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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 崇禎記聞錄
  • 佚名
  • 3918字
  • 2015-11-20 19:28:38

己丑歲新正,吳中茍安,故上元將近,通衢委巷,多懸彩張燈,搭小景故事以娛目,有絕巧者,上官不禁,本府亦每夕出觀,但阻于兩,雨止仍復(fù)增飾,至月終方止。

清朝銀色甚低,初用止八成,后漸至四五成,愈奸巧,官屢禁不止。四月還,將各傾銀鋪爐灶俱折毀,一概不許傾銷。民間殊覺不便。順治錢價,漸減至每千值銀三二錢。四月中,竟不肯用,一時官法亦無如之何,訛言藉藉,然會試報踵至,知此皆屬妄傳耳。

端午節(jié),龍舟多至二十六只。五月朔日,齊集葑門外黃石橋,參觀音大士,以后每日撫院工部總鎮(zhèn)迭為賓主,共觀競渡為樂。

申維實以明朝官,任清朝戶部侍郎,蒞任滸墅關(guān)。蘇人即官于蘇,亦明朝囗未有。時一滿、一漢主關(guān)政外,又有一非官而同居公署者,因前任系三員并列,其人已納賄銓部,適上命汰其一,銓部令其同來,分榷關(guān)之利以償之,此皆創(chuàng)見之事。

太尊徐應(yīng)召,病痢日久,卒于府署,單四府署其篆也。

各銀鋪共斂銀二三千兩,賄官及衙役,仍復(fù)開鋪傾銀,聞朱旗鼓賄囗多,人言哄傳,土公撻之二十板,聊以塞謗訕之口。

議征剿舟山,造水船于吳淞,其船高大異常,須十?dāng)?shù)圍大木,凡木料人夫,皆責(zé)取于縣令??h令新下鄉(xiāng)村封木,僧寺及民家千樹,多被斬伐,所取雖亦有限,然衙役索詐,及不肖子孫乘機借口伐去樹者不少。樹亦遭此一厄。又因造船,每圖撥夫三名,往吳淞做工。半月一交代,上官督促甚嚴(yán),人皆憚往,雇倩之,值每名四五兩至六七,貧小民皆現(xiàn)總出銀雇夫,自夏至冬底未已,人深苦之也。

自鼎新以來,歲多豐穰,米價是年減至兩許,然諸食用之物,及諸色工價之作,無不倍僧;囗米值不昂耳。

庚寅新正,亦無他故。吳中近用銀色,大抵復(fù)多假偽難辨,實為不便。撫院特出示嚴(yán)禁,立毀傾銀鋪罏灶,止存十二家傾銷,倘有假偽,責(zé)有所歸,易究詰也。由是市易稱便,錢價亦漸高,每千值銀陸錢矣。

齊門外陽山,有名傅臻,年方三十二。四月初一日游西山歸,解衣去襪,黃昏出門去,謂其散步于外,竟赴水而死。留書囑其兄、別其妻,并七言律詩四首,自嘆其決計自溺,已籌之?dāng)?shù)日前矣。其家呼舟覓尸,至初六日,得于齊門吊橋旁,辰刻雨中載去。此君本無他故,乃其拋妻棄家,甘心一死,若有甚不得已者,殆不可解!其詩云:落拓吳門三十秋,感懷徒惜敝貂裘。游魂已逐三湘浪,壯志空余萬疊愁。碧水青蒲聊嘯詠,曉風(fēng)殘月自滄洲。從今識破塵寰夢,何用凄其拭淚眸!又云:欲吊靈均問汨羅,傷心不覺淚痕多。塵懷漫倩清流洗,浪跡何妨放棹歌!不羨人間多利藪,來尋澤國水云窠。落花有意如相惜,愿爾年年逐逝波。又詩云:千林煙雨望中收,心事惟堪付碧流。破浪欲撈江底月,凌風(fēng)愿覓釣磯秋。泉聲嗚咽如催淚,岳色蒼涼似結(jié)愁。寄語不須倍惆悵,萍蹤今已赴羅浮。又詩云:水國微茫映落暉,溯洄枉惜子牽衣。煙籠寒月明沙渚,浪蹴飛花滿釣磯。時伴客槎歌夜靜,閑隨仙佩泛朝曦。半生泡影今知幻,向必招魂賦楚些。后復(fù)書云:此詩雖不工,頗自得意,弄筆濡牋,俱成此等語,知亦命固當(dāng)然、數(shù)之前定歟!

自理刑既署府印,欲得實授知府,挽撫按疏請于朝,吏部惡其侵銓選之權(quán),言于上,有旨責(zé)行賄徇私,著理刑赴京議處。由是土公閉門待罪,急令人入京,以大力挽回,遂得無恙。反加銜兵部右侍郎,兼右副都御史,仍出拜客飲酒矣。

四月初三日,土公又出示六門云;時當(dāng)初夏,民間俱應(yīng)戴涼笠,綴以伍纓,小帽滿巾,俱不許戴。五日外,以違制論,后按院至,而遂禁也。

宗師李胤巖,殘歲上任,即發(fā)牌歲試,于正月下旬考童生。二月中府考,宗師先按臨松江。四月初五日,復(fù)經(jīng)吳門。

四月初十日,新按臺山西張慎學(xué)上任,甚有能聲,常熟兌軍將漕糧私糶,縣令察知之,作柬致運兌官,欲繩以法,眾懷忿,誘瞿令出城,剝?nèi)ヒ旅?,縛于船上,大受窘辱。適守鎮(zhèn)官過之,救援得免。此大不法之事,漕院聞變,即往海虞。

婁東王氏,與松陵吳氏,皆宦裔大族也。吳女才貌妖艷,而王氏子以機戶寓郡中,兩相慕悅,遂私諧魚水,因挈此女而逃,不肖楊介人以索賄未滿其欲,張大其事,以首撫鎮(zhèn)兩臺,謂王生挾女往投舟山,誣以叛逆之罪。未幾,捕獲王生、吳女到官,土公發(fā)兵道審究,楊介人以挾私誣首,反受責(zé)破家,傳有吳女供狀,自炫其才也;錄之于左。狀云:

供得賤妾幼育名閨,長嫻書史,重重書院,靜鎖春心十?dāng)?shù)年,寂寂芳蹤,學(xué)賦悲秋千百首,敢夸林下之風(fēng),豈遜閨中之秀。禍因踏青南陌,惹來蝶浪蜂狂;隨喜東禪,遇著鶯儔燕侶。有太倉王生者,才同子建,貌似何郎。囗囗既挑,傳得伊心寄流水,投梭未足,漫效予佩付江皋。托得侍婢以通辭,囗倩女郎而申約;兩聯(lián)詩囗,竟成紅葉之媒;一首新言,遂作銅鞮之好。系游絲于蕭寺,再易春秋;綰錦帶于西廂,兩往寒暑。猶恐歡娛不久,離別有時;是以王生泛范蠡之舟,賤妾踵西施之跡;將謂五湖浩渺,云雨當(dāng)行;誰知七島飄流,風(fēng)波頓作。楊介介造成囗劍腹刀,王子彥織就羅鉗吉網(wǎng)。白面書生,誑作虯髯據(jù)海國;紅顏女子,謬為吒利劫章臺。命之不猶,夫復(fù)何恨?愿效重瞳之配,伏劍君前;甘同季倫之姬,捐軀樓下。幸遇神爺秉燃犀之照,水怪潛形;奮焚樹之霆,山精破膽。楊賊已伏囗幸,王生宜成其美。憶昔淡妝卓氏,服縞素而就相如。王孫弗較;紅拂囗囗。著紫衣而歸李靖,楊相不追。古有其事,今亦宜然。伏乞,神爺將奴斷配王生,庶使潘安無恙,還夸擲果之車。賈女多情,永遂偷香之愿。拯癡迷于海苦,勝造七級浮屠;消曠怨于人間,奚藉五氳姻牘。了此一段奇緣,完卻三生宿業(yè)。罪甘萬死,恩戴山天。瀝血披誠,所供事實。此未知果出于吳女之手與否?

是歲端午,龍舟比上年尤多,以上官不禁,且加賞勞故也。五月朔日,普安橋蛋行曹家內(nèi)眷呼舟往看,偶爾舟覆,少艾之死于水中者六七人,或云四人,以瞬息游娛,罹殺身禍。懼哉!

下堡金氏巨富,居鄉(xiāng)亦甚豪橫。囗朝,又夤緣一鄉(xiāng)榜,聲勢愈張,其積怨者不少。有嚴(yán)姓者,頗狡悍,突與為難,搜其過惡,羅列冤對,訟之憲囗。金氏乃捐重貲,各衙門以賄進。又令孝廉備酌邀諸被款曲,賄囑,復(fù)脅以財勢。人多懼禍,庭鞫時俱不敢執(zhí)對,原告遂坐誣擊獄;有姓命之憂矣。值張按院初政嚴(yán),妻攔街叫喊,再至不獲準(zhǔn),且被拶。此女情急,乃袖藏利刃,俟放告進,旋自殺于霜臺。按院君自睹其慘,文釋其夫出獄,而嚴(yán)提金氏子監(jiān)禁待訊。

五月初四日,齊門西淮一人,被糧船一水手擊而斃,所以然者,因水手曾取于魚池,居民阻之不聽,遂至相角,而水手斗不勝,蓄怒在心,是日偶值,加以老拳,不意一舉手其人即仆地不起,適中其要害故也。父老輦云,是人亦非善良,十年前鄰近有奸情敗露,婦愧而縊死,眾共執(zhí)奸夫欲箠楚之,是人攘臂爭先,一拳便毆死奸夫,因有奸婦一死相抵,幸免重辟。今相距十載,亦死強暴之手,且殞命之地,即昔奸夫就死之地,洵冤報之不爽也。

五月初七日,學(xué)院李公按蘇郡。初十日考起,二十日完。先發(fā)進學(xué)案。二十八日,即回江陰。

撫按并設(shè),有明官制,其來久矣。按稱代巡,其任尤重于各御史,不意近日撤去巡按,殊為變更之未善也。

蘇松巡按張慎學(xué),方在振作,特拿長洲縣衙蠢周弘訓(xùn)等下獄責(zé)治,欲正重辟,因有新旨,將離任回京,遂令理刑王二府一夕斃周于獄。周臨命時,囑家人市美棺,取華服,就獄入殮,舁歸,欲停正寢受吊。王公知之不許,差官仍薄棺舊衣改殮,發(fā)棺囗停下。此其人平日積惡,乃奢放太過之報也。

海上有陳和尚者,原系鹽徒,十六年前,忽出家為苦行頭陀,年且四十八矣。順治七年春,有瘡穢游僧來投止,他僧不肯容,獨陳和尚留與共處而不嫌,久之僧將別去,謂陳曰:『汝何不出而救人疾苦』。陳云:『我一愚樸頭陀,不諳方派,何能救人疾』!僧指佛前香爐曰:『此灰便可以救疾」。僧遂不知所以之。未幾,有抱疾者求陳和尚救治,試撮爐灰與之,令齋戒誦佛,以灰調(diào)水飲之,所苦即痊。自此遠(yuǎn)近哄傳,趨赴日眾,爐灰有盡,指樹皮亦可,即枝葉與皮俱盡。又云座下土可用,爭相掘取,頓成土穴,積水其中,后至者汲水而飲。如此者半載,上海令恐海島奸人混入,不測之虞,報知土公,差官撥舟,載陳和尚入郡城,住北寺地藏殿內(nèi)。蘇城人仍復(fù)擁擠拜求,欲其治疾,及見此僧乃村樸人,剪頭敝衣,不過勸人念佛誦經(jīng),持齋修善而已。初猶每日早、晚二次出立于桌上,有求之者,或以香灰,或即持來線香折幾枝歸家,焚香佛前,虔禱祈佑耳。北寺九級浮屠正在興修,因此僧為向慕,即托其勸募,兩年之間,塔以修成,陳和尚亦與有力焉。久之,人復(fù)趨赴,仍歸上海矣。

是歲盛夏多風(fēng),天氣涼若深秋。六月二十八日,狂風(fēng)尤甚,閶門吊橋下有捕魚者,橋上人多擁看,欄桿已朽,忽被壓斷,墮水者數(shù)十人。

七月初三日,送新進者入泮宮,天甚晴爽。

山塘對岸,有船匠居焉,其妻亦村中俏也,與一無賴少年奸稔,鄰里及夫皆知之,后漸至無忌憚。船匠不得已愿與奸夫領(lǐng)去。其人云:若攜去,便欲義贍之需,贈我二三十金則可,其喪心極矣。船匠憤甚,伺兩人奸后熟寢,以利斧截其頭,明早赴縣首告,縣薄懲十板,賞銀五錢,著地方棺木二尸人(疑有訛脫)。

己卯孝廉管宗曾,年亦老矣,鐘愛一仆婦;其仆大竊主人之貲,宗曾心知此仆所竊,從枕席間微露其意于仆婦;婦報知其夫,懼不免于罪,遂乘主人小恙飲藥,投毒于囗,管老服之立斃。其長子甲科正傳,雖已先卒,尚有鄉(xiāng)科及貢生、庠生,諸子將此仆捶之至死,地方官官長,謂其不告官而擅殺此仆為非法。然逮其婦拶究,婦曾見其夫加一物于成劑中,但云不知為何物,以明己本不同謀,乃仆之行毒,昭然莫掩矣。

比八月中,總鎮(zhèn)都督楊丞祖告病,許令回籍調(diào)理,彼北人卜居在當(dāng)熟,于十一月中擁重貲遷去。

南直宗師向一員,因歲考不周,萬歷中,始增為二,江南宗師所轄蘇、松、當(dāng)、鎮(zhèn)、淮、揚六府及徐州,今又歸并為一,江南竟兼統(tǒng)于江北。宗師乃鄉(xiāng)科出身,十二月中發(fā)牌錄科,到郡城殘冬,今以縣考生童矣。

是歲年底,長洲縣令李廷季到任,府尊王光晉先于仲冬履任。

辛卯新正,總鎮(zhèn)王燝至,仍稱都督銜,烜赫不殊楊,而部下兵丁縱肆殆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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