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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貴人引航:從迷茫少年到廚藝闖蕩路

在我人生的旅程中,有一位至關重要的人物,他便是我的本家叔叔,當之無愧成為我人生的第一位貴人。叔叔在西安從事廚子的工作,我初次踏入西安,便是前去投靠他。叔叔僅僅比我大五歲,卻比我早兩年闖蕩西安,在這座陌生而又充滿機遇的城市里,他已然積累了一定的生活經驗,為我照亮了前行的道路。

那時的我,懷揣著對未來的懵懂憧憬與一絲緊張,按照叔叔給我的地址,踏上了前往西安的旅程。從玉祥門汽車站下車后,我換乘二路電車,一路搖晃至五路口,接著又乘坐20路公共汽車,在友誼路站點下車。下車后,沒走幾步,便來到了叔叔上班的地方——鐵一中大食堂,這里也成為我在西安工作的第一個單位。鐵一中大食堂位于友誼路和太乙路十字口的東南角,食堂僅有一層,空間卻十分寬敞。這里售賣著炒菜、餃子等各類美食,在當時,這樣規模和類型的食堂并不多見,所以生意異常火爆,每天都人滿為患。食堂的后面有一個大院子,員工宿舍和辦公室都坐落于此。叔叔在食堂負責紅案,主要工作是炒菜。當時的主廚是一位退休后返聘的老師傅,姓王,體型肥胖,經驗豐富,叔叔便在他手下虛心學藝。而我,經由叔叔的介紹,被安排在了白案包餃子。

初來乍到,由于叔叔的緣故,食堂里的人對我格外照顧。我深知機會難得,所以倍加珍惜,干活十分勤快,學習東西也極為迅速。沒過幾天,我便熟練掌握了白案上的所有工作流程,無論是和面時對力度與水比例的精準把控,還是揪面劑子的干脆利落,亦或是搟餃子皮的薄厚均勻、包餃子的手法嫻熟以及煮餃子時火候的恰到好處,每一樣我都做得得心應手,并且總是主動搶著干活,大家因此越發接納我。

然而,我并不滿足于僅僅掌握白案的技藝。白案工作熟練后,我便將目光投向了紅案,一有閑暇時間,我就迫不及待地往紅案跑,搶著切菜。叔叔總是欣然將機會留給我,并且十分細心地教導我,從如何持刀發力,到不同菜品的切法技巧,他都毫無保留。為了學到更多本事,我甚至經常主動承擔起炒員工吃的葷菜這一任務。只要是能讓我學到本領的事情,我都毫不猶豫地搶著干。

那個時候,鐵一中食堂的生意好到大米、面粉、酒水等物資都需用汽車源源不斷地運送進來。作為男學徒,我們不僅白天要忙于做飯,晚上還得承擔卸貨的重任,體力活又多又重。那時年僅十七歲的我,身體格外瘦弱,面對如此繁重的體力勞動,著實有些吃力。叔叔心疼我,總是主動替我分擔,或者叮囑我少干一些,他的關懷如同冬日暖陽,溫暖著我在異鄉打拼的心。在鐵一中食堂的日子里,若不是叔叔的悉心照料與幫助,我很難想象自己的未來會是怎樣一番景象。就拿一件事來說,當時食堂有明確的規矩,白案的人是嚴禁到紅案去切菜動刀的,但唯獨我能在叔叔的支持下去學習切菜,這無疑為我開啟了一扇通往更廣闊廚藝天地的大門。

我到食堂沒幾天,食堂從某個烹飪學校招來了幾個學員,他們的工資標準是每月16元。當時叔叔憑借自己的努力,為我談好了每月32元的工資待遇,這在當時對我來說是一筆頗為可觀的收入。然而,食堂領導見狀卻不干了,執意要將我的工資降到與烹飪學校學員相同的16元標準。叔叔聽聞后,據理力爭,在領導辦公室與經理爭論了許久。至今我都不知道叔叔究竟用了什么辦法,但最終成功保住了我每月32元的工資待遇,這份恩情,我一直銘記于心。

在這期間,經理又在學校里承包下了掃馬路的活兒,需要安排兩個人每天早上早起幾個小時去清掃馬路,并且承諾每月工資額外再加15元。我和來自涇陽的一個學徒商量后,決定接下這份工作。于是,每天凌晨四點不到,我們就得從溫暖的被窩里爬起來,在夜色中開始清掃馬路。他負責掃一半,我負責掃另一半,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后來有一次,我跟女兒談起這段經歷,她們滿臉震驚,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爸爸在年輕的時候,還干過掃大街這樣的活兒,說起來真是讓人忍俊不禁。然而,在那個時候,正值年少且剛剛經歷考試落榜的我,在西安這座陌生城市的著名中學旁,凌晨四點便起床掃馬路,當時的心情,可謂五味雜陳,復雜得難以用言語去回憶。

我是六月底來到西安的,八月底的時候,父親從老家坐了四、五個小時的班車,風塵仆仆地趕到西安,只為勸我回去上學。原來,我被縣高中重點班錄取了。其實,這個結果我早已知曉,畢竟能去參加初中專考試的學生,在學業上都是比較優秀的,即便落榜沒能考上中專,也能順利進入高中的重點班。但在落榜的那一刻,我便已下定決心放棄繼續求學之路。父親、叔叔以及單位的領導們都紛紛勸我回去上學,可我心意已決,堅決不回去。那時的我,滿心只想著賺錢,迫切希望能夠改變家里一貧如洗的經濟狀況,早已無心再繼續讀書。父親看著如此固執的我,心中滿是難受與無奈,可無論他如何苦口婆心,都無法動搖我的決心,最終,在第三天,父親帶著失落與擔憂,踏上了歸鄉的班車。

就這樣,我主動放棄了上學的機會,全身心地投入到廚房的工作中。在隨后的幾個月里,白案的所有工作我不僅能夠獨自熟練完成,而且速度極快,質量也非常高,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認可。但我心里清楚,在廚師這個行業里,工資最高的當屬紅案那邊的炒菜師傅,所以我暗暗立下目標——一定要學會炒菜。那個時候,紅案于我而言,就像是遙不可及卻又無比向往的圣地,我想盡辦法想要靠近。有時候,有客人過了正常飯點來點菜,如果點的是家常炒菜,我總是毫不猶豫地搶著去炒,通過一次次實踐,我逐漸學會了很多菜品的做法。晚上下班后,別人都在休息娛樂,我卻拿著炒勺,裝著沙子反復練習顛勺。正是因為有叔叔的照顧與支持,我才有如此多寶貴的學習機會,一步一步朝著自己的目標邁進。

很快,命運的轉機悄然降臨。叔叔認識的人傳來消息,說有一個單位(西安饅頭機廠)正在招聘一個會炒菜的人,雖然給出的工資不算高,但相較于當時做白案的我,已經有了很大的提升。叔叔詢問我是否愿意去試試,我毫不猶豫地一口應下:“我行!”于是,在叔叔的悉心教導、全力幫助和熱心引薦下,僅僅用了幾個月時間,我便離開鐵一中大食堂,前往西安饅頭機廠,開啟了自己作為炒菜師傅的職業生涯。那個時候的我,年輕氣盛,充滿了學習的熱情與勇氣,膽子也很大。記得有一次,別人問我會不會做甲魚,我想都沒想就說會,可實際上,我連甲魚都不曾殺過。但我并沒有因此退縮,而是在背后抓緊時間去翻菜譜書,仔細研究甲魚的處理方法和烹飪技巧,邊學邊做,最終做出來的菜品竟也有模有樣。

在接下來的幾年里,我一心只想著通過努力工作來賺取更多的錢,只要哪里給出的工資更高,我便毫不猶豫地前往哪里工作。前后我去過蘭州軍區后勤部,在那里干了幾個月;又去西安煤炭研究院,一待就是近一年;而后還在煤田地質局工作了幾年……每換一個地方,工資都比之前有所提高。現在回過頭再看那段廚師生涯,可謂豐富多彩。每到一處,我都是年齡最小的大師傅,那些經驗豐富的老師傅們甚至都得給我打下手。這段經歷,不僅讓我積累了豐富的廚藝經驗,更讓我在面對生活的挑戰時,變得愈發堅韌與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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