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臺之存亡，視批約準否。存亡各有辦法：購械陸續(xù)將到，無臺不必運臺，有臺則宜備戰(zhàn)。全臺鹽務，北路收外來鹽、中路領運南鹽；南路購鹽皆在此時，備一年之食，成本甚巨。無臺，則三路俱應停辦；有臺，宜趁此時辦理。過此風勢不順，運購兩窮。民變?nèi)掌穑瑩尳冫}館、厘金衙署，假名字者不一而足。遷怒于官與洋人旗號，游勇屢鎗擊英兵輪入口舢板，幸未傷人，各國洋人用水師在岸自衛(wèi)，恐不免殺戮事。正氣一泄，邪氣全來；再遲時日，雖有臺不可救藥矣！批約是本月初八日，抑十四日？務乞密示消息，以便豫籌！景崧肅。庚。

福建陸路提督程文炳請重訂和議折（初十日到）

總統(tǒng)皖軍福建陸路提督奴才程文炳跪奏：為和議萬難曲從、戰(zhàn)守俱已有備；并陳奴才現(xiàn)籌聯(lián)絡關內(nèi)諸軍預備攻剿情形；伏求皇上飭下廷臣公同會議，停止馬關約款，以維大局而系人心。恭折仰祈圣鑒事。

奴才竊聞三月二十三日李鴻章與日本所議條款，賠給兵費至二萬萬兩之多，已為歷來和約所未有；割地，則由鴨綠江西至營口、東至黃海二千余里之遠，尤為萬國公法所不容。其尤甚者，索臺灣以據(jù)全海之關鍵，通長江以擅東南之利益；各口創(chuàng)設機器制廠，以奪我中國之利權，使我無以籌餉、無以練兵。不出十年，財殫力竭，拱手而成坐亡之勢。揆其用心很毒，是即金源謀宋之故智。彼亦明知中國之大、人民之眾，非其旦夕所能圖；惟假和之一術以懈我天下之兵、竭我天下之財，一旦以片言渝盟，即再如今日之征兵調(diào)將、聯(lián)數(shù)十萬之眾與之角戰(zhàn)而不能矣。

昔漢臣諸葛亮有言：『不伐賊，王業(yè)亦亡；坐而坐亡，孰與伐之』！今日之勢，戰(zhàn)則猶有可轉(zhuǎn)之機，和則恐成浸弱之勢。與其擲二萬萬金以資敵，不如以此餉兵，何兵不可練；以此結鄰，何鄰不可交！且聞彼國行用紙幣，巨債累累，勢絕不能持久；中國即再用兵一、二年，東南財富所入猶可搘拄，何至赍之巨費、奉之奧區(qū)，盡畀以天下之利權、全予以江海之門戶！此約一成，不但京師無以立足、遼瀋不能庇根；竊恐各國從此輕量朝廷，紛紛效尤，各索其所近之疆土五裂四分，天下事將不可問矣！且奉邊為開國龍興之地，臺灣為中葉力辟之區(qū)；得之百戰(zhàn)，棄之片言：上恫祖宗在天之靈、下阻四海臣民之氣，人心一去，誰與戰(zhàn)守？開臺民哭聲震地，凡有血氣，莫不痛心！我皇上英武圣明，亦萬萬不忍為此。奴才微聞和約尚有二端，其玩中國如股掌、視中國若附庸，內(nèi)而廷臣、外而疆吏、下至閭閻婦孺、外至交睦友邦，無不眥裂齦穿，翹首而望皇上之一怒。李鴻章雖已畫押，我皇上聰明獨斷，亦萬萬不忍聽此！

議者或謂和局一裂，彼若由津、沽內(nèi)犯，震動京師；誰執(zhí)其咎？奴才竊觀被之行師，皆于沿海；水陸相依，猶未敢深入腹地。其兵號稱十二萬人，然計其留備高麗、奉邊及分守所得各口岸外，即以全力入犯，亦不過二、三萬人。奴才與董福祥、曹克忠、聶士成等所部九十余營，數(shù)近五萬；合之防口諸軍，關內(nèi)已不下七、八萬人。劉坤一總持內(nèi)外，謀略優(yōu)長。奴才前赴榆關，與之籌議一晝夜，竊以天津西、南兩面入夏水漲，一片沮洳；惟樂亭、蘆臺一帶地勢寬展，將來恐被由此登岸，趨永平大路而赴通州。如有警報，奴才即由張灣渡河會合董福祥一軍，向前迎擊；劉坤一亦督關內(nèi)各軍自后追剿，四面兜擊，或可一鼓聚殲。若由津、沽而入，曹克忠現(xiàn)駐小站、聶士成現(xiàn)駐蘆臺，兩軍左右包抄；奴才亦與董福祥攔顧迎擊。仰托主上洪福，如獲一、二大捷，挫退兇鋒，則軍事不難立轉(zhuǎn)，京師自然謐安。奴才即擬請旨出關，節(jié)節(jié)進剿。倘有不利，奴才惟當粉身碎骨一死以報國家。竊計津、沽、山海關距京皆尚數(shù)百里之遙，彼時即鑾輅西巡，暫為狄泉出居之謀、徐圖靈武恢復之計，以勢揆之，猶為未晚。況我朝深仁厚澤二百余年，即萬一不幸至此，列土疆臣、天下義士亦必投袂而赴敵；即目前臺灣之舉，四海人心已可概見。若此時和約一成，人心立渙；不數(shù)年間，海內(nèi)財盡、天下騷然，欲求如南宋、東晉之局，亦不得安枕之日矣。奴才駐軍畿東，數(shù)月以來，請求洋操；鎗械現(xiàn)已足用，陣式亦均熟嫻。復以軍律申嚴，士卒以忠義激發(fā)；將領聞敵人如此恣睢，無不椎胸流涕，忠憤勃然。觀其志氣，當可一戰(zhàn)。董福祥、曹克忠、聶士成以及宋朝儒、牛師韓、李永芳、馬心勝等亦皆忠勇宿將，奴才與之聯(lián)絡籌商，志氣投合。關外遼陽以西、錦州以南，有宋慶、依克唐阿、長順等軍，尚可支持。長江為餉源所關、運道所系，應請飭下張之洞督率諸軍力籌堵御。觀其構釁將及一年，所得亦僅奉邊七、八州縣；餉絀兵分，已有外強中干之勢。故彼之計，利在脅和以困我；我之計，反在持久以弊彼也。

奴才身統(tǒng)重兵，受恩深重；國家安危存亡，爭此數(shù)日。萬不敢避斧鉞之誅，茍安緘默。伏求皇上飭下王大臣、六部、九卿公同會議，罷廢李鴻章所訂條約；仿中、俄改約之例，另遣使臣重訂和議。如其不從，惟有一戰(zhàn)。壹意堅持，始終不衰，國事始終有轉(zhuǎn)圜之日；天下幸甚！宗社幸甚！奴才不勝憤懣追切悚惶待命之至！再，此折系用奴才行營關防；合并聲明。謹奏。

光緒二十一年四月初八日。

南洋大臣張之洞等來電（四月初十日到）

傳聞十四日煙臺換約，此舉一定，實關大局安危。各國現(xiàn)正商辦，有已有辦法者、有未得確音者；但有強國出為排解，總可挽回幾分。伏懇宸衷務加審慎，迅飭總署使臣力懇各國切商倭人展限數(shù)旬停戰(zhàn)議約，以便詳加斟酌。從容數(shù)旬，各國必有真實情形。彼此交忌，必然相爭；庶可因時變通，相機補救。此時懇各國助戰(zhàn)則難、懇各國展期則易；若倉卒煥約，各國皆怨，歸咎于我，豈不多樹數(shù)敵！鑄成大錯，侮不可追。謹合辭吁請，惶悚追切。請代奏！之洞、寶泉、繼洵、德馨、秉衡、景崧、聯(lián)桂同肅。蒸。

盛京將軍裕祿等來電（四月初十日到）

現(xiàn)奉總理衙門電傳李鴻章與日本定約畫押、停戰(zhàn)展期，當即分飭各營遵照。頃傅聞李鴻章于三月二十三日在馬關與倭議約畫押款內(nèi)，有奉天被倭占踞之地盡歸倭有，并割臺灣、澎湖及許在京都、杭州、梧州、長沙等處通商，仍賠兵款三萬萬元之說。朝廷命李鴻章赴倭議和，原系不忍生民涂炭，為萬不得已之舉。傳聞果確，是倭人無理要挾，欺凌過甚；恐李鴻章身家念重，出于騙脅，不暇深求利害。圣明在上，自不肯曲從遷就。裕祿等受恩深重，身在局中；統(tǒng)籌利害所關，實有難安緘默者。

竊維奉天與直隸唇齒相依，又為吉林、黑龍江門戶。東南水陸各地方雖被倭踞，而大軍現(xiàn)已畢集，各屬均辦有團，兵民之情尚屬奮厲；莫不敵愾同仇，日圖恢復。且南路之城，又為奉天門戶；過此以北，均屬平坦，無險可扼。倭之藉和約以圖久占者，其意蓋謂有此地方，東三省即可在掌握中矣。萬一再開釁端，則彼踞險可以制我，我轉(zhuǎn)無險可以制彼；長驅(qū)直入，何堪設想！而海道一夜可達，則山海關、津、沽及煙臺等口相距皆近，口岸林立，亦屬防不勝防。倘令倭人久占于此，即使力籌連防，而重兵勢難全留、民團企望解體，若如近日之兵力齊備，竊恐緩不濟急；似受患之處，不僅在遼、瀋矣。其臺灣民情素稱強悍，能否從彼，不致群起爭端，更無論矣。此割地之害，較然易見者也。至內(nèi)地通商一節(jié)，杭州、梧州其害尚輕；京都為輦轂重地，彼前各國通商立約，只許在海口、不準在內(nèi)地開設行棧，所以示限制也。今若許倭在京通商，則各國必執(zhí)「一體均沾利益」之約為請，勢難拒絕；則輦轂之下群夷咸集，防范綦難。即如此次朝鮮之亂，倭即以借口保商逞其兵力；思患預防，關系尤巨。長沙則民志專一，自通商數(shù)十年，獨該處不許洋人在境；裕祿曾任湖廣五年，知之甚悉。若許在彼通商，難保民情帖服而不生事。一處有警，則全局皆為搖動，沼江、沿海仍須處處籌備戰(zhàn)守。是現(xiàn)議商款，無異藉寇兵而赍盜糧。此割地通商之害，較然易見者也。至賠款一節(jié)，洋餞三萬萬元即合銀二萬萬余兩，以三十年分給，則每年已須銀七百余萬兩；如不能三十年分給，則每年虧折更多。恐竭天下之財力籌辦，已難措集。既出此賠款，各省仍須設防；加以地方各項費用及河旱賑撫之需，絲毫均難闕少。恐至疲敝難支，所患益大。萬一他國效尤，籍端要挾，又將何以應之？此賠款之害，顯然易見者也。自來辦理軍務，當入手之初倉卒調(diào)募，兵將或不能相習、戰(zhàn)守則未盡合宜；迨經(jīng)營既久，人才以磨勵而興，無不終歸底定。即如康熙年間之削平三藩，雍正年間之征服準噶爾，乾隆年間之平定金川、緬甸，嘉慶年間之剿平川、楚教匪，咸豐年間之剿除發(fā)、捻各匪，皆系初辦棘手，而卒能收效于日后。此次倭人窺擾奉省，歷次交戰(zhàn)，我軍雖未得手，而聞彼之精銳傷亡亦多；近以人數(shù)不敷，多以琉球人充補，紀律未皆精壯。如果堅持定見、期以心戰(zhàn)，此后各軍同心努力，彼之伎倆，我軍類皆熟悉；體察目前兵力民情均屬振奮，似尚可用。長順、依克唐阿與陳湜、呂本元、孫顯寅、徐邦道等凡在前敵將士，莫不奮發(fā)思效；裕祿、定安等同辦軍務，一切調(diào)度事宜，亦無不同力共籌，翼收微效。

今驗諸關外兵民之情如此，而衡諸倭人約款之害如彼。若和議平允，則尚無失進退之義；倘過于受欺，則慮民必難服，不久必復生釁。是目前之和難以持久，而將來之患所憂方大。李鴻章與倭所議之款傳開如皆確實，萬一被族堅執(zhí)不回，則以奉省兵團而論，尚可與之力戰(zhàn)。裕碌等知識愚昧，無補萬一；第審察時勢，眾見皆合，不敢不披瀝上陳。伏乞圣明裁斷，飭廷妥議；萬不可曲從遷就，遽為允許。大局幸甚！根本幸甚！

再，現(xiàn)因停戰(zhàn)期迫，此奏若繕折由驛具奏，恐稽時日；用敢由電具陳，謹乞代奏。

裕碌、長順、恩澤、依克唐阿、定安、濟祿、沙克都林扎布、富爾丹、李培元。冬。

都察院代遞奉恩將軍宗室增杰等條陳折（四月十一日）

都察院左都御史臣裕德等跪奏：為據(jù)呈代奏事。

據(jù)奉恩將軍宗室增杰等、內(nèi)閣中書王寶田等、刑部主事徐鴻泰等、直隸舉人紀堪誥等、河南舉人趙若焱等、江西舉人羅濟美、陜西舉人張囗〈虎冬〉等各以條陳一件，赴臣衙門呈請代奏。臣等公同閱看，各該呈詞字句間有未盡檢點之處；惟事關重大，情詞迫切。既據(jù)該職、該舉人等各取具圖片及印結呈遞前來，臣等不敢壅于上聞。再，原呈字數(shù)較多，若照例鈔錄進呈，恐致耽延時日；是以未便拘泥成例，謹將原呈七件恭呈御覽。伏乞圣鑒！謹奏。

光緒二十一年四月十一日，都察院左都御史臣裕德、左都御史臣徐郙、降二級留任左副都御史臣宗室奕年（假）、左副都御史臣宗室奕杕、左副都御史臣楊頤（入闈）、署左副都御史臣沈恩、左副都御史臣壽昌。

奉恩將軍宗室增杰等呈文（略）

內(nèi)閣中書王寶田等呈文（略）

刑部主事徐鴻泰等呈文（略）

直隸舉人紀堪誥等呈文

江西舉人羅濟美呈文（略）

陜西舉人張彪等呈文（略）

奉恩將軍宗室增杰等呈文（略）

內(nèi)閣中書王寶田等呈文（略）

刑部主事徐鴻泰等呈文（略）

直隸舉人紀堪誥等呈文

具呈直隸舉人紀堪誥、彭培壬、畢培基、紀堪、王澤春、孟印川、高步蟾、劉珩、郭聯(lián)墀、胡金鏞、高煥、孫植、張璜、史振鐸、李敬元、崔鐸、劉世駿、于鳳閣、于鳳鳴、陳夢闌、丁寶相、王鴻儒、盧鴻泰、張自省、邢霽云、桑魁卯，王六德、吳毓福、魏景僖、郝繼貞、褚寶訓、郭好蘇、劉以榕、張保衡、王闊城、孫同榮、同書文、元德善、鄭蜀江、劉晉榮、李蔭桐、劉文著、郭毅、陶鏞等，為和議窒礙難行，請旨飭下改議，以維國脈；伏祈代奏事。

竊維倭人肇釁以來戰(zhàn)頻失利，特遣全權大臣李鴻章赴日議和；此自皇上愛民息兵、萬不得已之苦心，天下臣民所當共諒。夫人情莫不惡勞而好逸、避危而就安，倘使既和之后果可以旦夕無事，亦自可知難而退、曲意偷生，誰肯責大臣以所難者。但聞此次和約，要挾太重；果如所請，是倭人已擅中國之權、已制中國之命，不惟后日無自強之計，亦且目前無茍安之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