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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婚姻如同一場在三個環形舞臺上同時上演的大馬戲,婚前一個環,訂婚戒指;結婚一個環,結婚戒指;婚后還有一個環,這個環就是枷鎖。

——佚名

蚊腿兒路崎嶇不平,蜿蜒爬行在馬里蘭州西部的鄉村大地上。勞倫開著車一路駛來,透過搖下來的玻璃窗往外望去,漆樹、刺棘、還有滿是雜草的灌木叢給這片沼澤地鋪上了一層地毯;側耳聽去,成千上百只青蛙為她齊聲吟唱著一首鄉間小曲。經過地勢較高的一帶,一片片小樹林從她身邊掠過,有松樹、灰胡桃樹,還有白蠟樹。

一大早開車出來,尋找一塊理論上還不屬于自己的土地,著實是件不靠譜的事情。她真應該待在家里,品嘗清晨的第二杯咖啡,隨便翻翻周末的報刊特輯,趕在老盧搬進來之前,縱情享受這僅有的幾小時獨居時光。

勞倫用手指頭摩挲著額頭。她是那么愛她的父親,她愿意為他做任何事。可是兩人已經好多年沒在一起生活了。她出來上大學以后,父親就開始一個人住;而她本人,因為婚姻破裂,過去一年里也是孤零零一個人住。這回,兩人又同住一個屋檐下肯定不是件容易的事,對誰都不容易。

是的,真應該待在家里啊,好好享受這份即將失去的寧靜。然而,在這個美妙的早上,她還是被好奇心驅使著走出了家門。昨天她聯系了一位在不動產登記處工作的朋友,打聽到了布魯克斯法官判給她的那塊地的準確位置。

她不時地看看儀表盤,當里程表指向8.5英里的時候,她減慢了車速。據那位朋友講,那塊地距離鎮上不到9英里,在蚊腿兒路的東側。

周四晚上,老盧就打電話過來了,埋怨她不該拿走屬于格雷格的地。

“雖說法官判給了你,”他說,“你可以不接受呀。”

勞倫壓了壓火兒,和聲細語地回應道,“然后讓你跟鎮上的每一個人解釋自己養了個白癡?爸,我怎么可能那樣對你呢!”

車子緩緩前行,經過了一段土路,勞倫伸長脖子四處張望著,正前方有幾棵樹,一個大倉庫立在中間,倉庫上的紅色油漆已經斑駁,里面光禿禿的木頭依稀可見。她繼續往前開,照著格雷格跟法官描述的樣子,尋找那塊帶棚子的土地。

她經過了一片一望無際的田野,地里的莊稼剛剛收割,留下了一排一排的不知什么植物的殘根。里程表都指向10英里的位置了,田野仍是茫茫一片望不到邊,勞倫向三點鐘方向掉頭,開始往回開,又回到通向倉庫的那條土路的路口,停了下來。

“不對頭哇。”她一邊咕噥著,一邊把車開上狹窄的土路。說不定她能碰到一位農夫什么的,好給她指指路。

她熄了火,拔出車鑰匙,從車里鉆出來,隨手關了車門。好一個涼爽又靜謐的清晨,微風拂過樹梢,樹葉沙沙作響,葉尖上已經沾染了秋天的顏色,用不了多久,整個大地就會換上金黃色的織錦。

勞倫走向倉庫,一路上連個鬼影也沒看見。想必那農夫——這塊地的主人,此刻已經喝上第二杯咖啡,正翻著報紙,盡情放松呢,勞倫若有所思地苦笑了一下。可是大老遠趕過來,要是不確認一下這倉庫是不是自己要找的地方就離開,也未免太傻了。說不定這位農夫就在倉庫里,干農活干上了癮,正在發動拖拉機,或者干些別的什么活計。

門閂又笨又重,上面涂的油漆已經剝落,合頁倒像是上好了油,開起門來順溜得很,沒發出一點兒聲音。

“喂,”室內一片昏暗,她沖著里邊喊道,“有人嗎?”

她嘆了口氣,正要轉身離開,目光突然落在一樣東西上。光透過打開的門縫照進了倉庫,一個鐵灰色的工具箱在光線的照射下醒目起來。勞倫皺著眉,一只手還撐在倉庫高大的門板上。工具箱破舊的金屬蓋子上貼了塊膠紙,上面用大寫字母寫著“弗林”。

勞倫憤怒地抬起頭,喃喃自語道,“破爛棚子。真是又破又爛!”

她一把推開門,接著又往里走了幾步。倉庫四面的墻是拿木板釘起來的,微弱的光束透過木板間的縫隙偷窺進來,光線所到之處,灰塵肆意翻騰。

靠她最近的墻邊放著一張寬大的工作臺,跟整面墻一樣長。隨著眼睛逐漸適應屋里昏暗的光線,兩根金屬立柱出現在她眼前,順著柱子向上望去,只見它們一直通到頂棚。她徑直往前走著,突然發現昏暗中有兩只巨大的黑眼睛正盯著她看。勞倫嚇得倒抽一口氣,手捂著嘴屏住了呼吸,這時,她意識到這眼睛是假的。

她長舒一口氣,感覺整個身體都癱了下來。剛才真是嚇得夠嗆,手都抖了起來,她一抹額頭,發現指頭上全是汗。

她好奇極了,繼續往里走。突然,又有好多雙眼睛進入她的視線,她大吃一驚,不由地張大了嘴。

那里有一只老虎,一頭大象,一只長頸鹿,一只斑馬,一頭獅子,一只羊駝,一頭豹子,一匹馬,還有好多漂亮的馬。

一座旋轉木馬!上面是各種馬戲團的動物!

直到走上旋轉木馬的圓臺子,她才意識到自己笑了起來,笑得嘴都合不攏了。

記得小時候,那時媽媽還在,每年夏天,父母都會帶她去馬里蘭的海邊。挨著海邊的木棧道的旁邊,有一個游樂園,她在那里騎著旋轉木馬。漆著華麗色彩的動物,一上一下地動著,伴著歡快的音樂,載著她一圈一圈地旋轉。轉得可真快呀,每轉一圈,她就歡笑著向父母招手。

勞倫伸出手,捋了捋那頭威風的獅子臉上的鬃毛,回味著快樂的往事。一抬手,她發現手上滿是灰塵,忙在牛仔褲上蹭了蹭。

雖然這木馬已光鮮不在,銅桿和護欄已經銹跡斑斑,動物身上的漆也已經褪色剝落了,卻叫人喜出望外。她沿圓臺走著,發現這木馬原來有三圈,外圈是些充滿異域風情的動物,內圈是別致的長羽毛的飛馬,最里面的是四個固定的座位:一架優雅雪橇,一架奢華馬車,一臺老爺車,和一輛古董消防車。

她走下圓臺,在大腿上擦了擦手。得多少年沒人碰過了啊,整座精巧的木馬,已經蓋上了厚厚的一層灰。她后退了幾步,手放在胯骨上,看得入了迷。

它怎么會在這里?它又從何而來呢?

一想到這臺奇妙的機器,連同這些奇異的動物,還有這一匹一匹瀟灑奔騰的馬兒全都屬于她——雖然現在還不是,但很快就是她的——她就樂得合不上嘴。法官大人不是下令了嗎,這塊地,地上的棚子,還有棚子里的一切東西都歸她!

要是能看到這位老姑娘梳妝一新,隨著老式沃立舍鋼琴的歡快曲子翩翩旋轉,那該多棒啊!勞倫剛要伸手去撫摸長頸鹿的大長脖子,這時,她聽到一個聲音,手停在了半空。

又是一小下窸窣聲,她循聲望去,目光停留在倉庫盡里頭的粗制木門上。

難道是只貓?困在屋里找不到出口?

是老鼠?想到老鼠,她覺得一股寒氣順著脊柱噌噌往上鉆。

她聽見咣當一聲——要是老鼠的話,個頭兒可不小——接著又聽見一聲低沉的咒罵。好了,管他門后邊是什么,反正不是嚙齒類動物。

勞倫想趕緊離開這里,于是向門的方向轉了過去,腿還沒來得及邁開,心中油然升起一種莫名其妙的保護欲,她不由得挺起了胸膛,眉頭也跟著緊皺起來。這里是她的地盤,她的倉庫,她的旋轉木馬。可不能讓流浪漢或是聚眾玩樂的小青年們隨意破壞她的財產。

“我不知道你是誰,”她厲聲說道,“你最好馬上出來。馬上。”

門晃了兩下,隨即被推開了。

“勞倫?”格雷格走了出來,光著膀子,牛仔褲最上面的扣子也沒扣,靴子上的鞋帶松脫著,一直拖到臟兮兮的地上,一只手在平坦的肚子上抓癢,“你來這里做什么?”

“我來這里做什么?”勞倫反問道。“那你又在干什么呢?”還沒等格雷格答復,勞倫接著說,“你像是剛起床。”

“我昨晚一直忙著干活兒來著。”他指了指攤在工作臺上的那些油畫外框,手捂著嘴打了個哈欠,“干著干著實在太累了,就睡了。里屋有張折疊床。”

“你不冷嗎?昨晚那么冷。”不知為何,她的問題聽起來像責備。

“我找了條毯子。”格雷格說著,用手掌搓了搓赤裸的胸口。“估計我夜里覺得熱了,T恤不知扔哪了。里邊太黑,剛才找靴子的時候把腳趾頭給碰了。”

格雷格那雙煤球一樣的黑眼睛,即便睡意惺忪的,也性感得要命。一頭亂蓬蓬的黑發,讓女人忍不住想幫他用手梳一梳,好讓它們看起來整潔一點。

怎么會冒出這種念頭,勞倫真生自己的氣。她抬頭看著格雷格的臉,說道,“你這叫私闖民宅。”

他一動不動地瞪著眼睛,回應道,“我沒有啊,現在不算,還有一兩天的時間才正式轉移所有權呢。”

沉默,籠罩下來,就如同這倉庫里的塵土。只是他們早就適應了。

終于,勞倫打破了沉默,她往左后方看過去,看看那座旋轉木馬,又抬頭看看屋頂,“一個破爛棚子哈?”她嘲弄道。

格雷格沒應聲,只是搖了搖頭,回到黑漆漆的里屋。一會兒出來了,身上穿了件黑色T恤,倆胳膊正往袖子里伸。

“你什么時候才能消氣啊,勞倫?”格雷格邊說邊把后腰的T恤下擺往牛仔褲的腰帶里別。

她一臉平靜地說,“等到你承認嫁給你算我倒霉的那天。”這種呈口舌之快的喜悅剛持續了不到一毫秒,格雷格的衣服拉鏈開了,肚臍眼一下子漏了出來,像只眼睛,眨巴眨巴地挑逗著她。勞倫感覺體內的欲火一下子竄了上來。

“是我把事情搞砸了,”格雷格說道,“我知道,你知道,盧知道,城里每個人都知道,勞倫。我們為什么就不能翻過這篇,好好過下去呢?”

“搞砸了?你就管那叫搞砸了?你連店都丟了,格雷格。”

他彎下腰去,給一只靴子系鞋帶,然后抬起頭,看著勞倫的眼睛,“是的,店關張了,幾個月之前就已經既成事實了。”

他臉上的表情顯然是在說,他不想再提這件煩心事了。勞倫才不理會呢,管他煩還是不煩。

“你騙了我。你背著我藏東西!”憤怒使她血脈噴張,她卻歡迎并擁抱這憤怒,因為她擅長處理這種情緒。

格雷格依舊默不作聲,低下頭去系另一只靴子的鞋帶。他站起身來,盯著她看了好一會,伸手從口袋里掏出他的鑰匙圈。

“娶了你我過得也不輕松”,話一說完,他就轉身回到里屋。

“你這話什么意思”,勞倫緊追不舍地問道。

格雷格就說了倆字,“回見”。

不一會,格雷格開動了他的卡車。他一定是把卡車停在了倉庫后面,因為剛才過來的時候,勞倫并沒看到那輛車。卡車走遠了,昏暗的倉庫又陷入了一片死寂。

勞倫氣得咬牙切齒,拳頭緊握。這男人真是氣死人了!婚姻失敗百分之百是他的錯。他私藏財產不說,他還撒謊!他的所作所為徹底辜負了她的信任。要說離婚誰有錯的話,可一點也賴不著勞倫。

她慢慢轉過頭,視線掃過那座旋轉木馬。方才對它的著迷已蕩然無存。現在再看,它是那么的破敗不堪,像一堆破銅爛鐵。她從工作臺上撿起一塊抹布,擦起了吊著長頸鹿的那根銅桿。可擦來擦去,它依然暗然無光,毫無生氣。勞倫不斷地擦拭著,越來越用力。估計只能用點兒化學去污劑,才能讓這破舊的銅桿重現光澤了。

她退后幾步,腦海里突然一閃念。關于這塊地以及這座旋轉木馬的用途,想必她那位眼光獨到的老公早已了然于胸,只是打著自己的如意算盤,不肯告訴她罷了。他準是看到旋轉木馬的第一眼,就開始想入非非了。說不定,他早就做上在蚊腿兒路上開家游樂場的春秋大夢了。

勞倫把抹布撇到工作臺上,仿佛那抹布著了火,要把她的手燙傷似的。

要說她最了解自己哪一點,那就是她腳踏實地,不愛做夢。對她來說,這些財產的價值,唯一價值,就是彌補她在五金店倒閉之后遭受的損失。

要是把錢拿回來,她就可以把養老金賬戶里的錢補上,就可以幫父親交房租,好讓他有個屬于自己的窩。

想到老盧,她連忙看了看手表。她最好麻利點,否則耳朵還不得給他那滿腹的牢騷磨出繭子來,那簡直是一定的。老盧是那種連出席自己的葬禮都得早到半個小時的人。勞倫跟他約好10點鐘會合,估計等她到的時候,他早就拎著行李箱,在樓前的路邊上走過來踱過去了。

勞倫拍拍手上的灰,感覺心情好多了,腦子里沒那么亂了,心也靜了下來。轉身離開之前,她又看了一眼那些動物。在某個地方,一定有某個人,愿意把整塊地和這破爛的旋轉木馬一起買下來。

肯定有的。她打算找到那個人。

她穿過圣橡公寓的停車場,時間剛剛好。不出所料,她果然看到路邊有個人。但是走近一看,才發現那人并非父親。

格雷格肩膀上扛著父親的那把丑了吧唧的綠皮安樂椅,正卯足了勁往他的皮卡車后斗里裝。

“格雷格,”她喊道,緊接著摔上車門,昂著頭走上前去,“你在干什么?”

“我覺得---”格雷格一邊使勁把椅子往里挪,一邊嘟囔“——你不都看見了么。”

“你到這兒來干什么?”勞倫只好問得更直接些。二十分鐘前,格雷格跟她說“回見”,勞倫還以他只是那么一說,沒想到轉眼真的又見面。“我雇了人手,他們一會就到。”

格雷格又一邊嘟囔一邊使勁往里推著椅子,“我還是那句話。”說著又推搡了一把。“我在干什么,你不都看見了么。”又嘟囔了第三次。然后話題一轉,“你想搭把手么?”

勞倫碰都沒碰那把椅子。她只知道,自己原打算把它扔在路邊的,誰需要誰拿走好了。

這時,椅子嗖的一下滑進了卡車車斗里,仿佛安了輪子一樣順溜。格雷格伸直了腰,長舒一口氣。“謝了啊”,他感謝道,盡管語氣中毫無感謝之意。

勞倫把車鑰匙塞進后屁股兜里。“我請的人這就來了,格雷格,我人手夠了,不需要你幫忙。”

格雷格毫不在意地聳聳肩,“跟你爸說去吧。是他請我我才來的。”他背過身去,伸手去夠椅子腿旁邊的繩子。

望著眼前的這座磚混建筑,勞倫愁眉苦臉地搖搖頭。她從沒想過搬家這天會是這個樣子。父親到底怎么想的?居然讓格雷格來幫他搬家?勞倫徑直走向大門。

客廳堆滿了紙箱,一些已經用膠條封好了,還有一些紙箱敞著口。

“爸,”勞倫走進屋子,關上門,“你在哪?”

“在里面。”

勞倫循聲走到公寓后面的臥室里。

“什么情況?”勞倫說,“為什么讓格雷格來幫忙?”

父親正在疊一件睡褲,“因為他有卡車啊。”

“可我們不是都說好了嗎。我請兩個大學生過來。他們一個有卡車,一個有貨車。肯定夠用了。”勞倫瞥了一眼手表,“他們分分鐘就到了。”

父親笑了笑,“除非他倆昨晚沒有通宵狂歡。”

勞倫撅起嘴,沒吭聲。他的話也不無道理。但她之前跟那兩個年輕人聊過,覺得他倆挺靠譜,才決定雇他們幫忙的。

“他們會來的,爸。”

父親哼了一聲,將褲子放進行李箱里面。

“那椅子呢?我們不是說好了——”

“我需要這把椅子,我想留著它。”

父親看都沒看勞倫一眼。勞倫沉默下來,好一會兒沒說話,心里思量著到底發生了什么。“好吧,”她平靜地說,“如果那把椅子那么重要,咱們就搬過去。”

父親沒吭聲。

“您瞧,今天本來是美好的一天,快樂的一天,還記得嗎?”勞倫把大拇指插進后屁股兜里。“可他來了,真見鬼,我就知道他會惹毛我。”

父親不過是合上箱子,卻非要使出宰牛的勁兒,“你特么就不能忍一天?”

他這一聲怒吼,讓勞倫大吃一驚,頓時沒了脾氣。

“要是你請的那兩個小子不來的話。”父親接著說道,“我們就得靠格雷格了。即便他們來了,格雷格也能搭把手。把它看成件好事,不行嗎?”

他拎起箱子,氣呼呼地走出屋子,留下勞倫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屋里。

哇!屹耳兄今天真是格外暴躁啊。勞倫又一想,是啊,他肯定高興不起來,畢竟他也不想搬出自己的窩啊。

他在這里已經住了好些年了。如今要他整理著自己的東西,決定留著哪些,丟掉哪些,怎能不傷心呢。他不愿意改變這一切,不愿意搬到女兒家生活。對于一位年過七旬的老人來說,還有什么比擁有自己的獨立空間更重要的呢?

椅子的事,格雷格的事,自己也是太小題大做了,想到這里,勞倫心生愧疚。她決定順著父親的意,忍著心中的不快,他想怎樣就怎樣好了。她要盡其所能讓他心里好過一些。接下來的一整天,她得有個好臉色,哪怕是下油鍋,她也得跟格雷格好好相處。

哦,上帝,這真是下油鍋的節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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