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24章 諭群臣(1)

  • 明太祖寶訓
  • 佚名
  • 4993字
  • 2015-12-26 18:17:32

甲辰二月甲寅,太祖召諸將諭之曰:“諸公久從吾,勞苦者至矣。然職其勞苦,圖其安逸,若農之耕,勤苦于春夏,至秋乃獲,由其用力于前而取獲于后。今日之事正猶是也。所以必懲乎暇豫。是故勞者逸之本,否者泰之機也。吾與諸公先圖其勞而后其逸,如農之望歲,于是乎可待。至于有旱澇螫螣之不足者,此則系乎天時,有非勤怠之所致耳。”

三月丁丑,太祖諭中書省臣曰:“先王之世,不施賞而民勸于善,不施罰而民不為非。若是何也?有仁義以為之本也。夫圣人統馭四海而宰制萬物者,仁以居之,義以行之,故賢者樂有仁義,而不肖者有所視效焉。是故商變乎夏,周變乎商,而仁義未嘗改也。天之生民,治亂相繼,亙萬世而不易者,其惟此乎?故湯武用是而興,桀紂忽是而亡。今天下紛壇,靡有底定,彼恃夫智力之私而戕賊于民者,豈復知有仁義哉?卿等職居樞要,所以輔吾者,舍是則無以為治國之本也。卿等勉之。”

乙巳六月乙卯,以儒士滕毅、楊訓文為起居注。太祖諭毅曰:“吾見元末大臣門下之士多不以正是處,惟務諂諛以圖茍合。見其人所為非是,不相與正救;及其敗也,卒陷罪戾。爾從徐相國幕下久而無過,故授爾是職。宜盡心所事,勿為茍容。茍事有差謬,皆足為己之累。譬之良玉,一有暇疵,即為棄物,不能成器矣。”諭訓文曰:“起居之職,非專事紀錄而已。要在輸忠納誨,致主于無過之地,而后為盡職也。吾平時于百官所言,有善者尋繹不已。今爾在吾左右,可不盡言?且爾素稱謹厚,當始終一致,茍易其所守,則患必生矣。譬如馳馬,能戒于險阻則不墜,肆意于平曠則顛蹶。吾每以此自警,故以勖爾等也。”他日復命訓文、毅集古無道之君若夏桀、商紂、秦皇、隋煬帝所行之事以進,曰:“往古人君所為善惡,皆可以為龜鑒。所以觀此者,正欲知其喪亂之由,以為之戒耳。”

七月丁巳,命降將元僉院張德山歸襄陽招徠未附山寨。諭之曰:“自古豪杰識察于未形,故夏將亡而終古先奔于商,殷將亡而向義先歸于周,不待其跡之著見。待其跡之著見而后來歸者,此常人,非豪杰也。汝能審存亡之幾,推誠歸我,實有可嘉。汝之才如美箭利鏃,必求善射者用之,庶不枉其才。若付之于不善射者,豈不重可惜哉!今令歸襄陽招徠未附,當曉以大義,告以成敗之由。若彼不審其幾,而恃險以為固,終非自全之計。爾往諭之,俾知所以圖存。能全眾而來,功亦不細矣。”因厚賜而遣之。

辛酉,以王天錫為湖廣行省都事,諭之曰:“汝往襄陽贊助鄧平章設施政治,當參酌事宜,修城池、練甲兵、樽節財用、撫綏人民。處事貴于果斷,御眾必以鎮靜。密以防奸,謹以待敵。敵至,則堅壁清野,以乘其弊,切不可輕犯其鋒。方鎮之寄,固在將帥,贊畫之助,實資幕僚,恪盡厥心,毋負吾委任之意。”

丙午正月,是月,命接察司僉事周湞等定議按察司事宜,條其憲綱所當務者以進。諭之曰:“風憲紀綱之司,惟在得人,則法清弊革。人言神明能行威福,鬼魅能為妖禍。爾等若能興利除害,輔國裕民,此即神明。若陰私詭詐,蠹國害民,此即鬼魅也。凡事當存大體,有可言者,勿緘默不言,有不可言者,勿沽名賣直。茍察察以為明,苛刻以為能,下必有不堪之患,非吾所望于風憲矣。”

三月丁未,太祖諭群臣曰:“嘗聞昔者圣人不出戶庭而天下治,蓋由政成而化洽也。治天下能使政成而化洽,故不令而民從,不施而民悅。吾甚慕之。今師旅未休,民未蘇息,政化何以能若是也?”起居注王祎對曰:“政化修否,系乎在上之人。主上此心拳拳,何憂政化之不成也!”

六月癸亥,太祖諭群臣曰:“國家休戚,我與卿等同之。曩者群雄并起,東西角立,孰不欲成大業?然不數年,徐氏以柔懦滅,陳氏以剛暴亡,今惟張氏存。來者咸謂其政事縱弛,親昵奸回,上下蒙蔽;民心離怨,而費用無經;士卒困敗,而征調不息。此將亡之時也。夫察于亡者然后可以圖存,審于危者然后可以求安。彼昧乎存亡安危之機而能有成者,鮮矣。若吾之君臣傲怠不戒,亦終蹈其覆轍,豈不可懼!卿等宜竭忠宣力,以匡予不逮。欽哉毋忽。”

吳元年七月丙子,除郡縣官二百三十四人。語中書省臣曰:“新授郡縣官多出布衣,到任之初,或假貸于人,或侵漁百姓,不有以養其廉,欲其奉公難矣。”遂賜予道里費。明日,各郡縣官既受賜,入謝。太祖諭之曰:“自古生民之眾,必立之君長以統治之。不然,則強者愈強,弱者愈弱,紛紜吞噬,亂無寧日矣。然天下之大,人君不能獨治,必設置百官有司以分理之。鋤強扶弱,獎善去奸,使民得遂其所安。民得其安,然后可以盡力田畝,足其衣食,輸租賦以資國用。予今命汝等為牧民之官,以民所出租賦為爾等俸祿,爾當勤于政事,盡心于民。民有詞訟,當為辯理曲直,毋惑尸位素餐,貪冒壞法,自觸憲綱。爾往,其慎之。”

八月戊申,有吏受贓,人發其事,吏赴井死。上聞之,諭群臣曰:“彼知利之利,而不知利之害,徒知愛利,而不知愛身。人之愚孰有甚于此者?君子聞義則善,見利則恥。小人則舍生為利,所為相反。然其人既死,有不足恤,其事可以為世之貪污者戒。”

九月己丑,張士誠既死,太祖謂群臣曰:“張士誠,吾本欲生全之。但其為人剛悻無識,天命予奪之際,豈可以力爭!吾初定建康,各守境土,未嘗有意攻伐。彼訹誘吾將士,自開兵釁,戰斗連年,卒為我擒。使其早能省覺,外睦鄰國,內撫百姓,豈易破之!乃驕侈自娛,不念民艱。其下又無忠良,卒以詭詐取敗。其死也,吾甚憐之。”

壬寅,太祖視朝戟門,召浙西來歸諸將諭之曰:“汝等舊事張氏,為將領兵,計窮勢屈,始降于我。吾待以厚恩,列于將校。吾所用諸將,皆濠、泗、汝潁、壽春、定遠諸州之人,勤苦儉約,不知奢侈,非比浙江富庶,耽于逸樂。汝等亦非素富貴之家,一旦為將握兵,多取子女玉帛,非禮縱橫。今既歸于我,當革去舊習,如吾濠泗諸將,庶可以保爵位。人莫不慕富貴,然致富貴易,保富貴難。汝等誠能盡心效職,從大軍除暴平亂,使大業早定,非獨己受富貴,子孫亦得以世享其福。若肆志一時,慮不顧后,雖暫得快樂,旋復喪敗,何足為真富貴乎?此皆汝等所親見者,不可不戒也。”

十月壬子,以湯和為左御史大夫,鄧愈為右御史大夫,劉基、章溢為御史中丞,文原吉、范顯祖為治書侍御史,安慶為殿中侍御史,錢用壬為經歷,何士弘、吳去疾等為監察御史,基仍兼太史院使。太祖諭之曰:“國家新立,惟三大府總天下之政。中書政之本,都督府掌軍旅,御史臺糾察百司,朝廷紀綱,盡系于此。卿等當思正己以率下,忠勤以事上。蓋己不正則不能正人,是故治人者必先自治。能自治則人有所瞻仰,毋徒擁虛位而漫不可否,毋委靡因循以縱奸長惡,毋假公濟私以傷人害物。《詩》云:剛亦不吐,桑亦不茹。此大臣之體也,卿等勉之。”

又諭御史大夫湯和曰:“聊以武臣而處文職,當求儒者講論自古人臣立身行已、事君治人之道,盡心所事,以成功業,他日名書史冊,垂耀千載,豈不美哉!”和頓首謝。十一月乙未,冬至,文武官朝賀如常儀。是日,太史院使劉基及其僚高翼進《戊申大統歷》,太祖覽之,謂基曰:“此眾人之為乎?”基曰:“是臣一人詳定。”太祖曰:“歷數者,國之大事,帝王敬天勤民之本也。天象之行有遲速,古今歷法有疏密,一不得其要,不能無差。春秋之時,鄭國為一詞命必裨諶草創,世叔討論,子羽修飾,子產潤色,然后用之。故少有闕失。辭命尚如此,而況于造歷乎?卿等推步,須各盡其心,必求至當,庶幾副朕敬授民時之意。”基等頓首而退。乃復以所錄再加詳較,而后刊之。

十二月癸卯,太祖御白虎設,諭群臣曰:“自古忠賢之士,大概有三:輔國安邦,孜孜圖治,從容委曲,勸君為善,君雖未聽,言必再三。人君感悟而聽用之,則朝廷尊安,庶務咸理。至于進用賢能,使野無遺逸,黜退邪佞,處置當法,而人不敢怨,此上等之賢也。博習古人之言,深知已成之事,其心雖忠于輔國,而胸中無機變之才,是古非今,膠柱鼓瑟,而強人君以難行之事。然觀其本情忠鯁,亦可謂端人正士矣。屢遭斥辱,其志不怠,此亦忠于為國,乃中等之賢也。又有經史之學雖無不通,然泥于古人之陳跡,不識經濟之權衡,胸中混然不能辯別,每揚言高論,以為進諫,竟不知何者宜先,何者宜后,何者可行,何者不可行。凡其謀事,自以為當,而實不切于用。人君聽之則以之自高,不聽則謂不能行其言,既無益于國家,徒使人君有拒諫之名。然其心亦無他,不識時達變耳。此下等之賢也。予今論此三者,有識者自見耳。”

戊辰,太祖諭中書省臣曰:“自古圣賢之君,不以祿私親,不以官私愛。惟求賢才,以治其民,所以示天下至公也。元朝出于沙漠,惟任一己之私,不明先王之道,所在官司輒以蒙古色目人為之長。但欲私其族類,羈縻其民而已,非公天下愛民圖治之心也。況奸吏從而蒙蔽之,舞文弄法。朝廷之上,賄賂公行。茍且之政,因循歲月。上下同風,不以為怪。末年以來,其弊尤甚,以致社稷傾危,而卒莫之救。卿等宜以為戒。選官之際,慎擇其人而用之,勿循其弊也。”

洪武元年正月癸未,太祖諭省府臣曰:“爾諸大臣,既受封爵,進職位,可謂尊顯矣。當同心輔國,以享祿位。朕嘗思古之君臣,居安不忘儆戒,盈滿常懼驕縱,兢兢業業,一慎一日,故能始終相保,不失富貴。大抵開基創業之主,待功臣非不欲始終盡善,如韓信、彭越,自不能保全其功,深可惜也。至承平之后,舊臣多有獲罪者,究其所以,蓋其事主之心日驕,富貴之志日淫,以致于敗。古人置欹器于坐側,正以戒其驕盈耳。汝等宜戒慎之。”又謂都督府臣康茂才等曰:“汝等今成大功,豈汝一人之能哉?非軍士同心效力,曷能致此!切不可挾功驕恣,輕忽下人。若此,則鮮有不敗者。朕故拳拳為爾等言之。古之人主待其臣下,往往以權術駕馭,不以至誠相感,故易生猜疑。今吾以直言告汝,常相警戒,非止在于汝身,汝又當以朕意訓汝子孫,則可與國同其久長矣。”時皇太子侍側,太祖指謂之曰:“太子年幼,未歷世故,朕嘗以此意誨之。使他日汝子成立,與吾兒共享太平,常如今日,則子子孫孫有無窮也。”群臣皆拜謝而退。

八月戊寅,太祖將復幸北京,諭六部官曰:“自古帝王肇造之初,所用人材,率資于前代,如漢、唐、宋、元,皆用隋、五代、宋、金舊人。朕始定中原,卿等多前代良材,悉歸于朕。既設六部,選用卿等,各任其事。凡銓選、錢谷、典禮、軍政、刑名、役作等事,須用心經理,勿使委人。蓋任人弗當,不能無失。朕將北巡,卿等留守京師,宜體朕意,以供厥職,毋或廢怠。”

十二月辛卯,以宋冕為開封府知府。太祖諭之曰:“元以六事責守令,徒具虛文。今喪亂之后,中原草莽,人民稀少。所謂田野辟,戶口增,此正中原今日之急務。若江南,則無此曠土流民矣。汝往治郡,務在安輯民人,勸課農桑,以求實效。勿學迂儒,但能談論而已。”

洪武二年二月丙寅朔,詔修《元史》,太祖諭廷臣曰:“近克元都,得元十三朝實錄。元雖亡國,事當紀載。況史紀成敗,示勸懲,不可廢也。”乃詔中書左丞相、宣國公李善長為監修,前起居注宋濂、漳州府通判王祎為總裁,征山林遺逸之士汪克寬、胡翰、宋禧、陶凱、陳基、趙塤、曾魯、高啟、趙汸、張文海、徐尊生、黃箎、傅恕、王錡、傅著、謝徽十六人同為纂修,開局于天界寺。復取元《經世大典》諸書,以資參考。諸儒至,太祖諭之曰:“自古有天下國家者,行事見于當時,是非公于后世。故一代之興衰,必有一代之史以載之。元主中國,殆將百年。其初君臣樸厚,政事簡略,與民休息,時號小康。然昧于先王之道,酣溺胡虜之俗,制度疏闊,禮樂無聞。至其季世,嗣君荒淫,權臣跋扈,兵戈四起,民命顛危。其間雖有賢智之臣,言不見用,用不見信,天下遂至土崩。然其間君臣行事,有善有否,賢人君子,或隱或顯,其言行亦多可稱者。今命爾等修纂,以備一代之史。務直述其事,毋溢美,毋隱惡,庶合公論,以垂鑒戒。”

甲午,太祖諭群臣曰:“昔元時不重名爵,或以私愛輒授以官職,名雖易得,實無益于事,徒擁虛名而巳。朕今命官,必因其才官之,所治必盡其事。所以然者,天祿不可虛費也。又嘗思昔在民間時,見州縣官吏多不恤民,往往貪財好色,飲酒廢事,凡民疾苦,視之漠然,心實怒之,故令嚴法禁。但遇官吏貪汙,蠹害吾民者,罪之不恕。卿等當體朕言。若守己廉而奉法公,猶人行坦途,從容自適。茍貪賄罹法,猶行荊棘中,寸步不可移。縱得出,體無完膚矣。可不戒哉!”

洪武三年正月癸巳,以駙馬都尉王恭為福建行省參政。太祖諭恭曰:“國家用人,惟才是與。使茍賢,無間于疏遠。使不肖,何恤于親昵。福建從昔富庶,元末因于弊政,朘剝尤甚,民病未蘇。今命汝往撫綏之,汝無恃親故,以生驕縱,貽患于民。國家政令,一本至公,爾不能守法,失人臣之道,朕亦豈敢縱法違天下公議?汝其欽哉!”

主站蜘蛛池模板: 嘉黎县| 安国市| 中阳县| 永丰县| 苏州市| 霍山县| 胶州市| 左权县| 岑巩县| 栾川县| 海安县| 凉城县| 珠海市| 达拉特旗| 宣恩县| 马边| 赤壁市| 自贡市| 黑龙江省| 垣曲县| 崇左市| 长治县| 德江县| 辛集市| 龙游县| 沂南县| 类乌齐县| 武义县| 兴安县| 杂多县| 铁力市| 无锡市| 松潘县| 大港区| 娱乐| 辉县市| 山阴县| 洛川县| 和平县| 集安市| 米脂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