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說起修筑河堤，那咱們就從這兒說，往年哪一次不是你們連同官府，壓榨百姓，謀取私利。”

李承保不以為意，冷冷嘲諷反駁道：

“你少在這兒裝清高，什么是賤民，賤民連人都算不上，沒有我們這些士紳，哪有他們的活路。

我們這些士紳不給他們田地種，他們沒有吃的，恐怕一個個早就餓死，尸骨無存。”

“民為重，社稷次之，這句話你應該聽說過吧！”

“沒錯！我聽說過，可是我想問問你，幾千年來，有多少朝代，多少帝王，真正做到這句話。”

李承保帶著疑惑地表情，看向趙塵。

“不光永寧縣，大明所有州縣皆是如此！有誰在意過那些賤民，他們生來就是牛馬。”

“錯！大錯特錯！”

趙塵知道自己和他說不通，用現代的思想，想要說服幾百年前的人，難如登天！

可他今天就想說一說。

“人生而平等，賤民是人，士紳大戶也是人。既然都是人，就不存在貴賤高低。

我所做的便是如此，你們對開設學堂，讓那些窮苦百姓的孩子讀書，嗤之以鼻。”

“什么平等！”

“無論官場還是商場，并不是非黑即白，哪有什么平等！”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針鋒相對。

趙塵想要試著說服李承保，他雖然知道不可能。

李承保不理解趙塵的話，甚至可以說是對牛彈琴。

“爹！”

桃花從屋子里跑出來，這個自幼便喜歡無拘無束的女子，卻有著超凡脫俗的想法。

最開始，他也不理解趙大人的做法。

直到有一天，她突然頓悟，才開始慢慢明白。

經過桃花的勸說，李承保不禁深深哀嘆。

“或許我是老了，老了，可你想做的事，恐怕無法實現，永遠也無法實現！”

趙塵沒有反駁，而是淡定地說道：

“我留你一條命，你拭目以待！”

三天后，參與謀殺的所有士紳大戶，盡皆斬首，其家人奴仆逐出永寧。

深夜，趙塵躺在床上，久久未能入睡。

久留在此地不是個辦法，朝廷的大軍隨時會再次來攻。

一靜不如一動！

只是向南動還是向北動，他一直猶豫不決。

經過深思熟慮，他覺得向北似乎有些不太現實。

本打算可以先占據山西，那里有大片煤礦，又有晉商囤積的大片糧食。

不過，直接占據山西，未免有些癡人說夢。

朝廷大軍隨時可以殺到，因此還是暫不考慮。

南下，倒是一個很好的主意。

南邊朝廷的勢力較弱，特別是云南和湖廣。

南方多山多水，便于隱藏，又有出海口，可以發展航海。

而且李自成和張獻忠都在南邊，雙方可以策應。

有了這個打算！

趙塵決定改變最初的策略，不再選擇固收永寧縣。

一點多面。

以永寧縣為中心，開始像南方擴張。

首先，他應當攻下洛陽。

那里是糧倉重地，囤積的糧食足夠數十萬大軍兩年之用。

又是通往陜西的咽喉，地勢易守難攻。

進可攻，退可守。

眼下，這些天收攏的流民突增到數萬余。

趙塵也開始令張仁招兵買馬，擴充勢力。

冶鐵的大鐵爐由三座增加到十座，制作坊的規模擴大兩倍。

原先每天一兩百副的鐵甲產量，猛增到四百多福。

制作復合弓的人手，同樣增加一倍，有了更多的模具，箭矢每日可造上千支。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冶鐵量，雖然已經擴大三倍，但是所產出的生鐵仍舊不夠實用。

而且，燃料的消耗也有些吃不消。

附近的幾個山頭，沒有一片完整的樹林。

往西六十里有一處山林，不過是福王所圈的地。

趙塵才不管山林是誰的，帶著上千人，上百輛車，半夜時分偷偷將樹木砍得一干二凈。

這才有了充足的木炭。

因此，要想提高產量，光靠木炭不行，還需要煤礦。

身在開封的洪承疇，正召集一場史無前例的軍事會議。

經過半個月的準備，數十萬大軍的糧草，已經準備妥當，各部也已到位，只等選個良辰吉日，開拔行軍。

可會議開到中途，朝廷的旨意送來。

“查李自成流竄至河南、湖廣一帶，似有與張獻忠謀合之意。著洪承疇立即集結大軍，南下湖廣，剿滅李自成、張獻忠。”

“這……”

這旨意變化的也太快了！

眾人無不怨言，他們同部下說好北上，圍攻山匪。

這才幾天，旨意立馬又變，北上變成南下，剿匪變成剿滅李自成、張獻忠。

“總督，剿滅李自成，便不需要我們了吧！”

“是啊！更何況這次朝廷旨意，讓我們出省，恐怕有些不妥當吧。”

“各人各掃門前雪，咱們只管河南的山匪，管什么湖廣！”

那人說完，見洪承疇冷冷望向自己，這才察覺說錯了話。

“所有人回去，等待軍令！”

李自成大軍一路勢如破竹，突入安徽境地，所到之處，燒殺搶掠。

張獻忠本打算過些日子再反水，可聽到李自成進入安徽的消息后，內心十分興奮。

當即不再猶豫，即刻帶著部下猛攻朝廷大軍，搖身一變，從正規軍又變成了流寇，朝著安徽行軍前進，準備和李自成匯合后北上。

趙塵在城東劃出一片空地，準備充當軍營。

他說調配的水泥改造成功，建造起十幾座磚窯。

十幾天的時間，便造出二十幾間堅不可摧的房屋，又用水泥紅磚加固城墻。

兩萬大軍，日日夜夜進行操練，以備攻打洛陽。

他的沒良心炮，炸藥包只剩幾十個。

苦于買不來硝石和硫磺，便無法大量制造炸藥包。

沒有炸藥包，到時候攻城是一大難題。

而且洛陽城不同于其他城，兵家必爭之地，城樓的堅硬程度可想而知。

如果光靠人力云梯攀爬，別說兩萬，哪怕你有二十萬大軍，也不一定攻下。

在攻城之前，趙塵深知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的道理。

他連續派了十幾撥探子，潛藏在洛陽城內，打探消息。

每隔四個時辰，便有洛陽城的最新消息送來。

王紹禹重新升任總兵，戴罪立功。

不過這家伙，整日跑到醉香樓吃喝玩樂，對城防不管不顧。

這是個好消息！

朝廷讓王紹禹這個蠢豬繼續當總兵，看來真是爛到骨子里了。

其實楊嗣昌本打算替換掉王紹禹，可架不住福王一封又一封的奏折。

還有幾位大臣的吹噓和誓死保證，再加上眼下的確無人可用。

崇禎這才讓王紹禹繼續擔任總兵，等找到合適的人，再替換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