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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封建社會的殘余詬病

前所未有的巨大羞慚和懊悔讓顧懷他感到一種徹骨的寒意。

他幾乎是踉蹌著沖回石屋的,并親手解開了張少安身上的繩索鐐銬。

看著對方那腫脹變形、布滿恐懼卻依舊殘留著一絲茫然不解的臉。

顧懷幫其整理衣冠,對著這個飽受摧殘的書生,深深一揖到底:

“張先生,顧某…大錯特錯!錯信表象,濫用刑罰,令先生蒙此奇冤,身心俱損!顧某…愧對先生!這便送先生出去!”

張少安茫然無措,直到被攙扶出那地獄般的石屋,刺目的陽光讓他瞇起了眼。

而門外,哭成淚人的柳氏不顧一切撲了上來。兩人緊緊相擁,劫后余生的淚水洶涌而出,是悲慟,更是失而復得的狂喜。

顧懷看著這對在苦難中相互扶持的苦命人,心中五味雜陳。

他走到相擁的二人面前,對著張少安再次鄭重一揖:“張先生,顧某再次致歉。你…是個真漢子。為了護住心愛之人的清白名聲,甘受酷刑,寧死不屈。”

他頓了頓,目光轉向那滿面淚痕、卻因愛人平安而煥發出奇異光彩的柳氏,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和真誠:“柳娘子,你…找男人的眼光,很好。他寧愿自己死,也不愿你的名聲有絲毫玷污。這份情義,重逾千金。”

柳氏聞言,哭得更兇,卻是喜極而泣。

張少安也紅了眼眶,對著顧懷,也是深深回了一禮,千言萬語,盡在這一揖之中。

顧懷揮揮手,示意手下小心護送這對歷經磨難的戀人離去。

看著他們相互攙扶、蹣跚消失在陽光下的背影,顧懷站在原地,久久未動,心中翻涌著巨浪般的自我質疑和對這渾濁世道的冰冷審視。

就在顧懷深陷案件泥沼與內心風暴之時,金滿倉的的消息如同破開迷霧的利箭射來——這次,矛頭直指陳文瑞!

城南賭檔的金滿倉,竟派了一個精干的小弟,悄悄給顧懷送來了一份投名狀。

那小弟在四所破院角落,壓低聲音,將金滿倉的原話一字不落地稟報:“顧爺,我家老大讓我給您帶個話兒。前些日子,您不是讓查姓陳的有沒有買馬嗎?我們撒下網去,各家馬行牙行都沒消息。”

“可巧了,昨兒個我賭場里有個常客,是城西靖遠伯府一個管家的兒子,平日里手頭緊得很。可那晚他手氣極旺,贏了不少,又灌了幾斤黃湯下肚,人就飄了,拉著旁邊人吹噓,說他老子走了大運,一晚上就賺了十兩雪花銀!”

“旁人自然起哄問他老子干啥了能來錢這么快?那小子舌頭都大了,含含糊糊地說:‘嘿…這算什么…不過是…不過是借了主人家的馬…給人使喚了一晚上…就…就這個數!’說完還得意地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

小弟咽了口唾沫,繼續道:“當時聽的人也就當個醉話,沒在意。可我們賭場里有個機靈鬼,恰好是老大吩咐過要留意馬匹消息的,就把這話記心里了。回頭報給了老大。”

“我家老大一琢磨,嘿!靖遠伯府!這不就是那陳文瑞陳相公的姨夫家嗎?顧爺您之前查的就是陳文瑞有沒有買馬,可沒查他…有沒有‘借’馬啊!而且借的還是他姨夫家伯爺的馬!那管家膽兒也忒肥了!這事要是讓靖遠伯爺知道,管家偷著把主子的馬租出去賺錢,怕不是要當場被打死!難怪當初城里貼滿了找馬主的告示,愣是沒人敢去揭榜,這錢燙手啊!”

如同黑暗中驟然點亮了一盞明燈!

顧懷眼中精光爆射!借馬!靖遠伯府的管家!一晚上!十兩銀子!所有碎片瞬間嚴絲合縫地拼湊起來!

難怪查不到陳文瑞買馬的記錄!他根本不需要買!他利用了姨夫家的資源!通過一個貪財的管家,神不知鬼不覺地“借用”了一晚靖遠伯府精良的快馬!

這匹馬,必然訓練有素,腳力極佳,才能在半個時辰內完成從醉仙居到昌記酒樓那看似不可能的距離!

而管家為了十兩銀子,鋌而走險,事后更是嚇得噤若寒蟬,哪里還敢出頭認領?這完美解釋了懸賞告示為何石沉大海!

“好!好一個金滿倉!好一條老地頭蛇!”顧懷忍不住擊節贊嘆,這消息來得太關鍵了!這幾乎補全了陳文瑞作案手法中關于交通工具的最后一塊拼圖!

借來的快馬解決長距離移動的速度問題,并躲在急遞鋪兵的后面,然后在昌記酒樓遠處停下,再步行進入昌記區域。

這樣一來,就可以避開核心——一個完整、縝密、利用環境與身份便利的犯罪鏈條已然清晰!

“那管家兒子,還有那聽到醉話的機靈鬼,務必給我穩住!金滿倉做得很好!”顧懷立刻對那小弟下令,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興奮,“告訴金爺,這份情,顧懷記下了!”

小弟領命而去。

顧懷獨自站在院中,夕陽的余暉將他身影拉長。他緩緩摩挲著雷切的刀柄,冰冷的觸感讓他沸騰的血液稍稍冷卻,眼神卻銳利如鷹。

“陳文瑞…”他口中咀嚼著這個名字,嘴角勾起一絲冷酷至極的笑意,“渣男,你的馬腳,終于露出來了!看你這次,還如何狡辯!”

證據鏈還不完整…但足夠了!

顧懷心中戾氣翻騰,一個冷酷的念頭升起:“抓!現在就抓!抓了這條毒蛇,才能看清他背后藏著多少魑魅魍魎!打草驚蛇?那就讓這蛇窟徹底動起來!”

他預感到此舉必將引來雷霆反撲,但那又如何?這潭死水,必須攪渾!

“拿人!”顧懷再無半分猶豫,聲音斬釘截鐵,如同出鞘的利刃!

陳文瑞很快被如狼似虎的錦衣衛從畫眉香的被窩里給拖了出來,徑直被投入南鎮撫司比之前更陰森、條件更惡劣的牢房!

陳文瑞的驟然被捕,如同在金陵勛貴圈子里投下了一顆巨石!靖遠伯府那邊尚未有明確動靜,但無形的壓力已如黑云壓城般籠罩在南鎮撫司上空。

鄭大年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天之內連發三道手令質問顧懷,語氣一次比一次嚴厲,甚至隱晦地提到了邢公公的“關切”。

顧懷頂住壓力,一面加緊審訊陳文瑞,一面如同獵犬般瘋狂搜尋著能釘死對方的鐵證。

時間,在此刻成了最緊迫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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