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論 尤爾根·哈貝馬斯的事業：樹根、主干和分枝(1)

讓—馬克·杜朗—加瑟蘭(2)

眼下這個文本旨在引介由尤爾根·哈貝馬斯的五篇文章組成的文集，這個文集中的每一篇原是他為其哲學論文集的各卷所撰寫的導言，它們對應于其工作中的某一方面：社會學的語言理論基礎；合理性與語言理論的關系；商談倫理學；政治理論；最后是理性批判。作為哈貝馬斯作品在德國的主要發行方，蘇爾坎普出版社希望借由對其豐富的理論成果中的突出成就進行考察的方式，來慶祝哈貝馬斯的八十歲生日。因此，這五篇導言為哈貝馬斯的理論建構提供了極為豐富的、并且是前所未有的追溯視角，對于其作品的闡釋分析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

這些導言固然是極具思想內容的，不過，它們所呈現出的四個特征可能會對讀者造成一定的困難。

前兩個難點在于，它們作為專題性導言和哲學性導言，實際上是頗具學術意味的。因此它們是按照明晰且相當經典的學院思路來對哈貝馬斯作品進行劃分的。但這卻與以下事實相悖：一方面，他的作品總是以更有機的方式圍繞某個核心展開討論；另一方面，比起以學院思路來劃分，哈貝馬斯的方法論立足點更富有跨學科色彩。再一個難點是，哈貝馬斯的研究傾向于呈示結果或進展和澄清，而不是去說明其背后的研究過程。最后一個，亦即第四個難點，是前三個難點的直接表現：導言所涉及的要么是他寫于1970年代的文本（為數極少）(3)，要么是1980年代至今的文本（占絕大多數），也就是哈貝馬斯的社會批判理論形成之后的那些文本。(4)

在本文的第一部分（I），我將首先試圖通過解決以下四個問題來闡明這五個專題性導言：這些文本所及，在多大程度上是同一主干的若干分支，還是那個主干的某一部分？又在何種意義上，這一主干比起這些主要是哲學性和專題性的概述所表明的更具有跨學科性？此外，對于理解哈貝馬斯的構想來說，形成其主要理論主線的構成性問題和高度原創的思想形式在哪些方面是不可或缺的？最后，主干的一部分，連同根部，它們在多大程度上屬于他在1960年代甚至是1950年代的工作？隨后，在第二部分（II）中，我將依次討論每一個導言，并將其置于這一理論場域及其整體建構和闡釋的動力學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