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流浪

半年后，蕭瑾楠來到了一個偏僻的村莊。這里沒有人認(rèn)識他，沒有人知道這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面，只能在地上爬行的年輕人，曾經(jīng)是大梁最尊貴的太子。

太累了，蕭瑾楠感覺破敗的身體再也無法承受這些苦痛。在一處破敗的無人看管的小廟，他已經(jīng)躺了整整兩天，高熱、身體的疼痛，人們無休止地嘲弄，讓他心里堅守的那份信念動搖了。他覺得，他等不到沉冤昭雪的那天了。

他已經(jīng)兩天沒有吃東西了，胃里空蕩蕩的連一口清水都吐不出來。發(fā)炎的傷口如利刃般拉扯著神經(jīng)，仿佛在提醒他還活著?；钪瓦@么難嗎？

他還不能死去，他不甘心，他必須要趁著自己還有一點體力，盡快爬到有人煙的地方。

他那被打斷的雙腿，斷裂的骨頭像尖刺一般折磨著他，稍稍使一點力就會疼痛難耐。他只能用手肘一點一點地往前挪。脖子上的鐵環(huán)摩擦著凹凸不平的地面，發(fā)出尖銳的聲音，仿佛在提醒他的所有不堪。路面上尖利的石塊像刀一樣，割破了他已經(jīng)破舊的衣衫，手磨破了，膝蓋磨破了，鮮血流出來，又很快和塵土混合。他還是艱難地、奮力地爬著……

終于，在天快黑之前，他看見了前面路邊有一處破廟，他一點一點地向目標(biāo)前進。短短的幾十米距離，平常人幾分鐘就可以走到，他卻費盡全身力氣才挪到破廟里。

眼前一黑，他暈過去了。此時此刻，哪怕有一口熱湯，一口剩飯也好啊！可是，什么也沒有。蕭瑾楠是在又一陣剜心的疼痛中醒來，伴隨著疼痛的，還有高熱帶來的痙攣……

“??！”這個在酷刑拷打下都沒有高叫求饒的人，此時此刻，在這個荒無人煙的地方，再也控制不住的發(fā)出慘叫。伴著叫聲的，還有他不斷顫抖的身體?！澳铩覍嵲谑懿涣肆?，讓我就隨著你去吧……”一行清淚，滑下他骯臟不堪的面頰，滾入下頜雜亂的胡茬里。

痙攣帶來的劇痛讓蕭瑾楠再次陷入昏迷中……

皇城，景王府。

“主子，蕭瑾楠他，現(xiàn)在活得那是豬狗不如……”二皇子蕭瑾桓聽著手下的稟告，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這個曾經(jīng)給他帶來恥辱，讓他寢食難安的高高在上的人，也有今天的下場？

“繼續(xù)監(jiān)視他，發(fā)現(xiàn)有任何人接近他，都要打探清楚。我不想再在皇城中，看到這個人！”

“看哪，這里有個人。“一陣尖利的聲音在空中回蕩著。

三個孩童警惕地打量著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蕭瑾楠，其中最小的一個孩子轉(zhuǎn)身往外跑，邊跑邊喊：姐姐，姐姐，快來看啊，這里有一個死人！

正在外面忙著割豬草的沈青黛，被小弟弟跌跌撞撞地拉進了破廟里。這是她第一次見到他——渾身裹著泥濘，破破爛爛的衣服根本遮不住滿身的傷痕，大多數(shù)傷口都流著膿血，發(fā)出一股股惡臭。中午強烈的陽光下，甚至有一群群綠頭蒼蠅嗡嗡圍著打轉(zhuǎn)，仿佛告訴大家，這里有一個死人。

青黛顫顫微微，一步一步地走到那具“尸首”前，學(xué)著阿爺生前的樣子，伸出一根手指，放到他鼻孔下。小小巧巧的手指竟然感受到了一點微弱的氣息。

“他還有氣，還沒有死！”

“姐姐，我們要不要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