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錢元熙也跟著爬了上去，蕓蕓再也按捺不住，提著裙擺就要往樹上爬。

“小姐！”碧川一把拉住她，“可不能爬樹，要是讓王妃知道了，又該心疼了。”

蕓蕓撅著小嘴，眼巴巴地看著樹上的兩個哥哥。春風拂過，桃夭花瓣紛紛揚揚地落下來，像是下了一場粉色的雨。

“我摘到了！”錢元禮得意地喊道，手里攥著幾朵最艷麗的桃夭花。

錢元熙不甘示弱，也伸手去夠更高處的花朵，樹枝晃動間，一只驚慌失措的小鳥撲棱著翅膀飛了出來。

樹上的孩子們排成一串，像是掛在枝頭的小猴子，桃夭花瓣隨著微風輕輕飄落，為這幅生動的畫面增添了幾分詩意。

錢元瀚的小臉漲得通紅，死死抱住粗壯的樹干，聲音都帶著哭腔：“六哥，你快點啊！這樣下去我真的要撐不住了！”他的雙腿不住地打顫，手心里全是汗水，讓他抓著樹干的動作更加艱難。

“我、我真的爬不動了！”錢元禮也急得滿頭大汗，手腳并用地在樹干上挪動，卻怎么也找不到合適的著力點。他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浸透，整個人狼狽不堪，“這樹比我想象的要難爬多了。”

蕓蕓緊跟在七哥身后，小手緊緊抓著樹枝，一聲不吭，她倒不是害怕，只是覺得這樣排排掛在樹上的感覺特別有趣。春日的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她的臉上，暖洋洋的，讓她忍不住瞇起了眼睛。

樹下的下人們個個提心吊膽，生怕這群小祖宗一個不小心摔下來。他們圍成一圈，張開雙臂隨時準備接應，有幾個膽小的丫鬟已經緊張得閉上了眼睛，不敢看樹上的情況。

荷姑姑更是急得直跺腳，卻又不敢大聲呼喊，只能在心里暗暗祈禱。自從上次的事故后，她看護蕓蕓更加小心，生怕再出什么差錯。她的目光一刻也不敢離開樹上的小人兒，手心里全是冷汗。

“七哥，你往左邊那根樹枝上爬！”蕓蕓仰著小臉，給前面的錢元瀚出主意。她的眼睛亮晶晶的，仿佛看到了什么有趣的東西，“那邊的樹枝比較粗，而且上面還有一個分叉，正好可以坐人！”

韓語靈在后面跟著起哄：“對對對，那邊的樹枝粗，能站人！我剛才就是從那邊爬上來的，特別穩當！”她說話的時候還不忘調整自己的姿勢，讓自己能夠更舒服地趴在樹干上。

趙芷夭雖然平日里最是穩重，這會兒也被帶得興奮起來，不過還記得自己的身份，只是默默護在蕓蕓身后。她的眼中閃過一絲擔憂，但看到蕓蕓開心的樣子，又不忍心說什么。

就在這時，楚王妃匆匆趕到。

她遠遠就看見桃夭樹上掛著一串小人兒，嚇得魂都要飛了。但她深知這種時候不能慌亂，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的手緊緊攥著帕子，指節都泛白了。

“都別動，”楚王妃柔聲安撫道，聲音里帶著一絲顫抖，“來人，把梯子搬來。”

府中下人手腳麻利，很快就架好了梯子。在眾人的配合下，孩子們一個接一個地被接了下來。每接下來一個，楚王妃的心就放松一分。

蕓蕓一落地就朝母妃撲去，歡快地喊道：“母妃！”她的臉蛋紅撲撲的，眼睛里滿是興奮，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行為有多危險。

楚王妃本想說教幾句，可看著女兒明亮的眼睛和甜甜的笑容，到嘴邊的話全變成了一聲輕嘆。她的心還在砰砰直跳，但看到女兒安然無恙，那些擔心和害怕都化作了濃濃的疼愛。

她將蕓蕓抱起來，在她額頭上親了親：“調皮鬼，該用膳了。”說著，她輕輕拍了拍蕓蕓的小手，“手都涼了，快去暖暖。”

與此同時，楚王正在陸姨娘的院子里。

這是個尷尬的場面。

五年來，他們之間的交集少得可憐，如今因為陸姨娘有孕，他不得不來看望，卻發現兩人竟無話可說，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說不出的壓抑，連院子里的花香都變得格外濃郁起來。

“身子可還好？”楚王干巴巴地問，目光游移不定，就是不敢直視陸姨娘的眼睛。

陸姨娘垂著眼簾，輕聲應道：“回王爺的話，一切安好。”她的聲音輕得像是一片羽毛，飄忽不定。

“那...可要用膳？”楚王又問，語氣里帶著一絲不自然。

“是有些餓了。”陸姨娘的手指無意識地絞著帕子，顯得有些局促。

于是兩人相對而坐，吃了一頓無比安靜的午膳，除了碗筷相碰的聲音，整個房間里安靜得可怕。

跟小在一旁布菜，偷眼看著這詭異的氣氛，忍不住在心里嘆氣。他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見證這樣的場面了，每次都讓人覺得窒息。

好不容易熬到用完膳，楚王說了幾句關心的話就告辭了，他實在想念自己的小蕓蕓，恨不得立刻飛奔回主院，離開陸姨娘的院子時，他的腳步明顯加快了許多。

陸姨娘目送王爺離開，整個人都輕松下來，她靠在軟榻上，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仿佛卸下了什么重擔，陽光透過窗欞照進來，在她蒼白的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一旁的巧洲看著主子如釋重負的模樣，忍俊不禁，但識趣地沒有出聲，她默默地為陸姨娘添了一杯溫茶，輕聲道：“姨娘，喝點茶暖暖身子。”

陸姨娘接過茶盞，目光落在杯中的茶葉上，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她才輕輕嘆了口氣，小聲呢喃道：“這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啊...”

楚王回到主院，卻只見到王妃一人。陽光正好，照在王妃的身上，為她增添了幾分柔和的氣質。

“我的蕓蕓呢？”他眉頭一挑，迫不及待地問道，臉上的表情就像個找不到心愛玩具的孩子。

王妃看著他著急的樣子，不禁莞爾：“剛才在桃夭樹上玩得太瘋了，這會兒在里屋換衣服呢。”她頓了頓，又補充道：“衣服都弄臟了，得換身干凈的。”

楚王聞言，臉色微變：“在桃樹上玩？她們怎么能爬樹？太危險了！”他的聲音里帶著明顯的責備，“你怎么能讓她們這樣胡鬧？”

王妃輕聲解釋：“我也是剛知道，已經教育過了。”她看著丈夫焦急的樣子，心中一暖，“放心吧，孩子們都沒事。”

就在這時，蕓蕓換好衣服跑了出來，一見到父王就撲進了他的懷里：“父王！”

楚王一把抱起女兒，仔細檢查她有沒有受傷，確定她安然無恙后，才稍稍放心，但還是忍不住說道：“以后不許爬樹了，知道嗎？”

蕓蕓撅著小嘴，眼睛里閃著狡黠的光：“可是爬樹真的很好玩嘛...”

楚王看著女兒可愛的樣子，原本的責備之詞全都化作了一聲無奈的嘆息，他輕輕刮了刮蕓蕓的小鼻子：“調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