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在實驗報告背面畫第17個正字時，窗外飄來雪松混著廣藿香的氣息。這種只存在于高端沙龍香的尾調讓她脊椎發涼——前世沈確血液里就浸著這種味道，法醫說那是兇手車載香薰的味道。

“同學們，這位是沈確同學的家長。“

班主任的聲音像生銹的齒輪突然卡進耳膜。蘇晚的鋼筆尖戳破稿紙，墨跡在“死亡時間推定“的公式上暈開黑洞。講臺上的女人穿著米色羊絨大衣，翡翠項鏈墜子是個精巧的日晷，秒針陰影正指向她的眉心。

“我是沈確的母親。“女人微笑時露出八顆牙齒，標準得像是用游標卡尺量過，“這孩子總不愛說學校的事...“

蘇晚的瞳孔突然失焦。女人無名指上的婚戒內側閃過紅光，那是種微型激光發射器，她前世在時空管理局特工手上見過同款。更詭異的是，當女人走過第三排課桌時，窗臺上的多肉植物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

“阿姨好。“蘇晚起身時故意碰翻試劑瓶，濃硫酸在女人腳邊蝕出焦痕。預期的驚叫沒有出現，女人皮鞋表面泛起珍珠母貝般的光澤——這絕不是普通皮革該有的反應。

沈確突然按住她發抖的手腕，指尖在靜脈處敲出密碼：【別動】。他的體溫比晨間更低，像是塊正在融化的干冰。當女人伸手要摸蘇晚頭發時，少年猛然橫插進來，這個保護性動作讓他的校服后領撕裂，露出頸后植入芯片的疤痕。

“小確的競賽獎金都在這里吧？“女人打開鱷魚皮手包，支票簿上印著鏡像文字的開戶行名稱，“媽媽最近在做量子通信項目呢。“

蘇晚看見沈確喉結劇烈滾動。這是他說謊時的微表情，前世只在偽造她病歷簽名時出現過。少年從書包掏出用油紙包裹的證書，獎狀邊角沾著深褐污漬——她用生物課學的潛血反應測試過，那是人血。

放課鈴響得像防空警報。沈確被女人拽著走向黑色奔馳時，蘇晚注意到車牌號在積水中的倒影是“溟A·SW2416“。這個編號讓她如墜冰窟——前世車禍現場的殘破車牌，經過數據庫比對正是2416組合。

“別看。“沈確突然回頭，嘴唇無聲開合。夕陽把他的影子拉長成扭曲的十字，蘇晚看見他的影子里藏著第三只手，正緩緩伸向女人后頸。

當車尾燈消失在楓林大道，蘇晚的鞋底突然黏住地面。柏油路上凝結著冰晶狀物質，她用鑷子夾起時，發現是車載空調出風口的霜花，里面封存著半片藍閃蝶翅膀——這種蝴蝶本該在三個月后的火災中滅絕。

生物園方向傳來貓的慘嚎。蘇晚追著聲音跑到薔薇叢，看見流浪貓正在嘔吐金屬零件。她在貓瞳倒影中看到驚悚畫面：女人在車內撕開沈確的襯衫，裂紋胎記里伸出光纖般的觸須，正在往少年心口注射熒藍液體。

“別看。“

真正的沈確聲音在耳后響起時，蘇晚的校服已被冷汗浸透。少年掌心的創可貼不知何時換成軍用繃帶，血腥味里混著釙-210的衰變氣息。他擋在她與轎車之間，這個角度能看到他后頸芯片閃爍的摩斯電碼：【RUN】。

“那是仿生人。“沈確突然抓起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皮膚下傳來機械齒輪的咬合聲，“三年前開始，真正的母親就...“

刺耳的剎車聲碾碎后半句話。黑色轎車竟去而復返，車窗降下的瞬間，蘇晚看見女人眼眶里轉動的根本不是虹膜，而是微型核磁共振成像儀。沈確猛地將她推進樹叢，自己則迎著車燈走去，白襯衫在暮色中亮得像招魂幡。

當輪胎摩擦聲響起時，蘇晚摸到口袋里的異物。是沈確塞給她的懷表，表盤刻著“SW→SQ“的矢量箭頭，分針逆時針旋轉，玻璃內側用血寫著：別相信15號之后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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