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舞不知道如何形容流毓，現在的他，絕美溫柔的臉孔依然淺笑，卻幾乎讓她以為吃了黃連——苦澀，凄惘。沒有焦距的瞳孔瑩潤眸子更是被哀傷感染。

“那個…男孩死了嗎？”

“不，他沒有死。天家軒轅氏的族長親自到刑場救了男孩和他母親，因為…”

緩緩眨眨眼，唇畔的笑意淺薄“那個男孩就是百年難得一見的‘靈童’”

鳳舞驀然瞪大眼

“他是上天賞給軒轅氏的恩賜，是天家一族傳承的希望”

“他…”難以置信

“可惜…有得必有失，窺視神道，天賦異稟的代價便是他三歲那年無故失明，從此只能活在黑暗之中。”

“他…”輕顫開口

“他失明后，一位隱士高人來到家族，說他是軒轅一族有史以來與天道最接近的人，天不容人，他雖然驚世絕響卻會遭遇大劫。除非，找一個八字與他相同命盤和他相對的人代替他去承受劫難…”

“他…”有些哭調

“其實，男孩并不是什么靈童，只是有些生來的天賦與能力而已，同凡人無異…可惜，族人不這樣看…男孩拜了那個世外高人為師，遵從他的吩咐，離開軒轅家來到江南隱居，可惜，男孩的母親相信族人的話，不肯放棄尋找代替男孩受劫的人…六年后，男孩九歲時，她終于找到了那個人…”

“他是誰！”

鳳舞不顧一切的抓住他的手，指尖顫抖，眼中幾乎要滴下來的淚轉動在眼瞼。低吼“那個男孩是誰！”

一陣風，繁花落

流毓輕輕握住她的手，四手纏繞，抬眸，準確捕獲她的眼和她眼中的恐懼，清雅一笑。

“那個男孩，就是我。為我受劫的人，就是你——”

此時此刻

鳳舞忘記了冷然

忘記了淡漠

忘記了時間、忘記了地點更忘記了身份…

“那個男孩，就是我，為我受劫的人，就是你”一句短短的話反復回蕩腦海里，幾乎要侵蝕她所有思緒。

天道

軒轅

靈童

失明

大劫

……

眼前幾乎不屬于凡人的俊美面孔，一身出塵淡然的氣度，眼角眉梢間的雅致，絹發翩然的風華…和嘴角處那抹幾乎要融冰化雪的溫笑…

莫名間，恐懼感和無力感遍布全身。緩慢，開啟顫抖的雙唇，喃喃：“不…不會的…”

“舞兒…”

“不會的…不會的…你是公子，我要保護的人…你只是公子…”

眼不見她的表情，但是掌中失了溫度的手和抖抖閃閃的語氣令流毓一緊“舞兒”

“你不會死！我也不會讓你死！”

猛然拉過相握的手，鳳舞眼中尖銳“你天家人也好，神仙子也罷，今生今世，我都要保護你！既然命盤相同，既然八字相同，若是有大劫，若是要死，便是我死在你之前！”

啟開紅唇，一字一句：“我的命，是你的。上天不放過你，我便與天相爭！若是爭不過，我便代你去死！鳳舞一生，只為公子而活，只為公子而死”

流毓不言，卻‘看’著相握的手…

慢慢拉過她，任由她一身紅衣傾在自己身側，潤玉般的手掌撫著她嫣然臉頰，觸手不似常人的溫暖，冰涼柔軟。

他知道，那是她所練的純陰內力，每日都要浸在寒池中練功，久而久之，體生寒意。

一個九歲的女孩子，為了保護他，從小所受的苦難和傷害多不可數，然而，她還是堅持下來。明知道未來的某一天，可能真的有大劫降臨，卻還是固執的守著“保護他”的承諾，如今，她以生命起誓，與天相爭…

舞兒…

他的舞兒…

鳳舞任由他的手指在自己臉頰磨蹭，他指尖的溫軟猶如月華…令她迷炫。

“公子…”

微微低下頭，流毓順著吐氣如蘭的方向靠近

鳳舞不知道會發生什么，本能的，悄悄閉起眼…卻控制不住心的異動。

“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