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澤送蘇苒回家的路上，兩人沒怎么說話。

街道上車燈閃爍，遠處的霓虹映在濕漉漉的地面上，模糊而斑駁。蘇苒低頭走著，書包帶子被她攥得有些緊。她不明白沈澤為什么會送她，但她也沒問。

直到快到小區門口時，沈澤忽然停下腳步，斜靠在路邊的電線桿上，看著她：“喂。”

蘇苒回頭看他。

少年嘴里依舊叼著棒棒糖，語氣懶散：“你家在哪？”

蘇苒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眼神有些警惕：“你問這個干什么？”

沈澤似乎沒想到她會這么防備，笑了一聲：“怕我查你戶口？”

蘇苒垂下眼，沒有接話。

沈澤沒再追問，只是隨意地抬了抬下巴：“行吧，回去吧。”

蘇苒愣了一下。

“……你？”

“送到這兒就行了。”沈澤叼著糖，含糊不清地說，“要是再送下去，你該以為我要拐賣你了。”

蘇苒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站在路燈下的身影，少年雙手插兜，懶散而隨意，似乎根本不在意她的反應。

她抿了抿唇，聲音很輕：“……謝謝。”

沈澤聞言，挑眉看了她一眼，笑了：“不用謝，隨手的。”

他已經轉身準備離開，蘇苒卻突然叫住了他：“沈澤。”

沈澤回頭，挑了挑眉。

“你……”她的嗓音微微頓了一下，似乎有些猶豫，最終低聲問道：“你為什么要幫我？”

沈澤靜靜地看了她幾秒，目光深邃難測。

風從兩人之間穿過，帶著夜晚特有的涼意。

過了片刻，他低低地笑了一下，語氣淡淡的：“我只是看不慣。”

蘇苒怔住。

“別想太多。”沈澤隨意地擺擺手，轉身離開，“快回去吧。”

她站在原地，看著少年逐漸遠去的背影，心臟像是被什么輕輕地碰了一下。

她從沒想過，有人會“看不慣”那些她習以為常的事情。

夜色沉靜，霓虹閃爍，她的手指緩緩收緊，掌心里仿佛殘留著他留下的那絲溫度。

?

第二天，學校。

蘇苒照常早早來到教室，靠窗的位置陽光灑進來，空氣里浮動著淡淡的灰塵。她剛坐下不久，就聽到周圍的竊竊私語。

“聽說了嗎？昨天沈澤送蘇苒回家了！”

“真的假的？他不是一向不管這些事嗎？”

“該不會是因為……喜歡她吧？”

蘇苒手中的筆頓了一下，抬起頭，發現幾道目光正在她身上游移。她垂下眼，假裝沒聽見，繼續翻閱課本。

這時，趙珂忽然笑著走過來，語氣帶著刻意的輕蔑：“喲，蘇苒，你最近挺受歡迎啊。”

蘇苒沒有理會她。

趙珂見她不說話，眼底閃過一絲不滿，冷笑道：“你該不會真以為沈澤對你有意思吧？”

旁邊有人輕笑出聲，語氣里滿是諷刺：“別開玩笑了，沈澤可是出了名的冷漠，怎么可能喜歡她？”

“說不定人家蘇苒有什么特別的魅力呢？”趙珂故意拖長聲音，帶著幾分惡意。

蘇苒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

這些話她已經聽得太多了，但這次，她卻比以往更覺得難堪。

因為這次——這些流言，牽扯到了沈澤。

就在她準備繼續沉默時，一道清冷的聲音忽然從門口傳來——

“你們很閑？”

教室瞬間安靜了幾秒。

所有人回頭，就看到沈澤站在門口，單手插兜，眼神淡淡的，帶著一絲漫不經心的不耐煩。

趙珂臉色微變，但很快恢復了笑容：“沈澤，我們只是隨便聊聊……”

“隨便聊聊？”沈澤輕笑了一聲，目光掃過她們，“那要不要我也隨便聊聊？”

趙珂的笑容頓時有些僵硬。

沈澤瞇了瞇眼，語氣隨意又冷淡：“還是說，你們很喜歡造謠？”

沒人敢接話。

沈澤收回視線，目光落在蘇苒身上，聲音淡淡的：“走了。”

蘇苒愣了一下，遲疑地站起身，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走向門口。

沈澤也沒再多說什么，轉身離開，蘇苒默默跟在他身后，教室里依舊有人在低聲議論，但沒人敢再大聲說話。

一直走到教學樓后的小巷里，沈澤才停下腳步，隨手拆開一根棒棒糖含進嘴里，低頭看她：“這些話，你就這么忍著？”

蘇苒低垂著眼，沒有回答。

沈澤盯著她幾秒，忽然笑了一下，語氣淡淡：“行吧，你樂意忍就忍。”

他說著轉身就走，蘇苒怔了一下，忍不住叫住他：“沈澤。”

少年停下腳步，回頭看她，挑眉：“嗯？”

蘇苒抿了抿唇，嗓音很輕：“……你為什么要幫我？”

沈澤靜靜地看著她，片刻后，微微瞇起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我不是說了嗎？”

“我只是看不慣。”

他說完，也不等她再問，隨意地揮了揮手，轉身離開。

蘇苒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手指緩緩收緊。

心底某個地方，像是被一點點撬開了一道縫隙，透進了些許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