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嘆了口氣，她讓逍遙哥幫忙找活物，最好稍微大一點，但不要太大，什么螞蚱毛蟲耗子之類的她都想過，但最終，綦宮盛端在碗里的是一條魚，一條從庭院水渠里撈出來的小魚。
魚，來京城到現在，她對這種生物早已有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感情。
“要不換一個？”綦宮盛看出了她的窘迫。
“啊，沒關系，剩下的，我一個人就行。”凌霜說。
綦宮盛的眼神，仿佛知道了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但還是聽話，走的時候還關上了門。
最近，大概是從第一次看到巍峨的昆侖山的時候，凌霜的腦海中，開始縈繞一句話：
左臂血，乃舉世毒藥；右臂血，卻能解世間所有毒。
現在，到驗證的時候了。
她用針，扎破左手食指，一滴血落入裝魚的碗中，血滴擴散，伴隨著魚的呼吸和運動，幾絲紅腥進入魚口，慢慢地，魚口的張合變得緩慢微小，逐漸停止，最后整條靜止不動。
凌霜的手開始發抖。
強迫自己鎮定，她閉了閉眼，深呼吸，都是意料之內的事。
又扎了右手手指，血滴滴落，與先前那滴融合，不分彼此，逐漸地，魚開始有輕微的活動，嘴巴一張一合。
是真的。
凌霜手里的針落到地上。
逍遙哥肯定知道，所以才會找魚，血會很快擴散，魚又離不開水，見效快得很；之前表現的這么明顯，凌霄也肯定看出來她有心事了。
但她也猜得出來，他不想讓她知道事情的原委。這么做大概是為了保護她和哥哥？凌霜認為的確有這個可能。但她的確也不想讓世間其他無辜的人因為她受到傷害。凌霜一直覺得的心慌，現在更上一層樓。
深吸幾口氣，凌霜盡量讓自己恢復淡定。綦宮盛大概是不會讓他們兄妹去處理這件事，但自己并不想坐觀成敗。或許《麒麟血》能給她提供線索？凌霜手一揮，仔仔細細看著每一頁，每一句話，每一個字。
《麒麟血》
序章：何為“麒麟血”
中原大地，方圓千里。三界交界之中心，氣息凌亂，生靈避之。然于如此混沌當中，氣息結晶。百千年來，誕有麒麟。融三界血統于一體，保持平衡，融會貫通，法力超三界至高。此書，乃吾受千年壓迫成果。可謂以血成書，故稱“麒麟血”。觀此書者，不求替吾傷感，但愿世間再無麒麟。
《麒麟血》書頁近半千，大多人都是為了學習秘法而忽略了最前面的短短幾行字。“但愿世間再無麒麟”到底是多么不愿回想的經歷，凌霜想見見它，哪怕只是為它掃掃墳墓，也是好的。
千年輾轉，麒麟的結局，恐怕早在滾滾長江東逝水中傳得有些偏差，就像綦宮盛說的和說書先生傳的故事完全不一樣。
話說，綦宮盛知道那么多，會不會……
凌霜回到書房。
“……本來還想安穩個幾年呢。”綦宮盛的聲音。
“我想去上青天，那里的書籍，應該可以解釋為什么有這么多巧合。”凌霄的聲音。
“巧合？你是想說凌霜第一次武比就在昆侖，而你偏偏在幾年前就派去那了？”
“還有，凌霜去過靜園，還記得我說過位置嗎？”
“該不會是……”綦宮盛冒出來一身汗，單被凌霄捂住了嘴。
“人來了。”凌霄的唇語。
他們早已達成共識，暗示會讓人想起更多的事，而他們就是要避免這件事發生。
凌霄去開門。
“哥。”凌霜裝作平靜，同時也在想，靜園到底有什么。
那是一個幾乎是建在湖上的小院。與泠湖不同，這里的碧湖不算大，中間的九曲橋將湖分成兩部分，一半長滿蓮，一半長著一些其他的水草，放著幾塊假山奇石。鯉魚在橋下自由的游弋。白墻灰瓦，廊腰縵回。凌霜不喜歡彎彎繞繞的走道，像迷宮一樣。每次去找老師父東方重都差不多要把整個院子繞過來，明明翻個墻頭就到了。不過，這樣的小院，無論在哪看都像是一幅畫，走著，心情就好起來了。也不計較多走那么一點點路了。
坐在桌旁，凌霜小心翼翼地問剛剛端起一杯茶的綦宮盛：“逍遙哥，你是不是麒麟啊？”
“咳咳咳咳咳！”綦宮盛嗆到了，剛剛緩下來，綦宮盛就笑了，“怎么想的？”
“我覺得，你挺厲害的，能在天子的眼皮子底下練法，還敢收留我和哥哥這兩個修仙弟子，知道千年前的事，應該是麒麟吧？”
“麒麟……”綦宮盛若有所思，“你看過《麒麟血》？”
“嗯。”凌霜手一揮，跳出《麒麟血》的序章。
“只是，麒麟雖然厲害，但有些可憐。”
凌霄不語，靜靜地看著凌霜。
凌霜翻過一頁。
“師父說《麒麟血》的秘法有些難懂，也難練。沒讓我們學，她自己也沒練成幾個。但我覺得還好啦。哥，我們練練這條吧？”
“哦，好。”
“不帶我？”綦宮盛問。
“我覺得你應該可以當師父了吧？”凌霜笑笑，估計默許綦宮盛是麒麟了。
綦宮盛沉默一會：“好好練啊，別給我丟臉。”
凌霜開心地笑了。用筆記下一條，然后盤腿坐在地上，雙目緊閉，按照記錄動著。
此時，凌霄并沒有學她，眼睛倒是一直看著綦宮盛……
突然，綦宮盛打斷了凌霜：“凌霜，別練了，這是京城！”新練的法術，常常不容易控制力度，一個沒控制好就容易讓別人察覺，驚擾外面巡街的士兵。
凌霜蓄著力，打斷容易受傷，凌霄只好為她建立了一個小結界。
“果然，不能聊得太歡。”綦宮盛扶扶額頭，也建了個結界。
“破！”凌霜破了凌霄的第一層結界。
“麒麟也加入我們？”凌霜看著綦宮盛。他們這才知道，凌霜練的是破結界的法術。剛才他們兩個人，都沒在認真聽她講話。凌霜看著綦宮盛，“或者，我該換個稱呼，大祖師？”
“我……好吧好吧。”凌霜沒看出來綦宮盛的慌張。
“哥也該這么稱呼他。”
“大祖師。”綦宮盛樂呵呵地聽著凌霄不情愿地叫他。
“嗯…其實我是想低調一些的，以后你們以前怎么稱呼就怎么稱呼吧，凌霜妹妹還叫‘逍遙哥’，你也還叫‘哥’。”
“廢人。”凌霄毫不客氣。
“好吧，廢人就廢人。”綦宮盛無奈地聳聳肩，“凌霜妹妹，我想，你想聽我解釋些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