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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秀州府的暗流

與此同時的孟家宅院內,愁云慘淡籠罩著每一個角落。苗氏站在堂屋中央,指節因握緊而泛白,眼中閃爍著不甘與怒火。

“我做這么多還不是為了這個家!”她的聲音帶著幾分尖利,“你不幫著想辦法,倒是說起風涼話來了!”

孟守義靠在門框上,眉頭緊皺。他沉聲道:“要不是你當初太心急逼死了韋氏,我們現在也不用弄得這么被動。”話音剛落,他就后悔了,知道這番話無疑是往苗氏心口上撒鹽。

果然,苗氏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她咬緊嘴唇,強忍著淚水,聲音愈發刺耳:“他算什么東西?不過是個奴生子,也配和我兒子相提并論!院試本來就比縣試府試難,便是那個小兔崽子在這里也不能保證能答得比阿文好!”

孟守義搖搖頭,不再多言。他轉身離開,步履沉重地走向孟文的房間。推開門,只見兒子正焦急地踱步。

“阿爹,有消息了嗎?”孟文急切地問道,眼中滿是期盼。

孟守義嘆了口氣,緩緩搖頭:“你別急,我再去打聽打聽。”

孟文一把抓住父親的手,聲音近乎哀求:“阿爹,無論如何這次我都要考上,離開秀州府,你一定要幫我!”

孟守義勉強擠出一絲笑意,心中卻是一片苦澀。離開秀州府談何容易,錢財和人脈缺一不可。如今家中揭不開鍋,親戚能借的也都借遍了,哪還有余力讓孟文遠行。可這番話他不敢說出口,怕再次引發家中爭端。

幾日后,一個晴天霹靂般的消息傳來。

“不可能!”孟文的怒吼聲響徹整個院落,“縣試推遲也就算了,那可是院試,怎么可以隨意推遲!以前從來沒有過的,我不信!”

苗氏站在一旁,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她哽咽著勸道:“阿娘知道你心里難受,但這是皇上的決定,誰都沒有辦法!”

孟文轉過身,眼中布滿血絲,怨恨地瞪著苗氏:“那我怎么辦?我怎么辦?是你說我肯定能當秀才,肯定可以光宗耀祖的。這些年我都是聽你活著,不能出去玩,不能跟村里的泥瓦匠走在一起,還得裝模作樣讓大家認定我是個才子。我都按照你說的做了,現在你說我不能當秀才了,我不聽!我就要去參加院試,我就要當秀才!”

苗氏捂著嘴嗚嗚痛哭,“阿文!阿娘也想讓你馬上成為秀才,可洛河決堤影響那么大,連知府大人都沒辦法,皇上不肯開考,我們這些平頭百姓又能怎么樣?”

魏氏和田氏也趁機加入指責的行列,屋內頓時雞飛狗跳。苗氏心急如焚,當晚便趕到縣衙地牢。

“你趕緊想想辦法,”她對老苗低聲道,“阿文知道院試推后整個人都不對勁了,看我的眼神跟看仇人似的。”

老苗雖心中失望,卻也不得不為兒子著想。他沉吟片刻,問道:“有說院試推遲到什么時候嗎?”

苗氏搖頭:“說是要等欽差來了才知道,大家都在等消息,許是十天半個月,也可能是兩三個月,亦或者到明年開春。”

老苗皺眉思索,最終咬牙道:“等欽差到了我就能出去了,若是到時候我還出不去,你就讓烏頭來見我,他知道怎么做。”

得了這番話,苗氏總算松了口氣。她匆匆返回,將消息偷偷告訴孟文。年輕人臉上總算有了笑意,竟還裝模作樣地給苗氏賠了個不是。

孟家人見狀,對苗氏的態度也緩和了些。然而,這些紛擾對梧桐村的普通百姓而言,卻是遙不可及的事。

村民們最關心的,是如何掙錢、籌糧、重建家園。村長家的韓氏魯氏帶著孩子們,日復一日地修繕著殘破的房屋。他們如螞蟻筑巢,一點一點將家園重建。

兩個月過去,原本只有一排四間新房的村長家,如今堂屋和灶屋也終于有了模樣。

蕭瑟的秋風席卷而過,梧桐村的田間地頭一片忙碌景象。周琴站在田埂上,手握銅鑼,目光掃過辛勤勞作的村民們。她的心中既有期待,又帶著一絲不安。

魏濤帶著幾個官差走來,臉上寫滿憂慮。他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開口問道:“周琴,這銀薯真的能有好收成嗎?”

周琴微微蹙眉,輕聲回道:“魏師爺,咱們都得拭目以待。”她轉身走向田地,想要親自試試,卻被劉林帆攔下。

“東家,還是讓我來吧。”劉林帆接過鋤頭,小心翼翼地挖掘起來。

幾下之后,一個圓潤的銀薯露出了地面。周琴眼前一亮,忍不住笑出聲來:“瞧,收成還不錯!”

她的話音剛落,村民們就像打了雞血似的,紛紛奔向自家田地。魏濤見狀,默默帶著手下人退走了。

接連兩天,整個祥和縣的百姓都忙著收獲銀薯。然而,縣城里卻彌漫著一股緊張的氣氛。

朝廷派來的欽差終于抵達了秀州府城。莊嚴的儀仗隊列隊而入,長槍如林,鐵甲森然。知府錢平遠帶著一眾官員,恭敬地站在城門口迎接。他的身旁站著此次院試的主考官宗泰安。

一輛華貴的馬車緩緩駛來,車簾掀起,露出韋正龍威嚴的面孔。他目光如炬,掃視過在場的每一個人,徑直走向宗泰安,完全無視了錢平遠的存在。

“宗院士,別來無恙啊。”韋正龍的聲音平靜中帶著一絲銳利。

宗泰安愣了一下,隨即笑道:“黃大人舟車勞頓,請。”

錢平遠臉色陰沉,強忍著不快跟了上去。進了府衙,他迫不及待地問起賑災款的事。

韋正龍淡淡地打斷了他:“皇上有令,此事由本官親自處理。另外,工部侍郎陳冬大人也將前來調查洛河決堤一事。”

這話如同一記重錘,砸在錢平遠心頭。他強裝鎮定,“下官定當全力配合。”

韋正龍起身告辭,顯然不愿在府衙多留。錢平遠急了,連忙挽留,卻被婉拒。

等人走后,錢魁湊到錢平遠耳邊,壓低聲音道:“大人,這可如何是好?”

錢平遠冷笑一聲,“慌什么?他們能查出什么來?”他轉而叮囑道:“倒是宗泰安那邊,務必盯緊些。”

韋正龍回到自己的別苑,苗豐迎了上來。“大舅舅,您回來了。”

韋正龍摸了摸外甥的腦袋,若有所思地說:“錢平遠此人,恐怕有問題。”他翻看著災情報告,眉頭緊鎖。“祥和縣的情況,似乎被輕描淡寫了。”

苗豐湊過來看,臉色也變得凝重。“大舅舅,會不會是錢平遠故意為之?”

韋正龍點點頭,“很有可能。我們得親自去看看。”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一陣喧嘩。原來是工部侍郎陳冬到了。

錢平遠早有準備,派人將他引到一處院子。美酒佳肴,鶯鶯燕燕,無不精心準備。可陳冬卻像見了鬼似的,慌忙逃了出來。

“韋正龍呢?他在哪里?”他的聲音里帶著幾分驚慌和憤怒。

顯然,錢平遠的這番安排,反而弄巧成拙。

韋正龍聽聞此事,眉頭緊鎖。他轉向苗豐,低聲道:“看來事情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復雜。”

苗豐點點頭,神色凝重。“大舅舅,我們該如何應對?”

韋正龍沉吟片刻,“先不要打草驚蛇。我們暗中調查,收集證據。”

夜色漸濃,秀州府城籠罩在一片詭譎的氣氛中。各方勢力暗流涌動,每個人都在為自己的利益盤算。

周琴此時卻渾然不知城里發生的一切。她站在田間,看著堆積如山的銀薯,心中滿是欣慰。

“這下村里人總算能安心過冬了。”她低聲喃喃自語。

劉林帆走過來,輕聲道:“東家,您該回去休息了。”

周琴點點頭,卻又忍不住回頭看了眼田地。她知道,這只是一個開始。未來還有太多未知的挑戰在等著她。

與此同時,韋正龍和陳冬正在密談。兩人神色嚴肅,不時低聲交談。

“洛河決堤一事,恐怕沒那么簡單。”陳冬皺眉道。

韋正龍點頭贊同,“不僅如此,這次的科舉舞弊案,恐怕也牽涉甚廣。”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決心。

夜深了,整個秀州府城陷入沉睡。但在這平靜的表象下,各方勢力正在暗中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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