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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被封建社會腐蝕了

姜不寒站起身,一步步逼近顧懷,周身似乎散發著寒氣一般:“顧懷,你告訴我,這首詞…是寫給誰的?”

“啊?”顧懷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他只覺著頭皮一麻趕忙解釋道,“娘子!誤會!天大的誤會!這詞…這詞就是我當時…嗯…為了應付場面,信口胡謅的!絕對沒有特定寫給誰!更不可能是寫給公主的!”

“信口胡謅?我說是寫給公主的嗎?你這算不算不打自招?”姜不寒冷笑一聲,眼中寒意更甚,“能胡謅出這等人生若只如初見這樣的絕句?顧懷,你當我是三歲孩童嗎?若非情根深種,刻骨銘心,豈能寫出這般斷腸之語?說!是不是寫給那個靈丘公主的?你們當年初見之時,是不是也曾有過比翼連枝之愿?!”

“冤枉啊娘子!”顧懷急得跳腳,“我跟殿下真就是小時候爬墻頭見過幾面!你想啊,我一個侯府庶子,人家一個公主,怎么可能嘛。我們真的清清白白!這詞…這詞它…它就是…就是我抄…呃不,是我靈感突發!對!靈感突發!絕對沒有指代任何人!我發誓!”

姜不寒看著他焦急辯解的樣子,心中那股酸澀、委屈和莫名的恐慌卻并未消散。

這首詞太真了,真到她無法相信是即興胡謅。她盯著顧懷看了半晌,最終一言不發,轉身抱起一床被褥,狠狠摔在了顧懷的身上。

“今晚,你睡書房!”冰冷的聲音不容置疑。

“娘子!我…”

“出去!”

顧懷看著緊閉的臥房門,又看看自己懷中的薄被,他只覺得欲哭無淚。

顧懷懊惱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讓你裝逼!讓你抄納蘭容若!這下玩脫了吧!”

得,后院又起火,今晚這硬板床,是睡定了。

他垂頭喪氣地走向書房,心中哀嘆:裝逼有風險,抄詩需謹慎啊!

而另一邊,黃文舉的嫌疑已經被排除了,證人是如意坊的荷官。原來十五那晚,他確實是外出了,只不過是坐如意坊接客的小船走的。

至于張少安那死不開口的頑固模樣,如同冰冷的石塊堵在顧懷心頭。

水路線索、腳印詐供、強烈的作案動機…一切似乎都指向他。顧懷心中那股急于破案、證明自己的焦躁,以及對陳文瑞這種勛貴人渣的厭惡,最終壓倒了謹慎。

他其實真的不想用刑啊。

“上水刑!”顧懷的聲音在昏暗石屋中砸下,“撬開他的嘴!作案過程,一字不漏!”

張猛等人早憋著股邪火,獰笑著撲上。

粗糙布巾蒙面,冰冷的井水瓢潑而下…那非人的窒息感,豈是張少安這文弱書生能扛?

凄厲的慘叫和嗆咳撕扯著石壁,令人毛骨悚然。

僅僅半日,張少安便在瀕死的絕望中徹底崩潰。

“招…我招…”他氣若游絲,涕淚橫流,“是我…是我殺了徐玉娘…恨…恨她負我…嫁與勛貴…”

顧懷心頭巨石落地,可一絲難以言喻的異樣如毒蛇般悄然纏上。

張少安認了殺人,但對潛入、行兇、分尸、河道往返的關鍵細節卻語焉不詳,翻來覆去只有一個恨字,空洞得像是最后的遮羞布。

“畫押!”顧懷聲音低沉。

陳墨迅速遞上墨跡未干的口供。看著那顫抖的手指蘸滿印泥,在紙上按下一個刺目的紅圈,顧懷深深吸氣。

勛貴的重壓、連環懸案的陰霾、軍令狀的倒計時…仿佛都將在這張薄紙前煙消云散。

他拿起口供,轉身欲尋鄭大年結案。

剛踏出石屋那令人窒息的陰冷,四所破敗的院門外,一陣肝腸寸斷的哭求聲便刺入耳膜。

一個荊釵布裙、面容憔悴卻難掩清秀的年輕婦人,正被衙役死死攔住。

她一見顧懷,如同見了救星,“噗通”跪倒,額頭在粗糲的地面上磕得砰砰作響:

“青天大老爺!冤枉!天大的冤枉啊!張郎…張少安他是清白的!他絕不可能殺人!民婦…民婦能作證!”

“她是...”

“回大人,這刁婦謊稱是四所的家眷,所以小的失誤放她進來了。您放心,以后不會再發生了。”

“大人!你不能草菅人命啊!”女人嘶吼著吶喊。

原本打算轉身的顧懷眉頭擰成死結:“你是何人?如何作證?”

婦人抬起淚眼,羞慚與決絕交織:“民婦…姓柳,是個…是個寡婦,住水西門,靠針線活計度日。張郎…他…他與民婦…相好…”

女人深吸一口氣,仿佛用盡畢生氣力:“那晚!案發那晚!張郎根本不在家!他…他在民婦那里!從戌時到次日卯時,一步未離!他…他每次來,都是翻過隔壁空院子的墻,從后院河道撐小船來!這樣…這樣悄無聲息,街坊不會知曉,免得…免得民婦這點微末名聲…”

說到此處,她已泣不成聲,羞臊得恨不能鉆進地縫。

如同九天驚雷在頭頂炸響!顧懷渾身劇震,一股刺骨的冰寒瞬間從腳底竄上天靈蓋!

張少安那咬碎牙關也要死守的秘密…竟是這個?!他寧肯認下殺頭重罪,受盡酷刑折磨,就為了護住這個身份卑微的情婦的清白名聲?!

巨大的荒謬感和更強烈的羞愧感如同海嘯般將他淹沒。

他猛地想起自己之前的剛愎自用、焦灼催逼和對酷刑的依賴,想起張少安在水刑下那瀕死卻依然帶著某種執拗的眼神…胃里一陣翻江倒海般的惡心。

與此同時,一個極度陰暗的念頭如同毒蛇般驟然滑入腦海:只要讓這個女人永遠閉嘴…張少安的罪名就還是鐵板釘釘…我的錯…就能被掩蓋…

這念頭如此清晰,又如此邪惡,讓顧懷瞬間如墜冰窟,一股強烈的生理性厭惡涌上喉頭,他幾乎要當場干嘔出來!

我才來大明多久?半年!半年!他內心在瘋狂咆哮、自我鞭撻:就已經被這吃人的官場染成了什么樣?竟開始盤算著草菅人命來掩蓋自己的過失?

那瞬間閃過的滅口邪念,讓他看清了自己靈魂深處被這環境腐蝕出的可怕陰影。

巨大的恐懼攫住了他——不是對勛貴,而是對自己可能滑向的深淵。冷汗瞬間浸透了他的內衫。

不!一個更響亮的聲音在心底炸開。他用力閉上眼,再睜開時,混亂褪去,只剩下冰冷的決斷和遲來的愧疚。

放人!必須放人!錯就是錯了!

他啞聲朝探頭出來看熱鬧的立刻下令:“李苛、趙小乙!速去水西門!查柳氏家中、鄰居空院、河道小船!要快!要密!”

當女人被押往四所還不過一個時辰的光景,回報如疾風驟雨:

第一,柳氏臥榻確有男子留宿痕跡,并找到了有著張少安筆記的草紙。

第二,空院后墻翻越痕跡與張少安鞋印吻合。

第三,河道小船正停在柳氏后門的河道旁。

還有更關鍵者:柳氏街坊一老婆子,那晚亥時確鑿看到小船自空院方向劃向柳氏河埠!

鐵證如山!張少安的不在場證明堅不可摧!那所謂的招供,不過是酷刑之下不堪折磨的屈打成招!

他用命守護的,其實是寡婦那微弱的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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