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遼瞬間瞪大了眼睛,驚呼出聲:“二小姐,您不能這么做!先生要是知道我把手機給您了……”
“宋遼,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為難的。”宋弦月的聲音很輕,卻透著一股決絕的堅定,“我只看看張家人傳回來的照片,不行嗎?”
宋遼還想再說些什么,卻見宋弦月已經沉浸在那些照片之中。
一張張模糊又血腥的畫面在屏幕上閃現,宋弦月的瞳孔不斷地收縮又放大,淚水不受控制地從眼眶中洶涌而出,在臉頰上肆意縱橫。
可即便如此,她仍不肯放棄,手指顫抖著劃過每一張照片,試圖在那些混亂又可怕的場景中尋找到哪怕一絲徐家兄妹還活著的線索。
突然,一張照片讓宋弦月的心猛地一顫。
在那堆滿殘垣斷壁的角落里,似乎有那么一抹顏色,與周圍灰暗的色調格格不入。她將照片放大再放大,直到那抹顏色清晰地呈現在眼前——是徐嫣最愛的那條絲巾,淺藍色的絲巾上還印著幾朵淡粉色的花朵,在這地獄般的場景中,卻顯得格外刺眼。
“宋遼,準備車,我們現在就走!”宋弦月的聲音帶著從未有過的決絕與狠厲,那雙被淚水洗刷過的眼睛此刻卻閃爍著堅定的光芒,“我知道他們還活著,我一定能找到他們的!”
宋遼愣在原地,臉上滿是震驚與不可置信。“二小姐,您瘋了嗎?先生說了,那里太危險了,您去了就是送死啊!而且,就算您去了,以您現在的身體狀況,也根本幫不上任何忙的!”他趕忙上前一步,試圖用身體擋住宋弦月的去路。
宋弦月卻毫不退讓,她一把推開宋遼,眼中滿是決絕。
“宋遼,你別逼我。”她的聲音里帶著幾分哀求,又幾分威脅,“我知道你一直跟著老三,也聽老三的話,可這次,我求你了,讓我去試試,好不好?我宋弦月什么時候坐以待斃過?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就這么沒了啊!”
宋遼愣了一下,她捏了捏眉心,直接將他拽上車。
坐進車里,她四處翻了翻,找到一個巧克力,拆了包裝,塞了一顆嘴里,剛想說話,宋遼就下了車:“二小姐,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是你不能去,我不能看著你去送死,無論你怎么說,怎么做,我也什么都不能告訴你,總而言之,你就放棄吧,那個地方不是你該去的。”
“我什么都沒說……”宋弦月淡淡一笑。
宋遼看著她:“我答應過老徐,一定要讓你活著,對我們這些人來說,諾言比什么都重要。”
宋弦月沒有說服宋遼送她回去,開車走的時候,宋遼落寞的看著他,宋弦月透過后視鏡看著他,眼神復雜。
宋知修給她的這個考題真的很有意思,幫她,就是殺她,如果不告訴她,不幫助她,她就可以做一個局外人?
她其實不喜歡吃點心,也不喜歡糖果,可是一段時間卻迷上了巧克力,她吃了一顆又一顆,嘴巴里一陣苦澀。
她出奇的冷靜,駛進車流里,剛才的情緒全都都消失了。
思考間,她給張曉晨打了電話,撥了半天,都顯示無人接聽。
她又給陳闕打了電話,告訴他出了點事。
陳闕二話不說,直接和她約了地方。
他們找了一間蒼蠅館子,點了三四個菜,然后要了幾瓶酒。
陳闕聽說了徐昌嶺的事,直嘆氣,說:“怎么會發生這種事?”
在那條總是彌漫著煙火氣,卻暗藏著無數秘密與交易的小巷深處,宋弦月與陳闕相對而立。
四周的喧囂仿佛被一層無形的屏障隔絕,只剩下他們兩人之間緊張而又復雜的氣氛在悄然蔓延。
宋弦月的目光堅定而深邃,仿佛要穿透眼前這層混沌,尋找到那一線生機。她輕輕開口,聲音雖不大,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陳闕,我需要你的幫忙。你去打聽一下具體發生了什么,我們才好做判斷。錢的事你不用擔心。”
陳闕微微一愣,隨即露出一抹苦澀的笑。
他當然知道宋弦月的背景,宋知修那龐大的勢力足以讓任何人望而卻步。可如今,宋知修的地盤上,多數人還是服從他的指令,這意味著他們能借助的外力少之又少。而那些只看錢的主兒,要價都不會低,這點他比誰都清楚。
宋弦月雖然說錢的事不用擔心,可他心里明白,她的錢也并非取之不盡。
“弦月,這事你就別管了。總之,你有任何吩咐,我都會去做。不過我現在……”陳闕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絲無奈與掙扎,他不想讓宋弦月陷入更深的困境,可又無法違背自己的良心,眼睜睜看著她被卷入這漩渦之中。
宋弦月怎么會看不出陳闕的顧慮,她輕輕皺起眉頭,眼中閃過一絲擔憂:“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顧慮?”
陳闕轉頭看了看這家蒼蠅館子,里面沒幾個人,老板在廚房里炒菜,相比其他家,這里算是比較低迷的。
他摸了摸鼻子,聲音里帶著一絲猶豫:“這是我以前一位認識的人開的,他現在有點麻煩。所以,恐怕……”
宋弦月敏銳地捕捉到了陳闕話語中的信息,她抿了抿唇,眼神中閃過一絲決絕:“錢的事你不用擔心,我可以幫你解決。你告訴我需要多少錢?”
陳闕嘆了口氣,他怎么能不知道宋弦月的處境?宋知修收回了她的卡,她這些年雖然存了不少錢,可百來萬在這復雜的局面下,恐怕也只夠讓他們勉強支撐一段時間。而這次的地方不一般,需要特殊的人才,這錢只多不少。
“弦月,你身上的錢,恐怕也不夠你要做的事。”陳闕的話語中帶著一絲無奈,他不想讓宋弦月抱有太大的希望,可又不忍心看到她失望。
宋弦月拿出手機,快速地查看著自己賬戶上的余額。她的眼中閃過一絲驚喜,這些年她確實存了不少錢,七七八八加起來百來萬綽綽有余。
她抬起頭,眼神中帶著一絲堅定:“錢的事你不用擔心,我可以解決。你告訴我,需要多少?”
陳闕看著宋弦月那堅定的眼神,心中不禁一陣感動。他深知宋弦月的執著,既然她已經下定決心,他便不能再猶豫。
他輕輕點了點頭,開始仔細地思考如何在這復雜的局面中,為宋弦月找到一條出路。
宋弦月站在千機書房的門口,手指微微蜷起,又松開,再蜷起,反復幾次,才終于輕輕叩上門框。
千機正伏在案前,手中毛筆懸在宣紙上,墨汁滴滴答答墜落,在紙上暈開一大團黑影。他沒抬頭,聲音卻先漫過來:“二小姐。”
“我需要你的幫忙。”宋弦月徑直入內,語氣平靜得像是在說別人的事,“你幫我放話出去,就說我要借錢,不論利息,有多少借多少。”
千機的筆尖猛地頓住,紙上的墨跡被劃破,狼藉一片。
他緩緩抬頭,目光掃過宋弦月蒼白的臉,復雜情緒在眼底流轉,“二小姐,宋先生打過招呼,沒人會借給你。”
“老三打過招呼,可沒說不許我借錢。”宋弦月走近幾步,陰影籠罩下,她眉眼帶著幾分鋒利,“我名聲還算過得去,利息隨他們開,我絕不拖欠。”
千機輕笑一聲,擱下筆,“二小姐,張先生那么厲害,這事該找他。”
宋弦月聞言,眼底閃過一絲暗沉,卻在瞬間隱去。她抬手拍了拍千機的肩膀,轉身走向窗邊,“消息放出去就行,有沒有人借是后話。”
千機望著她背影,沉默片刻,抓起電話。
可剛撥出幾個號碼,那頭不是關機就是占線。宋弦月倚在窗邊,看著千機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勾起唇角。
“二小姐,老林發朋友圈了。”千機突然出聲,宋弦月轉頭,正對上千機舉起的手機——“有些忙不能幫,害人害己。”
宋弦月捏著眉心,苦澀在舌尖漫開。她從包里掏出一盒巧克力,撕開包裝紙,往嘴里塞了兩塊。甜味在口腔炸開,卻壓不住心底翻涌的酸澀。
雨就是在這時落下的,細密雨絲交織成網,將整個世界都罩在陰郁里。
宋弦月望著窗外,忽然眼前一黑,身體不穩地向前傾。千機眼疾手快扶住她,卻見她擺擺手,“我沒事。”
雨越下越大,砸在窗欞上的聲響像極了小時候宋弦月在庭院里踩碎的枯葉。那時她總愛穿著紅襖子,在滿地金黃里跑來跑去,笑聲清脆。
宋知修總會坐在廊下,搖著蒲扇,目光追著她跑遠的身影,眼里滿是溫柔。
可現在,宋弦月望著窗外雨幕,眼底只剩下荒蕪。她知道,宋知修這是徹底把她往外推,推到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的境地。
千機看著宋弦月在雨里踉蹌的背影,心里突然鈍鈍地疼。他想起多年前那個雨夜,宋弦月被宋知修抱回家,身上傷痕累累,卻還死死護著懷里的東西。
后來才知道,是宋家老宅的祖傳玉佩。
“千機,你說老三是不是從那時起,就不把我當姐姐了?”宋弦月的聲音突兀響起,千機一愣,不知該如何接話。
宋弦月沒等他回答,自顧自笑起來,笑聲里帶著幾分凄涼,“他總說要護我周全,可這護法太冷了。”
千機望著她落寞背影,喉間突然哽住。他知道,宋弦月這一路,走得比誰都難。
有時候,人只有經歷了一些事后,才會徹底認清一些現實。
比如,宋弦月打了十幾個電話后,發現大家十分默契的不接電話的時候她就意識到自己該認清一些現實了,
宋弦月站在那座古老的宅院前,青瓦白墻在夕陽的余暉下泛著淡淡的暖意,可她的心底卻是一片寒涼。
這些年,她獨自在外闖蕩,憑借自己的智慧與能力,在商業的戰場上披荊斬棘,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強大,可以獨當一面。然而,當這次危機來臨,她才驚覺,有些事情,遠非她一人之力能夠應對。
其實很簡單,那個地下湖的頂端如果有氣孔或者空間容納一部分空氣。那么落入里面的人其實有可能存活,如果沒有,那可真就是九死無還。
而且,如果他們不在三個月這個時間里進入那個洞穴里,等到退水的時候,水會沖入洞穴深處,那個時候,人就算是活著,其實也很難救回來。
她立刻著手準備,計劃組建一支探險隊,前往那處地下湖一探究竟。可當她需要資金來支持這次探險時,現實卻給了她重重一擊。
盡管她有自己的存款,還有一些價值不菲的收藏品,但在龐大的探險費用面前,這些都顯得杯水車薪。
她嘗試著聯系一些以前交往甚密的商業伙伴,希望能得到他們的支持,哪怕只是借一筆錢應急。
然而,那些曾經在酒桌上稱兄道弟、信誓旦旦地說會全力相助的朋友,此刻卻一個個避之不及。有的直接掛斷電話,有的則找各種借口推脫,甚至有人連面都不肯見。
陳闕,她最信任的朋友,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不甘心,也不相信以宋弦月的地位和能力,會借不到這筆錢。
于是,他開始四處奔波,試圖用自己的方式去解決這個問題。陳闕聯系了各種各樣的人,從當地的商人到一些有冒險愛好的富豪,可無論他怎么努力,只要一提到錢,那些人就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瞬間啞火。
他開始意識到,宋弦月所面臨的困境,遠比他想象的要復雜得多。在這個世界上,金錢有時候就是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它能輕易地將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割裂開來。
陳闕的心中滿是沮喪與無奈,可他卻沒有放棄。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中,他聽說了一些關于那個地下湖的更多細節。如果湖的頂端有氣孔或者足夠的空間容納空氣,那么人掉進去后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但如果沒有任何空氣,那幾乎就是必死無疑。
而且,時間也在不斷流逝,如果他們不能在三個月內進入那個洞穴,等到退水時,水會沖入洞穴深處,即便里面的人還活著,救援也將變得異常艱難,幾乎可以說是Mission Impossible。
陳闕將這些信息告訴了宋弦月,兩人的心中都沉甸甸的。
宋弦月看著陳闕疲憊的臉龐,心中涌起一股愧疚與感動。她知道,陳闕一直在為她默默付出,可她卻無法給他一個明確的承諾,告訴他一切都會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