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窗簾縫隙刺入房間時，陳默已經在電腦前工作了三個小時。他雙眼布滿血絲，面前攤著從林世誠書房找到的殘頁照片、明珠大廈舊檔案和沈曼的銀行流水記錄。

技術科剛剛發來最新報告：沈曼收到的兩筆轉賬分別來自開曼群島和瑞士的匿名賬戶，幾乎無法追蹤。但有意思的是，轉賬時間正好在林世誠開始深入調查明珠大廈事故之后。

陳默的手機震動起來，是負責監視沈曼的警員：“陳隊，沈曼十分鐘前離開了酒店，上了一輛黑色奔馳，不是她自己的車。我們正在跟蹤。“

“車牌號？“

“查不到，可能是假牌。“

陳默立刻抓起外套往外沖。沈曼在這個時候突然行動，極可能與林世誠尸體被領走有關。他一邊下樓一邊撥通法醫中心電話：“查一下昨晚是誰來領走林世誠尸體的，我要監控錄像。“

“已經調出來了，“值班員回答，“是一輛白色面包車，兩名穿殯儀館制服的男人，戴著口罩看不清臉。但...“

“但什么？“

“蘇醫生跟著他們一起走了。“

陳默的腳步驟然停住。蘇嵐自愿跟陌生人離開？這完全說不通。除非...她認識那些人，或者受到了威脅。

他迅速做出決定：“派一隊人去找那輛白色面包車，重點查殯儀館和醫院太平間。另外，把蘇嵐最后通話的記錄調出來。“

掛斷電話，陳默跳上車，同時接通跟蹤沈曼的警員：“你們現在位置？“

“東郊方向，車速很快，好像在趕時間。“警員的聲音夾雜著引擎轟鳴，“等等...她轉彎了...天啊，這是去青山殯儀館的路！“

陳默猛打方向盤調轉車頭。青山殯儀館——那是全市最大的殯儀館，也是...永盛集團旗下的產業。這個發現讓他后頸汗毛倒豎。

二十分鐘后，陳默的吉普急剎在青山殯儀館門口。這是一棟灰白色的現代建筑，周圍綠樹環繞，本該寧靜肅穆，此刻卻透著詭異。

“沈曼在哪里？“陳默問守在門口的警員。

“進去十分鐘了，還沒出來。面包車就停在后門。“

陳默拔出配槍，做了個包圍的手勢，然后悄無聲息地推開通往主廳的門。殯儀館內光線昏暗，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和鮮花混合的奇怪氣味。他的腳步聲被厚實的地毯吸收，沿著走廊向前，隱約聽到右側房間傳來對話聲。

“...必須今天完成...“一個低沉的男聲說道。

“太冒險了...警方已經...“這是沈曼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顫抖。

陳默貼近門縫，看到沈曼站在房間中央，對面是一個背對門口的高大男人。房間角落的手術臺上，躺著林世誠的尸體，而蘇嵐正站在一旁，手里拿著手術器械。

“你在干什么？“陳默踹開門，槍口對準房間里的所有人。

沈曼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而那個男人迅速轉身——是張明，但此刻他臉上再沒有往日的斯文，眼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陳隊長，真是陰魂不散啊。“張明冷笑道，手慢慢移向腰間。

“別動！“陳默厲聲喝道，“蘇嵐，放下手里的東西，退后。“

蘇嵐卻出人意料地搖了搖頭：“陳隊，你不明白。我們在找證據。“

“什么證據需要半夜偷運尸體？“陳默的槍口在張明和蘇嵐之間移動，“蘇嵐，徐志強的事我很遺憾，但這不是你——“

“你以為我要毀尸滅跡？“蘇嵐打斷他，舉起手中的鑷子，夾著一小片沾有黑色墨水的紙片，“林世誠吞下的是一份檢驗報告，證明永盛集團故意使用劣質鋼材。而這份報告...“她看向沈曼，“是徐志強死前寄給林世誠的，但他當年選擇了沉默。“

沈曼突然哭出聲：“世誠不知道那份報告是真的...吳永盛威脅說會毀了他的事業...直到三個月前，我們收到一封匿名信，說當年的事故另有隱情...“

“閉嘴！“張明怒吼，突然從腰間掏出一把手槍。

兩聲槍響幾乎同時響起。張明踉蹌后退，胸口綻開一朵血花——陳默的子彈精準命中。而張明射出的子彈擦過陳默的肩膀，深深嵌入墻壁。

“救護車！“陳默沖向倒地的張明，同時用腳踢開他掉落的手槍。

蘇嵐已經蹲在張明身邊，熟練地檢查傷口：“肺葉貫穿，需要立即手術。“

張明的嘴唇蠕動著，鮮血從嘴角溢出。陳默俯下身，聽到他微弱的聲音：“吳總...不會放過...任何人...“

“吳永盛在哪里？“陳默追問。

張明的眼睛開始失去焦距：“他...知道...你們...“話未說完，他的頭歪向一側，陷入昏迷。

警笛聲由遠及近。陳默站起身，看向蘇嵐：“你欠我一個解釋。“

蘇嵐深吸一口氣：“昨晚我接到一個電話，說林世誠體內有能證明永盛集團罪行的證據。我查了胃內容物，發現了那片紙。然后沈曼聯系我，說張明威脅她交出尸體，否則就傷害她女兒。“

“所以你們聯手演了這出戲？“陳默難以置信地看向沈曼。

沈曼擦干眼淚：“我知道世誠在查舊事，但沒想到會害死他...張明一直監視著我們，那500萬是他轉給我的封口費，但我一分都沒動。“

陳默想起廢墟上那個神秘人的警告——沈曼是下一個目標。現在看來，張明和吳永盛確實在清理所有知情者。

“那份報告上有什么？“他問蘇嵐。

“鋼材檢測結果和吳永盛的親筆批準，足夠定他的罪。“蘇嵐小心地將紙片放入證物袋，“但只有這一小片，其他部分可能已經...“

“在林世誠的電腦里。“陳默突然想起什么，“他說過'真相'在加密文件夾里。“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技術科的小張聲音急促：“陳隊，我們破解了林世誠電腦里的全部加密文件！里面有完整的鋼材檢測報告復印件，還有...天啊，是吳永盛和張明的對話錄音，他們明確提到故意使用劣質鋼材！“

“立刻申請逮捕令！“陳默命令道，然后轉向蘇嵐，“吳永盛現在會在哪里？“

蘇嵐和沈曼交換了一個眼神：“每年今天，他都會去明珠大廈舊址祭拜。“

陳默看了看表——上午9點15分。十五年前的今天，正是明珠大廈坍塌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