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淅淅瀝瀝又下起了雨，剛入初秋的天氣順帶著一絲微風。清涼的感覺讓我想起四年前的某個同樣的夜晚。記憶尤存，分別四年了，現在的你過得好嗎？

那一天，我在街上閑逛，經過一家精品店時被造型精美的香水吸引住了。店主是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此時正值晌午，光顧的客人寥寥可數，最后只剩我一個人在店里徘徊。女孩對我很熱情，希望我能看中某件東西。從而一一為我介紹香水的名稱及香型。其實這里的大部分香水，我比她還熟悉，看著那些香氣，似乎和當年的一模一樣。我沒言聲，只是隨著她在那些香水中走來走去。女孩看我好像沒有要買的舉動，似乎有些失望了。過了一會兒，她從柜子里拿出了一瓶包裝精美的香水。原本我是沒多大的興趣再看的，可這時有種獨特的香味撲鼻而來很快就吸引了我。呵！那是一股復合的香味啊！有黑夜的清冽又有陽的明朗，互相排斥卻又調和的兩種香氣，在整個店里靜靜的飄散著。

女孩接著告訴我：（這是由雪原之花——藍色嬰粟和沙漠之花——曼陀羅制成的。所強調的是女性對于愛情纖細和強韌的兩種詮釋。）隨即我付了錢，快步走出了那家精品店。

我漫步在夜深的街道，充斥著這矛盾的香味，我輕聲呼喊你的名字，淚水不聽使喚的掉出來。為何到現在我還是不能把你忘懷！只因愛你，可我卻錯過了你！

想想我們相遇的那些日子吧！

當我第一次注意到你的時候，我和同學們在教學樓前看書，同學俊忽然告訴我說你喜歡葉子。我順著俊手指的方向，看到了佇立在窗邊高大悠閑的你。你那天穿了件藍色的襯衫，在夏日午后陽光的輝映下，充滿了夏天的味道。很雍容卻是很憂郁的神采，若有所思。

“他是個富家少爺吧！”我問俊。“他啊，絕對比你想像的更有錢！”俊笑著回答我。

我默默的點了點頭，沒有再問，和俊聊起了別的話題。但你的身影卻在我心中烙下了不滅的烙印，在那個夏日的午后，深深觸動了我的心房。

聽同學說，在學校里你并不是很受好評。小青也曾這么告訴我，她說你大學時那種冷漠的作風，往往被誤認為是因為家里太有錢而驕傲。但是你最好的朋友楊宇卻認為，你只是不善表達情緒而已，所以才會被別人誤解。

你的性格究竟是如何并不重要，總之，小青、楊宇、俊、你和我，因為一些特殊的機緣而在大學四年生活中成了死黨。我們是無話不談的朋友，天南地北什么都聊。星期五的下午，只要有太陽，五個人常常不顧一切，坐上你的TOYOTA，野外狂飆，累了時直上情人坡曬太陽。也曾經凌晨兩點在海邊點著火把說鬼故事。喝醉了的楊宇，抱著小青哭著說：“你將來一定要嫁給我。”說著說著，小青也哭了，兩個人抱倒在一塊睡在沙灘上。

俊紅著眼睛看著我，欲言又止。我心里明白他要說什么，下意識的往你那里靠，縮在你身后。你沒有多說什么，只是披了件外套在我身上。那時，我心里常常埋怨你不了解我的心思，但現在想起來，我卻覺得，你甚至在我發覺自己喜歡你之前，就已看出我的心意了，可你卻裝傻。

盡管我是那么喜歡你，但我從來也沒逾矩過，一次也沒有。你還記得大三那年冬天的一個下午嗎？你、我、小青坐在學校附設的義式餐廳。吃著面包加橄欖油，喝著香醇的卡布奇諾咖啡。餐廳里沒幾個人，大部份是準備期末考的學生。整個店里，只有刷刷的翻書聲，手肘摩擦過桌面的沙沙聲，原子筆碰觸紙張的響聲，以及我們攪咖啡時湯匙撞擊杯子清脆的聲音。

我們胡亂的聊著，小青不曉得為什么，一直在笑。

突然，門口的鈴鐺沒有預警的胡亂的想了起來，我的心一陣狂跳，說不上是為什么。我往門口一看，驀然明白了。

葉子和她的一群好朋友，笑鬧著走進來。經過我們桌邊時，她們禮貌性的點了點頭，小青站起來和她們寒暄一番，我想看你會有什么反應，但你只是坐在那兒，玩弄著鋪在腳上的桌巾。等她們坐定之后，小青轉身向我們，輕聲責怪我們的不懂禮貌，你卻裝成什么也沒聽見似的聊起別的話題。

“SAMSARA”那時你劈頭就這么說。小青沒聽懂，要你再說一遍，你只笑而不答。但我心里可清楚的很，你指的是葉子身上的香水味，GurlainSamsara。我把頭一昂，賭氣的看著你，卻接觸到你滿眼的笑意，穿過了我，凝視著她。

那時，我心里有一股強烈的沖動，想要沖上前去，緊緊抱住你，擾亂你那付閑適優雅的姿態。在你耳邊大聲告訴你，我已扼抑不住我那傾而出的情意，我再也無法聽你談論有關她的種種，我再也不想只做你的好朋友，我再也無法壓抑了！我想在你懷里痛哭一場，那怕只有一分鐘都好。

但，我畢竟還是什么也沒說。如果那時我不顧一切的沖上前去，也許一切都會不一樣了。但我畢竟也只是坐在那兒，面無表情的望著你，直到發現自己緊握的拳頭已慢慢松開。

現在回想起來，似乎也就是從那一天起，我們的友情漸漸變淡了，五個人也很少在一起。到了大四，大家更忙了，俊忙著趕論文，楊宇和小青回老家準備婚事，而你，早已名正言順的和葉子走在一起。只剩我一個，常常孤伶伶的在咖啡館里涂鴉喝咖啡。

那一陣子，簡直是無可奈何的寂寞！也曾經想過隨便找個男朋友算了但是無論如何，我就是不能對你死心，真是一段矛盾的日子啊！

畢業前夕，你和葉子訂了婚，請了全系同學，連續鬧了三天三夜，大家喝醉了睡，睡醒了再喝。我收到了請帖，也接到了小青的電話，在典禮前二天內，她打了不下十次，千叮嚀萬囑咐，要我一定要去，說是你交代的。不過我還是沒去我想，你一定知道我為什么沒去，但是你什么也沒說。

畢業之后，我們各自邁向人生的旅程。小青和楊宇結婚了，我在廣告公司上班，和俊成了同事。而你則在外國銀行工作，能夠以不到三個月的時間就升上經理的，大概也只有你這種人了！

工作了一段時間之后，我開始定期的收到一些包裹，每隔兩三個禮拜就一次，每一次都是由化妝品部門的小姐親自送來，里面裝著新上市價格昂貴的香水。我問是誰送的，小姐們總是笑而不答。一開始，我還覺得奇怪，但仔細一想也就明白了。除了你還會有誰呢？這樣的出手，這樣的作風，不會再有別人了。每一次我都默默收下，沒有多問，就算是滿心疑惑，我也從不打電話給你一探究竟。

日子久了，香水漸漸不再令我興奮。我畢竟還是得向現實低頭，盡管我是如此深愛著化妝香水伴著我的你，但我明白，你是不可能做一輩子的香水情人，而我，也只是想找個好男人嫁了，過平凡的日子。所以我答應了俊的求婚，決心將你忘記。

訂婚的那個夜晚，俊送我回家之后，是凌晨了吧！突然一陣急促的煞車聲，停在我面前。從墨綠色BMW走下來的，是穿著亞曼尼西裝的你。

你向我微微一笑，點了根煙，還是當年的Davidoff吧，在黑夜中留下些許星火。我看呆了，以為是夢，你卻向我招了招手，笑了起來。我慢慢走向前去，一步一步的走，不敢多想，就這樣到了你面前。

“好久不見了！”你笑著對我說。我抬起頭仔細的凝視。你眉宇之間的不確定只剩淡淡的痕跡，取而代之的是自信的神采，一種成熟男人特有的神韻。

“我來送最后一瓶香水。”你從口袋中掏出精美的CD香水盒，走到我面前，慢慢打開。

“Christian Dior的Dolce Vita”我說。你笑了起來。“Dolce Vita是意大利文，中文是甜蜜的日子，恭喜你訂婚了。”你又向我跨了一步。我什么也沒說靜靜的看著你，你摸著我的頭發說：“你長大了好多。”兩個人就這樣互相對望，眼里滿是哀愁。

你一昂頭，又重新笑了起來說：“我教你正確的香水用法吧！”你從香水盒中拿出Dolce Vita，“先擦在耳后。”你輕輕將香水抹在我的耳后，一股清爽的感覺油然而生。“再涂在頸上和手上的靜脈。”你向後退了一步，將香水在空中，向我張開雙臂說：“最后是從香水中走過。”

我滿眼淚水，看著在香水霧中模糊的你，突然跑了過去，緊緊抱住你，哭著說：“你一定要幸福，你一定要比任何人都幸福！”你輕輕的摟住我，低下頭在我耳畔說：“再見了。”

寫到這里，故事也該告個段落了。明天我就要結婚了，嫁給愛著我的俊。

剛剛下著的雨，好像已經停了，我心里激動難忍的情緒也已平復。將過去清清楚楚的寫下來，心里舒服多了！那么，再見了，我的香水情人！

好好看我的信

她的影子幾天來一直在我眼前晃來晃去，揮之不去。從而我無法阻止自己不去想她。她的名字我輕而易舉地就知道了，她每天晚上在哪間自習教室里學習我也偵察得一清二楚。

那是大三的事了，那一段時間里天氣暖暖的，空氣中有著紫丁香的味道。幾天前學校舉行了一場校園歌手演唱會，來自中文系的長發飄飄的她唱了一首民歌，在打動了評委的同時，也徹徹底底地讓我陷得無法自拔。我決定約約她，哪怕是吃頓飯。

在一個月色很好的晚上，我找到了在自習室做功課的她，并直截了當地問她星期五的晚上是否有空。她驚訝了一下，說：“星期五晚上學校禮堂里不是有個院士的講座嗎？”那神情異常嚴肅。我說那周六呢，她說：“周六，我的一個在外省上大學的同學要來京。”聽了這個回答，我馬上失去了想接著提星期日的勇氣，擔心她又會找些別的理由推辭我，那樣我會很難堪的。為了盡快逃離這種窘境，隨后跟她說了句，“再見”，紅著臉，逃也似地走出了教室，把我的第一次單戀扔在了身后。

過了幾天，三八婦女節到了，學校又舉行了晚會后又有一個舞會做壓軸，學生會別出心裁地規定舞會是假面舞會，并且只能女生戴面具，男生不戴。更有意思的是，組織者讓所有參加舞會的男生都端坐一旁，只有接到戴面具的女生的邀請后方可起立與之一舞。一向自認為還算舞林高手的我那天也參加了舞會，只不過最主要的是想排解一下那一時期心中的郁悶。邀請我跳舞的女生還不少，我一會兒起來，一會兒坐下，忙了個不亦樂乎。女生們戴著面具本來就難以猜其真面目，再加上為了體現出真正的假面舞會的魅力，她們在穿著上也下了一番功夫，所以即使是很熟悉的人，也很難看出點端倪，很難叫得出她們的名字。

當樂隊奏起了第五支曲子時，一個戴鬼臉的女生向我款款走來，并伸出了雙手。在我的手掌承住了她的手邁出第一步時，一種奇怪的感覺向我襲來。我感覺到那一刻我的手在不爭氣地抖，這滋味奇怪極了。我一下子就認定了，這個向我發出邀請的女生肯定與我這幾天的失魂落魄有關。雖然戴著面具，但我知道那個一直坐在那兒等到第五個曲子響起時才向我發出邀請的她就該是會唱民歌的長發女孩，當然這一切是全憑感覺。

“這很不公平，你能看見我的表情。我有一點痛苦，又有一點失落。而我卻看不到你此時的臉，也猜不到你在想什么。那么好，就讓你看到我說這四個字時的認真吧。微笑還是嘲笑都無所謂，反正我看不到你面具后面的臉。”我對著陪我起舞的面具說。面具一聲不吭，在“人鬼情未了”的樂曲聲中若無其事。我很佩服自己在那一會兒說出那么多的話。一曲終了的時候，我只說了四個字：“我喜歡你”。感覺得出，她的手也有一些抖，在我的手離開的時候。

幾天后的一個下午，我和幾個室友出去吃飯，恰巧也碰見她們宿舍的幾個女生，其中也有她。我假裝很隨意地和她打了聲招呼，就在我們要擦身而過的一剎那，她突然用自然得不能再自然的語氣跟我說：“你有一封信不知怎么回事給發到我們女生宿舍樓了，現在在我那兒，有空你就去拿吧”。由于男生不可以進出女生宿舍樓，所以我就呆在樓下，目送著一封信從女宿舍的窗戶里緩緩地飄出，伴著一句“好好看”。

飄下來的那封信發信地址不詳，倒是還貼著郵票，可仔細一看就知道是偽造的。因為郵戳根本不全，只有郵票上面有那半拉郵戳，而信封上面的那半個郵戳卻沒有。心中竊喜！應該是她寫給我的。

那個晚上我第一次晚自習上到很晚，熄燈鈴響過以后我又找了一間晝夜不停電的大階梯教室。信我一直沒舍得拆開看，雖然我一直都在猜測信的內容。我想，信無怪乎有好壞兩種結果，還是讓壞消息和好消息都晚點來吧。就這樣一直捱到了下半夜的三點，當睡意漸漸襲來時，我決定親自揭曉我第一次戀愛的命運。

信是這樣寫的：“雖然我對你還不了解，但據說你這人不錯，我會試著了解你的。順便說一下，那個周六的下午我的確有一個同學從南方過來。另外，這個周日你有空嗎”？

我至今還清楚地記得，那個美好的凌晨我是多么地激動。在我最美好的大學時光里，我等來了最美好的愛情。

異國情殤

在大學的時候，我和同齡的少男少女一樣都渴望著轟轟烈烈的愛情。然而那只是少女時代的一個夢而已。象許許多多的女孩子一樣，我過著平淡的日子。讀書的同時，與男友坤談著不咸不淡的戀愛。

直到一天我認識了元浩，他是我們學校的留學生，日本人，說著拗口的中國話，有著雪白牙齒和燦爛笑容。他五官明朗，頭發很長及肩，喜歡穿白色短衫和運動長褲，給人一種很清爽的感覺。我看到他第一眼的時候，他也注意到了我，還給了我一個很友善的微笑。一剎那間，我有一種強烈的預感，我將和他之間會發生一段故事。那天之后，我再見到元浩的時候，會主動和他說兩句話，他也會對我笑一下，我覺得他笑起來的時候特別溫柔。再以后，我在見不到元浩的時候，會覺得若有所失。和坤的交往也變得心不在焉。“不會發生什么的。”我時常這樣安慰自己。但我心里也明白，我的心其實已經開始被元浩吸引住了。

二年級開學后不久，我們班搞了一次聚會，邀請了一些留學生，元浩也在其中。我在那一晚才發覺元浩是個極細心體貼的人，表面雖然不茍言笑，內心里卻很溫柔。他很照顧我，幫我切西瓜，端板凳，雖然都是小事，但他的細心讓我感動。那晚我和元浩聊得很多，臨分手時他對我說：“做我的女朋友，好嗎？我會一輩子呵護你的。”他很用力地握住我的手。我腦子里一片空白，除了眩暈，還是眩暈，我感覺和他相逢恨晚。

接下來的日子，我過得心慌意亂，我知道自己不應該這樣，我已經是有男朋友的人了。可是，感情一旦發生了，就不是自己想停就能停得下來的。我在一個月后說服了自己，跟坤提出分手，那晚，坤喝得爛醉。

我和元浩的戀情在浪漫的深秋拉開序幕。我們用英語交流，談理想也談愛情。他說他喜歡唱歌，特別是喜歡張學友的歌，我喜歡他說話時認真的樣子。元浩會輕輕地把手放在我的腰間，在我回頭對他微笑的那一刻會不經意遇上他溫情的目光，讓我們不借助語言就足以表達我們的愛意。偶爾，我會對他說我們之間種種的障礙，國家不同，語言不同，生活習慣不同。他總會笑著告訴我，愛，是沒有國界的。我信他的話，信這份異國的愛情。

圣誕節那天，我們去了寺廟，我在佛前跪下，虔誠地在佛前許愿：愿兩人永生永世相守。這是我的秘密，元浩追問了幾次我許下什么愿，我只笑著說以后就知道了。

元浩喜歡說我是一個沒有長大的孩子，他像寵孩子似地寵著我。他會用充滿呵護的手摸我的頭發；會把我的照片貼在他床頭；給我買最大的冰淇淋，在大街上抱著我在眾目睽睽下飛奔；在他面前，我是那樣放松，不需要任何偽飾。在他的縱容下，我會在電玩城里大喊大叫，如孩子般地拿著水槍在公園里不顧別人側目地與他追逐，會偏著頭對他傻笑，也會站在賣棉花糖的小攤前不動，撅著嘴對他說：“我要。”對于我的調皮與任性，他似乎十分高興，并樂此不疲地扮演著保護者的角色。

那年的整個秋季，快樂得讓我在以后的一個又一個夜晚懷疑著它的真實性。元浩常常拉著我的手用日語說個不停，我問他，他就笑，說許多情話用漢語他不會說，也怕我笑他，于是用日語說給自己聽。

一天，元浩說我們結婚吧。在北京也好，在東京也好，在世界的任何一個地方都可以，只要我們在一起。以后我們要生兩個孩子，最好是一男一女，讓他們彈鋼琴，練書法，我教她們漢語，他教她們日語……我被元浩所描繪的景象感動了，并相信我們的未來也是那般美好。

然而，我們的婚事遭到了我父母的強烈反對。他們無法接受心愛的女兒要嫁給一個日本人。父母很快下了最后的通牒，讓我在元浩與親情之間任選其一。我哭得一塌糊涂之后，便病倒了。無論我怎樣解釋我們的愛情，都無濟于事，爸媽不留任何余地地讓我和元浩斷絕往來，媽媽甚至因憂成疾。同樣，元浩家里也不同意他娶一個不懂日語的中國女孩。突然間，陽光收起了笑臉，四周一片漆黑。

我們偷偷地見面，又無力改變一切。元浩曾為我喝得爛醉，我們沒有了往日的歡笑。他來到了我的家想勸我父母改變對他的偏見，卻失望而歸。我的父母無法接納他，那天晚上，他用拳頭砸碎了他宿舍中所有的玻璃，看到他傷痕累累的手，我泣不成聲，說：“也許我們之間注定了要擦肩而過”。元浩哭了，如孩子般，沒有了往日的堅強與成熟。“我的寶貝，我會永遠愛你的，一生一世，相信嗎？”他說。我已哭得一塌糊涂，只是不停地點頭。元浩一臉悲戚，淚流滿面，他那痛苦的模樣令我心痛。他猛地摟緊了我，低下頭，深深地，久久地，吻了我。我不忍心看到他的淚水，這讓我在心靈的荒野中無處躲避。

回到家后，我一頭栽在床上，想著當天發生的一切，我要記住每一個細節，一輩子都記住。除了吃飯，我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一個人靜靜地想他，我狠狠地哭，我把自己卷在被子里，好像依偎在他懷里一樣。

最后一次見面，心頭有一種說不出的痛，如撕裂一般。他站立在風中，一雙憂傷的眼，一張憔悴的臉，凌亂的頭發，苦不堪言的唇角……我無法控制心中難言的悲哀，我喊著他的名字，追了上去，咸咸的淚伴著明知今生無緣，所以在這短暫一刻全力付出所有情感的吻。

元浩退出了我的世界，我的愛情在秋季里從枝頭跌落，而我也終于知道了飛蛾在撲入火中時的心情：用焚身的苦楚換取銘刻終生的愛情。

珍惜現在

我和她之間的故事，想來很有趣，寫來卻有些無聊，因為我至今不知道我們之間到底是什么關系。有一次我對朋友說她是我的女朋友，她紅著臉直搖頭，于是我只好折中一下，“未來女朋友”，于是就有了我和我“未來女朋友”的簡單愛情故事。

我們是同班同學。大二快要結束的時候，我被這個那個的學生會的職務忙得暈頭轉向，眼見考試臨頭，估計要“大紅燈籠高高掛”，無奈，只得找一位高手請教，找來找去，就找到她了，于是我就厚著臉皮請她每天和我一起上自習。幫我把落下的課程給補上來，一直到考試結束后，放暑假回到家，心里空落落的，才發現和她之間好像有點什么了，那可能就是愛情的感覺吧。

回學校不久我和她的愛情也在學校拉開了帷幕。我和她有著太多的不協調，有時甚至都有些不可思議。我喜歡民歌，她說老土，她喜歡熊天平，我說“小資”，我喜歡拳擊，她說暴力，她喜歡跳健美操，我說瞎蹦，我喜歡晚睡，她喜歡早起，我喜歡狂消費，她喜歡沒有目的逛街，我喜歡一切她認為既不衛生又不營養的街邊小吃，她喜歡所有我堅信毫無價值又傷牙齒的零食。于是我們每天吵呀吵，我批評她，她反詰我，為了很多別人看來非常無聊的事情，我們卻樂此不疲，一遍一遍地重復著。我們惟一能夠妥協的事情就是上自習，一起在自習教室里呆著，她總坐在我的前排，半天沒有一句話，她學她的，我看我的，偶爾會抬頭相視，會心一笑，但更多的是我傻傻地看著凝神沉思的她，或是她無奈地看著睡得丑態百出的我。

她不愿我和她并肩走在校園里，不愿意我和她在食堂里吃飯，不愿意參加我組織的任何活動。總之，她不愿意讓別人知道我和她的關系。所以我只能下自習一個人先走，只能陪她在校外吃飯，只能看著我組織的party上別人成雙成對。

我很少給她打電話，她也很少給我宿舍里打電話，因為我總是不在宿舍。我先是買了傳呼機，她便經常給我留言：“請回電，6699***”連名字都不留。我做競賽的時候，半個多月不上課不回宿舍，每天做得精神恍惚，她給我打電話的時候，總是要很小心的問我：“你又幾天沒有睡覺了？”后來我買了手機，她便跑到校園的角落里給我打公用電話。問我上不上自習，用不用給我占位。我的回答可能總是讓她失望，至少我是這樣想。因為我忙著做學習之外的各種各樣的事，有時我跟她說：“等忙完了這一陣，我帶你出去玩！”她便沖我笑：“不知道又要等到什么時候！”

細想來，我們的性格有著太大的差異，性格的差異導致了所有的所有。我的骨子里是一個文人，有著文人的血液，但卻裝在了俠客的血管里，再加上普通人的軀體，我個人便是一個極端矛盾的復合體，進退取舍，每一步似乎都是那么難以捉摸，所以有時我會脾氣很大，但又很快地被她磨平了銳氣：她骨子里是個孩子，老老實實聽別人話的孩子，偶爾會有些孩子氣的想法，但終究會按照別人的意見去做。我的大學像一塊沾滿顏料的調色盤，看似色彩斑斕，實則雜亂無章；她的大學，像一幅素描，色彩雖單調，但卻一樣精彩。我努力將一切可能得到的東西抓在手中，不放棄任何一次機會；她卻如老子說的“清靜無為”，我很世俗，功名利祿，無不上心，她卻很簡單，清水之清。

現在我辭去了所有的職務，為了我的前途，也為了她，我實在不想讓我們停止在大四畢業的夏天，所以我用讓人很不理解的速度終止了我的“官場生涯”。我不想再聽她的嘆息，不想再看她欲言又止的眼神。我知道，當我在暑假做那個決定的時候，就已經決定要付出很多。我選擇了她，就要和她在一起，人生如白駒過隙，很短，選來選去，頭發便白了，所以珍惜現在的一切。欲望總是無休止的，我不想到頭來只剩下了記憶。

我不知道將來會怎樣，所以我很擔心，她也不知道將來會怎樣，所以很輕松，照目前的情況來看，我估計要考研，她很可能會保送吧！我想去中科院，實現我和我父母的愿望；她想去復旦，彌補一下高考時的遺憾，也許兩年后我們都會在上海吧，也許……

當我寫下這些文字的時候，我們兩個人正在自習教室里，夜已經很深了，偌大的教室里只有我們兩個。我望了她一眼，仍舊是孜孜不倦地讀書，我笑了笑，為我的文章劃上了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