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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富商之子 酒肆初逢

殘陽如血,將九江城暈染成琥珀色。蘇璃正蹲在破廟后院,細心地篩揀著野山菊。她指尖輕觸花瓣邊緣的露珠,不禁想起云逸說過的“靈菊需承三夜霜露方顯真味”,下意識地抬頭望向廬山的方向。自上次在落仙澗分別,已然過去七日,玉瓶里的酒母雖依舊溫熱,可她總覺得少了些山中的靈氣。

“這便是‘菊泉釀’?”一個清朗的聲音從她身后響起。

蘇璃猛地回過頭,只見來人身著月白錦袍,腰間玉帶之上鑲嵌著鴿卵般大小的和田玉,身后還跟著兩個小廝,正好奇地打量著她晾在繩上的菊瓣。此人面容俊朗,面如冠玉,眼尾微微上挑,正是九江富商穆家的獨子穆風——半月前在市集買走十斤菊泉釀的那位公子。

“穆公子?”蘇璃趕忙站起身來,輕輕拍了拍衣襟上的草屑,疑惑地問道,“您怎么會到這里來?”這破廟地處荒僻,一般人輕易不會涉足。

穆風輕輕搖著折扇,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竹篩上,說道:“聽聞蘇姑娘釀的酒有‘滌塵靜心’之效,特來向姑娘討教一二。”說著,他示意小廝打開食盒,里面裝著精致的芙蓉糕和雨前龍井,“上次我買的酒被家父嘗了去,他老人家連稱此酒有‘流霞坊遺風’,所以特意派我前來,想請姑娘明日到穆家酒肆‘醉仙樓’小坐,一同探討釀酒之道?!?

蘇璃下意識地捏緊了竹篩邊緣。穆家在九江城勢力龐大,其父穆鴻賓掌控著城南碼頭的漕運,與聚源坊多年來明爭暗斗不斷。父親生前曾告誡她“商賈重利,勿與深交”,此時穆風突然這般示好,讓她不禁想起劉萬山那陰鷙的面容。

“小女子才疏學淺,恐怕入不了穆公子的眼?!彼拖骂^,避開對方的目光,“況且這破廟簡陋不堪,實在不敢招待貴客?!?

穆風卻并不在意,反而向前走近幾步,壓低聲音說道:“蘇姑娘可是在擔心聚源坊?”他指了指院外枯萎的雜草,“昨日我路過市集,看到疤臉帶人在你常擺攤的角落潑了桐油。”

蘇璃心中一震。難怪今早去市集時,那片地面油光發(fā)亮,她還以為是露水凝結所致。

“實不相瞞,”穆風收起折扇,神色變得認真起來,“家父與蘇老先生曾有舊交,當年流霞坊遭遇變故,家父也深感惋惜。若姑娘不嫌棄,穆家愿意助你重建酒坊,所需的木料磚瓦,都可從穆家商號調撥?!?

陽光透過破廟那漏風的窗欞,灑在穆風誠懇的臉上。蘇璃看著他腰間的玉帶,又想起父親臨終前藏在酒壇下的半塊令牌——那是與穆鴻賓共飲時打碎的酒盞殘片,父親曾說“若遇困窘,可持此尋穆叔”。

“這……”她一時猶豫不決。恰在此時,懷中的玉瓶突然變得滾燙,一股微弱的靈氣順著掌心緩緩蔓延開來。她運起那半吊子的觀氣訣,竟看到穆風周身縈繞著一層淡金色的光暈,雖不像云逸那般超凡出塵,卻也干凈純粹,不似劉萬山身上那般黑氣沉沉。

“我并非無償相助?!蹦嘛L似乎看穿了她心中的顧慮,“穆家酒肆如今缺少一味能與聚源坊‘燒刀子’抗衡的清酒,若姑娘肯將菊泉釀的方子告知,穆家愿意拿出三成利潤作為酬謝?!?

玉瓶的熱度漸漸消退。蘇璃想起云逸說過的“人心如酒,需細品方知真假”,咬了咬嘴唇說道:“這方子乃是家傳,不可輕易示人。但若穆公子肯借我三擔廬山靈泉水,明日酉時,我可以到醉仙樓送一壇新釀的‘霜菊釀’。”

穆風聽后,不禁大笑起來:“姑娘果然爽快!靈泉水我即刻便派人去取!”說著,他從袖中掏出一枚青銅令牌,遞給蘇璃,“姑娘持此牌可在穆家商號賒賬,若需酒壇木料,盡管去‘穆記木器行’領取便是?!?

送走穆風時,晚霞已將半邊天空染得通紅。蘇璃捏著溫熱的令牌,看著小廝們抬著空食盒漸漸遠去的背影,忽然覺得這原本破敗清冷的破廟,似乎也沒那么寒冷了。

次日酉時,蘇璃背著新釀的霜菊釀來到醉仙樓。醉仙樓高三層,飛檐斗拱,氣勢不凡,門前兩盞氣死風燈上寫著“醉仙”二字,鎏金大字在暮色中閃耀著光芒。店小二見她背著粗布酒囊,本想上前驅趕,卻被她腰間的穆家令牌鎮(zhèn)住,忙不迭地將她引至二樓雅間。

穆風早已在窗邊等候,桌上擺著四碟精致的下酒菜。見她進來,他連忙起身,接過酒囊說道:“蘇姑娘快請坐!靈泉水已按照你的要求,用錫桶裝了送到后院。”

酒囊打開的瞬間,一股清冽的菊香混合著淡淡的霜氣彌漫開來。雅間里原本燃著龍涎香的銅香爐,此刻竟被這濃郁的酒香壓得香味全無。穆風親自斟了兩杯酒,酒液呈現出淡青色,在瓷杯中流轉著微微的光澤,宛如凝結的晨霜。

“好!好一個霜菊釀!”他一飲而盡,眼中閃過驚艷之色,贊嘆道,“入口清冽如同冰泉,而后味卻有暖意升騰,這‘冷中藏暖’的奇妙滋味,當真是獨具匠心!”

蘇璃低頭喝著茶,心中卻在暗自盤算。這霜菊釀是她依照《靈泉酒譜》初篇所釀,選用經過三夜霜打的野菊,再配以五更天的靈泉水,最后以玉瓶中的酒母引動發(fā)酵,雖只是初窺釀酒門徑,卻已絕非尋常村釀可比。

“不瞞姑娘,”穆風放下酒杯,神色鄭重地說道,“家父看了姑娘釀的酒,已然決定助你重建流霞坊。城南那處三進的宅院,原是穆家的舊倉,若姑娘不嫌棄,可將其作為新的酒坊?!?

蘇璃聽聞此言,手不禁一抖,茶盞中的水灑出了幾滴。三進的宅院在九江城已然算是上等產業(yè),穆家竟然如此慷慨?

“穆公子,這……”

“姑娘莫急?!蹦嘛L從袖中取出一份契約,“穆家只有一個條件:流霞坊重建之后,每年需向穆家酒肆供應百壇特釀酒,價格方面我們從優(yōu)?!?

契約上墨跡尚未干透,落款處蓋著穆鴻賓的朱砂印。蘇璃看著紙上“流霞坊”三個字,想起父親在酒窖中釀酒的背影,眼眶不由得微微發(fā)熱。

“好!”她拿起筆,然而指尖在觸及紙面時卻頓住了——云逸曾提醒過她“凡俗交易,必有陷阱”,這穆家如此熱心相助,真的僅僅是為了酒嗎?

恰在此時,雅間的雕花窗扇被風吹開,一道白影從窗外一閃而過。蘇璃心中一動,借口更衣,悄悄來到二樓回廊。只見走廊盡頭的露臺上,云逸正負手而立,月光灑在他潔白的衣衫上,竟與穆風腰間的玉帶遙相呼應。

“云公子?”她輕聲喚道。

云逸轉過身來,手中把玩著一枚玉佩,說道:“穆家的酒,可還合你的口味?”他指尖輕輕一彈,玉佩化作一道流光鉆入蘇璃的袖中,“這是‘鑒心佩’,可辨別他人言語的真?zhèn)巍7讲拍嘛L與你說的話,究竟有幾分真心,你自己體會?!?

蘇璃握住袖中的玉佩,觸手冰涼,卻又隱隱傳來一絲暖意?;氐窖砰g時,穆風正對著窗外的月色獨自小酌,側臉在燈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柔和。

“蘇姑娘,”他見她回來,連忙為她斟酒,“方才我所說的話,句句屬實。家父與蘇老先生的交情,絕非虛假。”

蘇璃看著袖中鑒心佩發(fā)出的微光,想起云逸的話“信人不如信己”,深吸一口氣說道:“多謝穆公子的美意。但流霞坊的重建,我想依靠自己的力量。木料磚瓦,我會用酒來交換。”

穆風微微一愣,隨即笑道:“也好!姑娘有如此志向,倒是我小瞧你了。”他收起契約,親自為她倒酒,“既然如此,穆家便先賒給你百壇酒所需的木料,待姑娘酒坊建成之后,再以酒相抵便是?!?

窗外的月光愈發(fā)清亮,醉仙樓的喧囂也漸漸平息。蘇璃喝著穆風斟的酒,只覺得這酒雖然醇厚,卻不及自己釀的霜菊釀那般清冽。袖中的鑒心佩還在微微發(fā)燙,仿佛在提醒她,這看似一帆風順的交易背后,或許還隱藏著不為人知的波折。

離開醉仙樓時,穆風派小廝提著燈籠為她引路。行至巷口,蘇璃回頭望去,只見二樓露臺上,云逸的白衣與穆風的月白錦袍并排而立,在夜色中構成了一幅奇異而和諧的畫面。

她緊緊握住袖中的鑒心佩,加快了腳步。重建流霞坊的道路,從這一刻起,才算是真正開啟。而在這條路上,不僅有穆家的援手,更有云逸的警示,以及聚源坊那潛藏在暗處窺視的目光。

霜菊釀的酒香還在鼻尖縈繞,卻已然帶上了幾分前路未知的意味。蘇璃明白,從答應穆風的那一刻起,她便不再是那個只能在破廟里默默釀酒的孤女了。一場圍繞著美酒與商道的較量,正悄然拉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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