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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兵諫破曉(1936年12月12日·西安事變)

1936年12月12日凌晨,西安城籠罩在濃稠如墨的夜色里,城墻根的野狗對著寒星狂吠。

張學良站在金家巷公館的作戰室中,臺燈罩著紅布,將他的臉映得像塊凝血。手指反復摩挲著腰間的勃朗寧手槍,槍柄上的防滑紋嵌著半月前打靶的硝煙,墻上的掛鐘指向兩點三十分,秒針跳動聲像踩在薄冰上。

窗外寒風呼嘯,吹得玻璃咯咯作響,窗臺上的仙人掌凍得萎縮,卻在月光下投出利劍般的影子。

“副司令,部隊已就位!”

副官推門而入,皮靴馬刺刮過地板,聲音里帶著難以抑制的緊張,像根繃到極致的弦。

張學良深吸一口氣,將寫好的通電文稿揣進懷里,紙角戳著心臟,那上面“停止內戰,一致抗日”八個字,是用楊虎城繳獲的日軍鋼筆寫的,墨水混著兩人的指血。

隔壁房間,楊虎城正給十七路軍的軍官們做最后的動員,窯洞式的墻壁上掛著“還我河山”的書法,他的陜西口音砸在青磚上:

“今日兵諫,只為救國!若有退縮者,軍法處置——就像這墻上的字,一筆一畫都是血!”

此刻的臨潼華清池,蔣介石的臥室還亮著燈,留聲機里飄出《梅花三弄》的旋律。他正對著鏡子貼橡皮膏,后頸的粉刺被他摳破了。

侍衛們抱著槍在廊下打盹,鋼盔歪在臉上,槍托靠著繪有牡丹的屏風。

東北軍105師師長劉多荃率領衛隊營,踩著松針摸進溫泉別墅,士兵們的綁腿上纏著黑布條,鞋底涂著牛油防滑。

“注意,要抓活的!”

劉多荃壓低聲音,刺刀寒光在夜色中閃爍,像群游弋的黑魚。

突然,一聲槍響劃破寂靜——三班副踩斷了地上的枯枝,聲音脆得像摔碎個茶盞,驚醒了假山后的崗哨。

“有刺客!”

驚呼瞬間打破了華清池的寧靜,蔣介石手里的翡翠煙嘴掉在地上,摔成三瓣。他連鞋子都顧不上穿,只披著蜀錦睡衣翻墻而逃,睡衣帶子掛在瓦當上扯斷了,露出瘦骨嶙峋的脊背。

腳被碎石劃破,血珠滴在雪地上,卻不敢停下,跌跌撞撞躲進半山腰的石縫里,石縫里結著冰,刺得后腰生疼。

山下,槍聲、喊殺聲混成一片,子彈打在漢白玉欄桿上,濺起的碎屑像冬雪般飄落,侍衛隊的捷克式輕機槍架在貴妃池邊,卻被東北軍的手榴彈炸成廢鐵。

天蒙蒙亮時,搜山的士兵終于發現了蜷縮在草叢中的蔣介石,他的假牙卡在石縫里,嘴唇凍得發紫,哆哆嗦嗦地問:

“張副司令……這是要干什么?”

士兵們不由分說,架起他往山下走去,他的拖鞋掉了一只,露出大腳趾的灰指甲。

西安城內,《對時局通電》已經開始印刷,油墨滾筒碾過紙張,“八項主張”的標題凸起如浮雕,街頭巷尾的報童們攥著傳單,傳單上的油墨蹭在他們凍紅的手指上,像抹了層朝霞。

消息傳開,整個中國為之震動。

南京國民政府的會議室里,親日派何應欽拍桌子震倒了花瓶,主張立即轟炸西安;親英美派宋子文摔了鋼筆,墨水在“剿共”文件上洇成黑團。

延安窯洞里,***就著油燈讀張學良的密電,煙灰掉在補丁摞補丁的褲腿上,警衛員想撲火,被他擺手制止:“這是喜兆。”

日本東京,軍部高官對著地圖砸酒瓶,明治維新以來的“大陸政策”被戳了個窟窿。

在西安綏靖公署,張學良望著被軟禁的蔣介石,后者正用手帕擦拭眼鏡,鏡片上有道新的裂痕。張學良語氣沉痛,喉結滾動著:

“委員長,學生此舉,只為逼您抗日。

只要您答應停止內戰,我張學良愿以死謝罪!”

他的軍裝上,“剿共”時期的功勛章被他扯掉了,只留著枚生銹的東北講武堂校徽。蔣介石鐵青著臉不發一言,窗外,不知誰在城墻根下用石灰刷了標語:

“停止內戰,一致抗日”,最后那個“日”字少了橫,像把未出鞘的刀。

寒風卷著標語上的石灰粉,紛紛揚揚落在公署的石階上,仿佛在為即將到來的全民族抗戰鋪上注腳——這場被后世稱為“西安事變”的驚天行動,就此改變了中國歷史的走向,就像此刻東方天際的啟明星,雖小,卻照亮了漫漫長夜,讓所有在黑暗中摸索的人,終于看到了黎明的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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