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刺殺案終
- 破局明末:太子朱慈烺
- 翻斗花園牛英俊
- 2050字
- 2025-05-30 23:59:19
端本宮內(nèi),雨后的陽光映照著棋盤上黑白分明的棋子。朱慈烺執(zhí)黑,李明睿執(zhí)白,二人對坐于紫檀木棋案前。
朱慈烺手指輕敲棋盤,發(fā)出清脆的聲響。窗外天空烏云已經(jīng)散盡,只余檐角滴水的聲音。
“先生,該你了。”
李明睿凝視棋盤,眉頭微蹙。手中白字遲遲未落,最終輕嘆一聲:
“殿下棋力精進,臣這一局怕難有勝算。”
朱慈烺微微一笑,從棋罐中拈起一枚黑子:
“先生可知,善奕者謀勢。”
黑子啪的一聲落在天元之位。
“正如同這局棋,本宮已斬斷陳演所有臂膀...”
他指尖輕點棋盤上幾處關(guān)聯(lián)位置。
“張縉彥下獄,李國楨問罪,郝晉待死...余下黨羽皆是搖唇鼓舌之輩,不足為懼。”
李明睿順著太子所指看去,只見棋盤上白子的大龍已被黑子團團圍住,僅剩幾口殘氣。
“如今...這最后一子便是王廷弼。”
朱慈烺抬手落下,將白子最后一條生路封死。
“正如斬掉先生這條大龍,便是給予陳演的致命一擊。”
李明睿看著被屠的大龍,忽然會意,起身深深一揖:
“殿下圣明,陳演如今孤立無援,正是收網(wǎng)之時。”
朱慈烺拂袖將棋盤上的棋子掃亂,起身走到窗前。望著窗外的雨歇云散,新的棋局已經(jīng)開始了。
“先生,備好奏章。”
他背對李明睿,聲音卻透著寒意:
“明日早朝,該給陳演最后一擊了。”
李明睿躬身應(yīng)是,眼中閃過一絲敬畏,這位年僅十四歲的太子,手段之老練,布局之周密,實在讓人心驚。
……
酉時。
陳府書房內(nèi),檀香爐內(nèi)青煙繚繞,卻無法驅(qū)散陳演心頭那揮之不去的陰霾。他身著一襲常服,身旁侍立著陪伴他多年的老仆。
陳演坐在案前,手中茶盞已然冰涼,卻渾然不覺。
“太子...”
陳演低聲呢喃,聲音極低卻帶著一絲無法抑制的顫抖。
曾幾何時,那個十四歲的少年在他眼中不過是個乳臭未干的稚童,即便防疫事上小有建樹,終究難成氣候。
可如今...
太子在周奎一事上表現(xiàn)出的冷酷果決,刺儲案中的縝密,一樁樁一件件。展示出的手段,皆透露出令人膽寒的老辣。
“石灰...防疫。”
陳演猛的閉上眼睛,揉了揉發(fā)疼的眉心,早知如今,當(dāng)初何必為了一點蠅頭小利與東宮交惡。一絲后悔的情緒從心頭涌出。
他不是沒有掙扎過,可每一條路都被堵死。自己經(jīng)營多年的黨羽網(wǎng)路,如今已被全部掀翻。
駱養(yǎng)性,那個曾經(jīng)與他推心置腹的錦衣衛(wèi)指揮使,竟也徹底倒向太子。在他出獄后,自己不止一次派人與他接觸,都被駱養(yǎng)性拒之門外,甚至連一個口信都帶不回來。詔獄里發(fā)生的一切,如同一個黑洞,正在一點一點的吞噬他的希望。
吳德水的供詞,分明是精心編織的索命繩。
今日皇極殿上,皇帝那句“既然不知曉,就不要多言。”的敲打,猶在耳畔回響。帝王心術(shù),向來最是涼薄。
“終究...要步周延儒后塵了!”
陳演扯動嘴角,笑意未達眼底,便以消散。周延儒,崇禎朝在位最長的首輔。最終也落的個賜死的結(jié)局,他曾以為自己可以比周延儒更聰明,更懂得自保。可機關(guān)算盡,原來也只是五十步笑百步罷了。
他緩緩起身,望著這熟悉的書房。手指撫過案幾上那方端硯,硯臺邊緣以被人磨的圓潤光滑,映著搖曳的燭火,像一泓幽深的潭水。
“取我朝服來。”
他忽然開口,聲音卻平靜的可怕。
老仆取來一品仙鶴補服,顫抖的遞到陳演面前。
陳演卻搖了搖頭。
“要那套青袍。”
那是他天啟二年,初入翰林時穿的常服。
青袍展開時,細小的塵埃在燭光中浮動。陳演撫過衣袖上的一道褶皺,指尖在領(lǐng)口處微微一頓,那里還留著當(dāng)年翰林院抄書時沾染的墨跡。
“研墨。”
老仆跪在案前,淚水滴進硯池中,與松墨混做一處。陳演提筆。
“罪臣陳演伏乞圣鑒,臣本寒門豎子,蒙大行皇帝與陛下拔擢...然演庸才寡學(xué),縱容門生...實乃萬死難贖...唯望陛下念臣侍奉多年,乞勿罪及妻孥...”
筆鋒在素箋上游走,墨跡突然暈開。原來不知何時落下的淚,在乞勿罪及妻孥字上暈出黑色的花。
筆停,陳演取出備好的白綾。老仆見狀撲通跪地,額頭磕的砰砰作響:
“老爺!使不得啊,老爺。”
“出去。”
陳演輕聲一嘆:
“就說...我去后,將這套青袍隨葬。”
駱養(yǎng)性帶人來時已是第二日,書房內(nèi)只剩下燃盡的燭淚。陳演的尸首懸在房梁之上,微微搖晃。投下的陰影正好籠罩在案頭那份請罪奏本上。
青袍下擺還沾著昨夜的茶漬,右腳官靴卻意外落地,應(yīng)是掙扎所至。這位自周延儒賜死以后,時任半年的首輔,臨終前竟然穿著翰林補服。
駱養(yǎng)性收起書案上的請罪奏本,對著一同來的錦衣衛(wèi)番子吩咐道:
“將他抬下來吧。”
寅時,端本宮。
朱慈烺正在梳洗,丘致中疾步進來耳語幾句,銅盆里的水面突然晃動。映出太子驟然收縮的瞳孔。
“死了?”
“是。在自家書房...自縊。”
朱慈烺嗤笑一聲:
“倒是省的本宮動手了。”
……
奉先殿。
長明燈的火焰在穿堂風(fēng)中搖曳不定,崇禎獨自跪在大明十五帝的靈位前。額頭抵在冰冷的金磚上。
“列祖列宗在上...”
他的聲音嘶啞的不成樣子,像是砂紙打磨過。
“不肖子孫朱由檢...”
崇禎突然直起身子,眼中布滿血絲。
“又被奸臣誤了。”
“國事不濟,皆諸臣誤朕...諸臣誤朕啊!溫體仁誤朕,周延儒誤朕,如今陳演也...”
崇禎聲音戛然而止,轉(zhuǎn)為一聲嗚咽。他顫抖著伸手撫摸太祖高皇帝的牌位,那上面“開天行道”四個燙金大字在燭火中忽明忽暗。
王承恩跪在殿外,聽見里面?zhèn)鱽韷阂值泥ㄆ暋K麆傄M去,卻見太子朱慈烺不知何時已立在廊下,手中捧著那封陳演的絕命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