漸臨近我——我對那個國度的向往。這慢慢會變成不受我控制的事情。
終于到達目的地的時候他問道:“楊沫,我們就真的不能從頭再來了么?”
我把頭轉向他,說道:“我還能相信你么?”或者說,現在的我,還有多少個三年來愛他,還有多少個四年來等待。
他朝我笑了笑,說道:“曉雪在對面的茶座等你,你過去吧,我就不去了。要是回去的時候叫不到車子就打我電話吧。”
我輕輕點點頭,然后下了車。四年的時間讓楊浩改變了,也讓沈洛陽變得讓我開始陌生。或者是由于國外的獨立讓他變得更加成熟。
我走進茶座的時候就看見白曉雪坐在靠窗口的位子,見到我,于是舉起手朝我打招呼。然后我走近,就聽見她說道:“楊沫姐,不好意思,現在找你來。你坐。”
我在她對面的椅子上坐下,說道:“找我什么事情?”
“請你喝茶而已。”她說。
她端起桌上的茶壺,往我面前的白瓷杯里倒著茶。我問:“就只是請我喝茶這么簡單么?”說完我抬頭看向她。她的皮膚很白,臉上很干凈,頭發被她染成了栗色,溫順地垂在肩上。今天她沒有像第一次我見到時的那樣畫著厚厚的妝。
“楊沫姐,我很喜歡楊浩。”
我沒想到她會這么開門見山地對我說她喜歡楊浩,盡管我早就看出來了。我有些沒緩過神,呆呆地看著她。她見我這樣,于是叫我,“楊沫姐?”
我說:“你跟我說這些有什么用。”
“你是楊浩的姐姐。”她說。
我點點頭,“但是他的事情我管不了。你喜歡他是你的事情,和我沒關系,甚至和他也沒多大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