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電報公司(1)
- 安德魯·卡耐基自傳
- (美)安德魯·卡耐基
- 2548字
- 2016-01-07 10:07:05
時光匆匆,歲月如飛,我當信差大概有一年了。這時,樓下辦公室的經理約翰·P·格拉斯上校,因為頻繁地外出,開始不時地要我在他不在時幫他照看一下辦公室。格拉斯先生是一個極受歡迎的人,也有政治上的雄心壯志,他的外出時間變得越來越長,并且日益頻繁,于是我很快熟悉了這方面的工作:接受公眾的函件,監督那些從操作間送出的信件是否恰當地分派給信差們,以便及時傳遞。
這也是件令人苦惱的差事。那時,因為我無需做分內之事,這便遭到了其他信差的嫉恨,因此在其他信差中我并不受歡迎。此外,我還被指責為吝嗇、小氣,因為我從不亂花送遠程信件而賺得的外快。我必須盡可能地節省下每一便士,以應付家庭開支。父母明辨事理,對我的行為,他們從來不加阻礙和拒絕。家里有三個勞力—父親、母親和我,對于家中的各項收入與支出,我一清二楚。我們把個人賺得的錢都放在一起,以便家里添置一些家具和衣物,每添一件小東西都能使我們快樂不已,或許從來沒有一個家庭能像我們這樣團結。
日復一日,母親把牙縫里節省的錢積攢下來,仔細地收藏到一個長筒襪里,直到攢夠了200個便士,便用匯票將20英鎊寄給慷慨解囊相助的漢德森夫人。那天我們都十分開心:卡耐基家終于不再債務纏身了。噢,這是多么令人高興的一天啊。金錢債務總算還清了,但人情債,對雪中送炭的人的感激之情,卻是無法還清的。漢德森夫人至今依然健在,我回丹弗姆林,到她家拜訪時,那情形猶如造訪一座圣殿。無論世事如何變遷,對她,我永遠不會忘懷。(當我讀到這些寫于幾年前的字句時,我哽咽了:“走了,和其他人一起走了。”安息吧,親愛的、母親高貴的朋友。)
在我的信差生涯中,有一件事一直令我難以忘懷,當時它給我的感覺更像是把我送上了云端。當時是一個周六的晚上,格拉斯上校給孩子支付當月的薪水。我們在柜臺前排成一排,格拉斯先生按順序給每一個人發工資。我在隊首,當格拉斯先生拿出第一份11.25美元,我伸手去拿,但出乎意料的是,他繞過我,付給了下一個男孩。我想他肯定是弄錯了,因為我一直都是頭一個領工資的。可是接下來,他只按順序給其他人工資。我的心沉了下來:難道是我做錯了什么?或者有什么沒有做?難道我將被告知,這里已經沒有我的工作了,我將使我的家庭蒙羞,那是我最無法忍受的痛楚了。當其他人領到錢離開之后,格拉斯先生把我帶到柜臺后面,對我說,我應該比其他孩子得到更多,他決定每個月付我13.50美元。
我當時幾乎傻眼了,是不是我聽錯了?格拉斯先生把錢點給我,我不知道我是否向他道了謝,似乎沒有。我拿著錢一下子跑出門去,一路狂奔回家。我清楚地記得,我是跑著,更準確地說,是跳著從橋的一頭跨到另一頭,跨過了阿爾勒格尼河—在馬車道上,因為人行道太窄了。那是在星期六的晚上。我把11.25美元交給了媽媽—家里的財務主管,但對裝在我口袋中的剩下的2.25美元更是喜不勝收—它們在當時對我的意義,遠超過我現在所賺得的百萬巨款。
湯姆當時9歲,他和我一起睡在閣樓上。上床后,我把這個秘密悄悄地告訴了弟弟。即便年幼,他還是知道這意味著什么,我們一起幻想未來。那是第一次我們對未來的憧憬,創立“卡耐基兄弟公司”,一同搏浪商海。父母將會有自己的馬車,而我們,則將擁有一切被認為是財富的東西,實現一切我們為之奮斗的理想與包袱。曾經有一位蘇格蘭的老太太,她的女兒嫁給了一個倫敦商人。女婿請她去倫敦住,并向她保證說,她將“坐在自己的馬車里”。而她卻回答說:“我坐進馬車又有什么好呢?斯拉斯堡的親人們再也見不到我了。”
但在我們的計劃中,父母不僅可以在匹茲堡見到我們,而且還可以前往丹弗姆林,去探望他們的老家。
星期天早晨,全家在吃早餐時,我拿出了那額外的2.25美元。這大大出乎他們的意料,一開始他們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很快地,父親的眼里便充滿了驕傲和疼愛,母親的眼睛被淚水濕潤得閃閃發亮:這是他們的孩子第一次成功,他是個可造之才。雖然我后來獲得的榮譽與成功不計其數,但從來都沒有哪一次能像那次一樣令我激動不已。當時,我一直沉浸在幸福與喜悅之中。
因為每天早上都要打掃操作室,所以在報務員到來之前,孩子們便可以在電報機上練習練習。這又是一個新的機會,我很快就學會了用鍵鈕和其他接收站的孩子們交談,他們和我有著相同的目的。當一個人學會了一項本領后,他肯定會迫不及待地找機會投入實踐。
有天早上,我聽見電報機呼叫匹茲堡的信號特別強烈,看起來好像是有人迫切希望取得聯系。我壯著膽子做了回答,原來是費城要立刻給匹茲堡發一份“死亡通知”。我可以接收嗎?我回復說,如果他們慢點發的話,我可以嘗試一下。最終,我成功地接收了這條信息,然后帶著它跑去找布魯克斯先生。布魯克斯先生來了,我告訴他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幸運的是,他并沒有責怪我的魯莽,而是對我的靈活與機智大加贊賞。他提醒我要小心,不要出錯,然后便讓我走了。之后,每當報務員需要離開議會的時候,我經常被叫去照看一下儀器。就這樣,我學會了發電報的技能。
我的成功還是受益于一個非常懶惰的報務員,是他讓我有了更多的實踐機會。那時,報務員要做的是從移動的紙帶上獲得信息,并且把它念給抄寫員。但是,有傳聞說西部有個人根據聲音就可以獲得信息。在好奇心的驅動下,我開始練習這種新方法。而公司的麥克琳先生也成了這方面的專家,掌握了這種辦法,他的成功也給了我很大的鼓勵。很輕松地,我就學會了這門新語言,容易得連我自己都感到驚訝。一天,當操作員不在時,我請求收一條信息,那位老抄寫員對我不屑一顧。于是我停掉了紙帶,拿起筆和紙,開始自己接收信息。我永遠都不會忘記他當時的驚訝之態,他請求我把紙和筆還給他,從那以后,科特內·休斯和我之間再也沒有發生過什么爭執,他成了我忠誠的朋友和抄寫員。
這件事結束之后不久,約瑟夫·泰勒—離匹茲堡30英里的格林斯堡的報務員要請兩個禮拜的假,要布魯克斯先生派一個人去代替他。布魯克斯先生把我叫去問我是否能夠勝任此項工作,我立刻給予了肯定的答復。
“好吧,”他說,“那我們就把你送到那里試一試。”
我是搭坐郵政馬車去的,旅途十分愉快。大衛·布魯斯先生是一位著名的蘇格蘭籍律師,我碰巧與他和他的妹妹同行。這是我第一次出行,也是我第一次欣賞這個新大陸國家的風光。我還是第一次在酒吧就餐,那是在格林斯堡的旅館,飯菜味道相當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