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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新計再施險又生

景仁宮的晨鐘余音未散,織錦坊的繡棚里已飄起松煙墨的清香。

蘇挽月捏著繡針的指尖微微發(fā)顫,朱紅繡線在明黃色緞面上勾出半片龍鱗,針尾卻在素白帕子上洇開一點血珠。

“姑娘又分神了。”小宮女春桃捧著茶盞湊近,目光掃過她眼下淡淡的青影,“昨兒個熬到三更才歇,皇上生辰的吉服雖緊要,也得顧著身子。”

蘇挽月將帕子攥進掌心,垂眸時睫毛在臉上投下細(xì)碎陰影。

自三日前在御花園偶遇皇上,那道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便多了幾分審視——像寒潭里淬過的冰棱,明明沒刺過來,卻凍得人骨頭縫發(fā)疼。

“春桃,”她忽然抬眼,“可聽說近日有誰在皇上跟前說過什么?”

春桃手一抖,茶盞差點落地。

她左右張望一番,湊到蘇挽月耳邊:“昨兒個我給御膳房送繡好的桌圍,聽見牛公公跟張典膳嚼舌根...說姑娘您總往宮門口跑,跟送繡品的車夫說悄悄話。”

牛公公?

蘇挽月指尖抵著繡繃,想起前日在儲秀宮外見過那矮胖身影——他手里攥著個油紙包,見她過來便慌慌張張往袖里塞,臉上的笑比哭還難看。

“春桃,去庫房把新到的孔雀羽線取來。”蘇挽月將繡繃交給小宮女,轉(zhuǎn)身往偏殿走去。

她素日最懂避嫌,給宮外繡莊送樣都是讓春桃跑腿,若真有人說她私通外臣...

偏殿里燒著降香,蘇挽月推開后窗,寒風(fēng)卷著雪粒子撲進來。

她望著宮墻根下那排老梅樹,忽然想起馬將軍——上月她替馬夫人繡了幅百子圖,那直脾氣的將軍非說要認(rèn)她做義妹,還塞給她塊能隨意出入演武場的腰牌。

演武場的校軍鼓正敲得震天響。

馬將軍裹著玄色大氅立在點將臺上,見蘇挽月過來,大嗓門震得旗幡亂晃:“蘇姑娘怎的這時候來?

可是那潑皮又欺負(fù)你了?“

“將軍可知牛公公近日行蹤?”蘇挽月直入主題,“有人說我私通宮外,這罪名太大,我得查個清楚。”

馬將軍濃眉一豎,巴掌拍得腰間玉佩叮當(dāng)響:“牛脖子那老小子?

前日我還見他縮在御花園角落,跟景仁宮的周嬤嬤咬耳朵!“他從懷里摸出個銅哨吹了聲,立刻有個穿飛魚服的錦衣衛(wèi)奔來,”去把牛公公這半月的行程給我扒個底朝天,要快!“

子時三刻,御花園的積雪泛著幽藍(lán)。

蘇挽月裹著馬將軍借的夜行衣,縮在假山后面,看著牛公公縮著脖子往假山洞里鉆。

不多時,周嬤嬤的身影從梅林里閃出來,兩人湊在一起時,牛公公手里的紙包露出一角——正是那日她見過的油紙。

“...皇上生辰夜必去慈寧宮陪太后,景仁宮的暗衛(wèi)都調(diào)去守御書房了。”周嬤嬤的聲音像淬了毒的針,“那批貨子時前送到宮墻西角,你照老規(guī)矩放進來。”

“嬤嬤,要是被發(fā)現(xiàn)...”

“發(fā)現(xiàn)?”周嬤嬤冷笑,“等皇上發(fā)現(xiàn)蘇挽月的繡品里藏著密信,她就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

蘇挽月攥著腰間的銀哨,指甲幾乎掐進肉里。

原來他們不僅要造謠,還要栽贓她通敵!

次日卯時,御書房的蟠龍柱投下細(xì)長陰影。

沈硯寒握著朱筆的手頓住,抬眼便見蘇挽月捧著個錦盒立在門口。

她素日總穿月白衫子,今日卻換了件鴉青窄袖,發(fā)間只插支竹簪,倒比珠翠更顯利落。

“臣女今日來,是要還皇上一樣?xùn)|西。”她掀開錦盒,里面躺著枚羊脂玉扳指,“前日替皇上補繡龍袍時,在袖口翻到的。”

沈硯寒瞳孔微縮——那是他還是九皇子時,母妃臨終前塞給他的遺物,上月狩獵時不慎遺失,連暗衛(wèi)都沒找著。

“皇上近日看臣女的眼神,像在看塊帶刺的玉。”蘇挽月忽然屈膝跪下,“臣女雖出身微末,卻知清白比命重。

若皇上信不過,臣女愿受拶刑、跪祠堂,只求個明白。“

殿外的雪靜靜落著。

沈硯寒望著她仰起的臉,眼尾的淚痣在晨光里泛紅,忽然想起昨日暗衛(wèi)呈報的消息——蘇挽月這半月根本沒出過織錦坊,倒是牛公公往景仁宮跑了七回。

他伸手將她扶起,指腹擦過她眼角未干的淚:“朕信你。”

三日后的深夜,蘇挽月跟著馬將軍摸進牛公公的偏房。

燭火映著梁上的暗格,馬將軍一刀挑開,里面整整齊齊放著十幾封密信,最上面那封的火漆印子,正是景仁宮的丹鳳紋。

“找到了!”馬將軍粗著嗓子要喊,蘇挽月突然捂住他的嘴。

窗外傳來細(xì)碎的腳步聲,兩人對視一眼,同時吹滅燭火。

月光從窗紙破洞漏進來,照見地上那道移動的影子——是周嬤嬤的纏枝蓮繡鞋。

“牛脖子這老東西,藏得倒深。”她的聲音像蛇信子掃過耳膜,“把東西拿走,再放把火...明日這院子,就只剩具焦尸了。”

蘇挽月攥緊手里的密信,聽著腳步聲漸遠(yuǎn),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她與馬將軍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震駭——周嬤嬤要殺人滅口,而她們手里的證據(jù),不過是冰山一角。

更深處的陰謀,才剛剛浮出水面。

月光被烏云遮住大半,牛公公偏房的窗紙在寒風(fēng)中簌簌作響。

蘇挽月的指甲幾乎嵌進掌心,耳尖捕捉到院外傳來的靴底碾雪聲——不是周嬤嬤的纏枝蓮繡鞋,是更重、更密的腳步聲,至少有七八人。

“將軍,房后有狗洞。”她壓低聲音,指尖快速指向后墻角落。

馬將軍早將佩刀拔在手中,刀鞘撞在桌角發(fā)出輕響,院外腳步猛地一頓。

“搜!”一道沙啞的男聲響起,接著是踹門聲。

蘇挽月拽著馬將軍撲向墻角,積雪混著碎磚簌簌落下,狗洞僅容一人通過。

馬將軍當(dāng)先鉆出去,反手攥住她手腕,粗糲掌心傳來灼燙溫度:“蘇姑娘先出!”

刀光劈開木門的瞬間,蘇挽月被拽出狗洞。

兩人滾進雪堆,馬將軍的大氅兜頭罩下,將兩人嚴(yán)嚴(yán)實實裹住。

追兵的燈籠光在院墻上晃動,有人罵罵咧咧:“分明看見有動靜,難不成見了鬼?”

“鬼?”另一個聲音陰惻惻的,“周嬤嬤說這屋里藏著要人命的東西,找不著就把這院兒拆了!”

蘇挽月在氅衣下摸到懷里的密信,紙張邊緣被冷汗浸得發(fā)皺。

她突然想起昨日在織錦坊,春桃替她送繡樣時,她悄悄塞了塊沾著松煙墨的帕子在春桃袖中——那是給沈硯寒暗衛(wèi)的暗號,墨痕形狀是御書房房梁的榫卯紋。

“將軍,往演武場跑。”她貼著馬將軍耳朵,“您的親兵營該換防了,此刻當(dāng)值的是李統(tǒng)領(lǐng),他認(rèn)您的虎符。”

馬將軍粗喘兩聲,突然翻身將她背在背上,雪地靴碾得積雪咯吱響:“抓緊了!”他的玄色大氅在夜風(fēng)中獵獵翻卷,活像頭撞破羅網(wǎng)的玄豹。

追兵的喊殺聲越來越近,蘇挽月瞥見前方影影綽綽的燈籠——是演武場的哨崗!

“李統(tǒng)領(lǐng)!”馬將軍暴喝一聲,“虎符在此!”

燈籠應(yīng)聲拔高,李統(tǒng)領(lǐng)的聲音帶著驚喜:“將軍!

您怎的...“話未說完,他已抽刀指向追來的人群,”放肆!

這是鎮(zhèn)北將軍的親兵營防區(qū),誰敢造次?“

追兵的頭目愣了愣,扭頭要跑,卻被馬將軍一腳踹翻:“把人捆了!”他轉(zhuǎn)頭看向蘇挽月,鬢角的雪水順著絡(luò)腮胡往下淌,“蘇姑娘,那老虔婆的爪牙落網(wǎng)了,可咱們手里的密信...”

“在這兒。”蘇挽月從衣襟內(nèi)取出半疊信,“方才狗洞里我撕了一半藏在磚縫,他們要找全就得拆墻,夠拖延些時候。”她指尖輕叩最上面那封,丹鳳紋火漆在雪光下泛著暗紅,“景仁宮的印,皇后的人。”

馬將軍的眼睛突然瞪得滾圓,他指向蘇挽月身后:“皇上!”

雪地里傳來皮靴碾雪的脆響。

沈硯寒裹著玄色龍紋大氅,腰間玉牌在夜中泛著冷光,身側(cè)暗衛(wèi)如影隨形。

他目光掃過被捆成粽子的追兵,最后落在蘇挽月沾著草屑的發(fā)間,喉結(jié)動了動:“朕在御書房聞到松煙墨的暗號,便知你要出事。”

蘇挽月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在抖,她將密信遞過去:“皇上,周嬤嬤要栽贓我通敵,還想殺人滅口。

這些信里...“

“朕信你。”沈硯寒接過信的動作極輕,仿佛怕碰碎她指尖的溫度,“方才暗衛(wèi)來報,景仁宮的人正往西市調(diào)人手。”他垂眸時睫毛在眼下投出陰影,“周嬤嬤要制造混亂,她以為朕會被引開,好讓剩下的棋子動手。”

蘇挽月心頭一凜——西市是早市最熱鬧的地方,人擠人最易生亂。

她剛要開口,沈硯寒已將大氅披在她肩上:“去暖閣喝碗姜茶,剩下的事交給朕。”他轉(zhuǎn)身時龍紋在雪光里一閃,“暗衛(wèi)會護著你,明日...朕陪你去西市挑支新簪子。”

寒風(fēng)卷著雪粒子撲來,蘇挽月望著他的背影,忽然聽見遠(yuǎn)處傳來更夫敲梆子的聲音——三更三點。

而在西市方向,隱約有火把的光在跳動,像極了暴風(fēng)雨前忽明忽暗的磷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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