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花園，幾個丫鬟正在修剪花枝，見到王妃忙行禮。楚王妃駐足片刻，目光落在那株開得正艷的桃夭上：“這些花，修剪時當(dāng)心些。”

“是。”丫鬟們應(yīng)聲。

楚王妃轉(zhuǎn)身離去，腳步輕緩，這內(nèi)院的一草一木，都承載著太多故事，想起蘇姨娘的事，她不由得攥緊了手中的帕子。

陸姨娘的院子里，一派忙碌景象，新?lián)Q的丫鬟正在打掃，廚房飄來陣陣藥香。

“給陸姨娘熬的安胎藥。”管事媽媽迎上來解釋，“已經(jīng)按大夫的方子準(zhǔn)備好了。”

楚王妃點(diǎn)頭：“讓人好生伺候著，莫要出了差錯。”她走到內(nèi)室，見陸姨娘正靠在榻上休息。

“王妃。”陸姨娘要起身行禮。

“不必多禮。”楚王妃抬手示意，“身子要緊。”她在榻邊坐下，仔細(xì)打量陸姨娘的臉色，“可有不適？”

陸姨娘搖頭：“托王妃的福，一切都好。”

“那就好。”楚王妃輕撫陸姨娘的手，“這胎要當(dāng)心著些。”

話未說完，外頭傳來一陣喧鬧，楚王妃蹙眉，起身走到窗邊，只見幾個丫鬟簇?fù)碇粋€身著鵝黃色衣裙的女子走過。

“是新來的繡娘。”碧溫在一旁低聲道。

楚王妃若有所思地看著那抹鵝黃色身影消失在廊角。內(nèi)院這些年來，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涌動。每一個新面孔，都可能掀起波瀾。

想到這里，她轉(zhuǎn)身對陸姨娘道：“你安心養(yǎng)胎，院里的事我都安排好了，若有什么需要，只管差人來告訴我。”

離開陸姨娘的院子，楚王妃往書房走去，路上遇到了幾個老人，都是跟了多年的，見到王妃，紛紛行禮。

“起來吧。”楚王妃溫聲道，“這些年，你們也辛苦了。”

老人們連聲說不敢。楚王妃看著這些布滿皺紋的面龐，心中一軟，這些人，是王府最穩(wěn)妥的根基。

來到書房外，隱約聽見蕓蕓朗朗的讀書聲。楚王妃駐足聽了片刻，嘴角不自覺地?fù)P起。

“...詩曰：昔我往矣，楊柳依依...”清脆的童聲透過窗欞傳來。

趙芷夭的聲音緊跟著響起：“蕓蕓讀得真好！再來一遍好不好？”

“好！”小姑娘歡快地應(yīng)道。

楚王妃站在廊下，看著陽光透過窗欞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蕓蕓雖然年幼，卻總能給人帶來歡喜。

正想著，忽聽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夏嬤嬤匆匆而來：“王妃，不好了！王爺受傷了！”

楚王妃心頭一緊：“怎么回事？”

“聽說是在朝上為了蕓蕓的封賞起了爭執(zhí)。”夏嬤嬤低聲道，“王爺現(xiàn)在在正廳。”

楚王妃顧不得多問，提起裙擺就往正廳趕。一路上，她的心跳得厲害。這些年來，朝中爭斗愈發(fā)激烈，王爺?shù)奶幘骋苍桨l(fā)艱難。

到了正廳，只見楚王換了身新衣裳，頭上卻纏著一圈滲血的棉布。見到王妃，他咧嘴一笑：“換身衣裳，免得嚇著孩子。”

“這是怎么回事？”楚王妃快步上前，仔細(xì)查看他的傷勢。

楚王擺擺手：“不打緊，就是些皮外傷。”

“怎么會不打緊？”楚王妃蹙眉，“今日早朝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楚王嘆了口氣：“還不是為了蕓蕓的事。有人說她年紀(jì)小，不該得這么大的封賞。我與他們爭執(zhí)，不小心...”

“你是沒看到邵梅那張老臉，”楚王咧嘴一笑，牽動了臉上的傷口，不由得齜牙咧嘴，“嘶——這老匹夫平日里不是挺能耐的嗎？今日被我踹了幾腳，立馬就蔫了。”

站在一旁的藍(lán)側(cè)妃聽到這話，不由得攥緊了手中的帕子。作為府中的側(cè)妃，她深知朝堂之上的紛爭有多么兇險。邵梅可是當(dāng)朝皇后的親兄長，工部尚書的位子坐得穩(wěn)如泰山，得罪他絕非明智之舉。

“王爺，”藍(lán)側(cè)妃猶豫再三，還是開口道，“要不要讓府醫(yī)再看看？”

“不必！”楚王揮了揮手，眼中閃過一絲不耐，“區(qū)區(qū)皮外傷，算得了什么？”

楚王妃坐在一旁的美人榻上，纖細(xì)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茶盞邊緣。她注視著丈夫頭上的傷口，眸中閃過一絲擔(dān)憂。這些年來，朝堂上的爭斗愈演愈烈，每每看到王爺帶傷而歸，她的心就像被什么東西揪著一般。

“那邵梅也是欺人太甚，”楚王越說越激動，一巴掌拍在桌案上，“竟敢說我楚王府中養(yǎng)了一群廢物！今日若不是有人偷襲，我非得讓他好看！”

話音未落，一旁處理傷口的小廝手一抖，藥粉撒了楚王一臉。

“混賬東西！”楚王暴喝一聲，抬手就要打人。

“王爺！”楚王妃急忙起身，“我倒是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楚王的手停在半空，眼中的怒氣漸漸消散：“是不是我們家蕓蕓又被夫子夸獎了？”

提起女兒，楚王的神色立刻柔和下來。小廝見狀，悄悄松了口氣，手腳麻利地收拾好藥箱退了下去。

“不是，”楚王妃莞爾一笑，“是陸姨娘有喜了，韓大夫今早診過，已有三月。”

“陸姨娘？”楚王愣了一下，眼神閃爍，顯然對這個名字毫無印象。

楚王妃心頭一痛，面上卻不動聲色：“就是潞園的陸姨娘，王爺要不要去看看？”

“啊，對對對，”楚王訕笑著點(diǎn)頭，“潞園的陸姨娘...咱們這就去。”

藍(lán)側(cè)妃見狀，小心翼翼地問：“王爺，要不要妾身也一同前往？”

“不必了，”楚王妃溫聲道，“側(cè)妃近日身子不適，還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藍(lán)側(cè)妃福了福身，默默退了出去，自己在這種場合確實不太合適。

楚王起身前，特意讓人取來一枚玉制額飾，小心翼翼地遮住了頭上的傷痕。一路上，他心中暗自盤算。自己這些年來一直以為不能生育，沒想到老天爺竟然開了這樣一個玩笑。

“是蕓蕓最先發(fā)現(xiàn)陸姨娘有孕的征兆，”楚王妃輕聲說道，“那日她見陸姨娘總是犯惡心，便讓人請了韓大夫來看。”

“還是我家蕓蕓聰明！”楚王眼睛一亮，臉上寫滿了驕傲。

此時的蕓蕓卻顧不得這許多，正和兄長們在內(nèi)院的桃夭樹下玩耍。春日的陽光透過花瓣灑下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錢元禮仰頭看著滿樹的桃夭花，心中暗暗較勁。他要給妹妹編一個最美的花環(huán)，絕不能輸給陳家堂哥。想到上次陳家堂哥送給蕓蕓的那串珍珠發(fā)釵，他就忍不住咬牙。

“我先上去！”錢元禮一個箭步竄上樹干，枝葉晃動間，幾片花瓣飄落下來。

“哥哥小心！”蕓蕓仰著小臉，一雙大眼睛里滿是擔(dān)憂。她的小手緊緊攥著裙角，生怕哥哥一個不小心摔下來。

碧川碧河在樹下急得直跺腳，荷姑姑也是一籌莫展。她們都知道小姐最是心軟，若是少爺們真的摔著了，怕是要難過好一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