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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 國內外文獻綜述

隨著城鎮化與貧困關注度的持續增長,國內外學者對這兩者之間的關系研究越來越多,因此,有必要梳理城鎮化對貧困影響的研究進展,探究城鎮化在減少貧困方面的作用,為我國城鎮化的減貧路徑提供科技支撐。本節從城鎮化與貧困、城鎮化和農村貧困、影響貧困的其他因素等方面綜述城鎮化對貧困影響的理論和實證研究,并從中總結出現有文獻的貢獻和不足,為下文的研究奠定基礎。

一、國外文獻綜述

(一)城鎮化與貧困

隨著國家的不斷發展壯大,國家的經濟結構也從農業轉向制造業和服務業。經濟結構的轉型伴隨著城市的快速集聚,尤其是在發展中國家,農村人口不斷向城鎮地區集聚,這種城鄉轉型結構影響著經濟增長,影響著貧困。Fan(2005)利用經驗數據發現,中國農業的增長導致了農村和城市地區的減貧,但對兩個地區貧困的影響不一樣,對農村貧困的影響要更大些。城市的經濟增長只有利于城市貧困的減少,對農村貧困的影響不顯著。而在印度,農村經濟的增長對農村貧困減緩有利,對城鎮貧困減緩的作用不顯著,城市經濟的增長則會促進城市貧困減緩,而對農村減貧的貢獻在統計上并不穩健。Ravallion(2007)發現,城鎮化進程在減少整體貧困中發揮了重要的、積極的作用。通過對農村移民提供新機會,一些人脫離貧困。對那些仍然在農村地區的居民則通過第二輪的城鎮化影響他們的生活水平。然而,城鎮化對減少城市貧困沒有什么作用,因此,貧困人口的城鎮化速度比全部人口的城鎮化速度還要快。通過對城鎮化速度和城市人口增長的預測,未來幾十年,大多數貧困人口仍將生活在農村地區,并且貧困呈現出明顯的地區差異:拉丁美洲是貧困問題最多的城市,東亞最少(主要是由于中國);東歐和中亞地區出現了“農村化”的貧困現象;與其他地區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非洲的整體貧困程度下降與城鎮化進程并未有太多關聯。Mohanty(2010)的研究表明,正是由于農村扶貧項目的失敗,才導致更多的農村貧困人口遷移到城市地區,由于這些遷移人口不具備良好的職業素質和較高水平的職業技能,因此只能從事低薪工作,處于貧困的狀態。可見農村貧困問題是導致城市貧困的根源所在,如果不能解決國家的農村貧困問題,就不能單獨處理城市的貧困問題。Rana(2011)發現,與其他發展中國家一樣,孟加拉國的城鎮化是一種日益增長的現象,但城市的可持續性增長也需要良好的治理體系進行維護,雖然城市當局也意識到這個問題,但由于無法控制和不可預測的農村到城市的遷移,以及忽視城市窮人的可持續生活和獲得基本服務,他們往往無法解決這些問題。農村貧困問題實際上已經轉移到城市地區,尤其是在孟加拉國的達卡市,基礎設施不健全、交通擁堵、環境惡化以及社會不安全是快速城鎮化帶來的主要挑戰。

還有部分學者通過建立模型來分析城鎮化對城鄉貧困的影響。如Ravallion(2002)建立了一個簡單的發展中國家貧困人口城鎮化的模式。在這種模式下,確定了貧困人口的城鎮化速度比非貧困人口的城鎮化速度要快,意味著城鎮中貧困人口的比例是城鎮人口比例不斷增加的凸函數,這與印度的時間序列數據驗證的結果是一致的。然而,估計的經驗模型表明,相對于農村的貧困率,城鎮的貧困率增長緩慢。據預測,當發展中國家的城鎮化率為50%時,將有60%的貧困人口生活在農村地區。Sato(2005)發展了一個包含城鎮和農村兩個部門的內生生育模型,分析了城鎮化、生育率和經濟發展之間的關系。在模型中,技術進步和人力資本積累是相輔相成的。假定城鎮部門比農村部門擁有更好的教育機會和人力資本密集型生產技術,那么就存在貧困陷阱,在這種情況下,經濟發展就不存在人力資本積累和技術進步。一旦經濟脫離了貧困陷阱,就會形成人力資本積累和技術進步,經濟將走向內生性增長的道路。因此,為擺脫貧困,促進經濟發展,就需要有充足的人力資本和較高的技術水平作為支撐。Dorosh和Thurlow(2011)發現,埃塞俄比亞地區的經濟增長與城鎮化并沒有必然的聯系,受到現行土地政策的影響,城市地區快速的經濟增長并沒有促進城鎮化進程。Dorosh和Thurlow通過農村—城市經濟模型來研究加速城鎮化對經濟的影響,模型明確了內部遷移和聚集效應。該模型表明,在支持城市投資的情況下,城鎮化的發展能夠促進經濟增長,縮小城鄉收入差距,有利于加快貧困人口減貧和脫貧的步伐。如果不加強城市地區的投資,城鎮化的發展也能夠促進經濟發展,但貧困人口享受到的經濟發展成果就比較小,居民收入的不平等狀況也會惡化。而且,分配給城市地區更多的公共資源,雖然有利于經濟的增長,但加劇了社會的貧富分化程度。事實上,盡管以農業為導向的投資計劃減緩了經濟增長,但它更有效地提高了農村和城市地區較貧窮家庭的福利。Dorosh和Thurlow認為,結合改革,克服內部移民的限制和增加農村地區的投資能產生最有利于未來埃塞俄比亞經濟發展和結構轉型的結果。

關于城鎮規模與貧困的關系,研究學者們也持有不同的觀點。如Ferré(2011)利用發展中國家的數據(墨西哥、阿爾巴尼亞、哈薩克斯坦、斯里蘭卡、泰國、巴西、肯尼亞和摩洛哥)發現了貧窮和城市規模的反比關系。貧窮在小的城鎮里要比在大的城市里更加普遍和深入,這些國家的大多數城市貧困人口居住在中小城鎮。此外,研究表明,較小城鎮的貧困發生率和貧困嚴重程度更為復雜,即在獲得基本的基礎設施服務方面,如電力、取暖用氣、污水處理和固體廢物處理等方面的能力匱乏。然而大多數學者支持次級城鎮的發展對貧困減少的作用更大觀點。次級城鎮位于大城市和農村之間,是商品和服務流通的必經之地,是貧困人口非農就業最有效的途徑(Haggblade,Hazell & Reardon, 2007;Lanjouw & Murgai, 2009)。因為次級城鎮的平均收入更少,但找到工作的可能性更高,因此失業率較低。而且,次級城鎮具有較低的遷移成本,能夠保持和利用與原籍地區更密切的社會聯系能力,有助于農村貧困人口遷移到附近城鎮,擺脫貧困。實證研究結果表明,移民從農業轉向中等城鎮的非農生產能夠有效減少貧困,而特大城市集聚對減貧效果則無顯著影響。農村多樣化和次級城鎮擴張的平均收益率更具包容性,相比之下,特大城市群的收入增長速度更快,但也伴隨著更高的收入不平等,這似乎抵消了它對整體貧困的潛在影響。

(二)城鎮化和農村貧困

多數學者的研究表明,城鎮化具有減少農村貧困的作用,因此貧困往往會隨著城市人口份額的增加而不斷減少,(Ravallion et.al.,2007)。Cali和Menon(2013)對印度地區的研究表明,城鎮化有利于周邊農村地區的減貧效應。城市人口每增加20萬人,將使該地區農村貧困人口減少1.3~2.6個百分點。根據這些數據,在過去一段時間里,印度城鎮化使農村貧困人口減少13%~25%。這是印度獨立后一個重大的貢獻。Cali和Menon還發現,城鎮化的減貧效應是城鄉經濟聯系的結果,而不是由農村貧困人口遷移到城市地區產生的。區分這兩種影響是很重要的,后者不包括城鎮化和農村貧困之間的結構性聯系,農村貧困的變化是由于農村居民遷移到城市地區居留權的變化引起的。經濟聯動效應反映了城鎮化對農村居民福利的影響,這段關系表明了城鎮化對農村貧困影響的程度。

城鎮化減少貧困主要是通過以下四個渠道實現的:①城鎮化對經濟增長具有積極的作用(Fay & Opal, 2000;Bertinelli & Black, 2004),而經濟增長又是減少貧困的先決條件(Demery & Squire, 1995;Ravallion & Chen, 1997;Dollar & Kraay, 2000)。城鎮化的發展能夠增加對農產品尤其是勞動密集型產品的需求,對農村產生積極的后向聯系,促進農村經濟的發展(Cali & Menon, 2009)。②城鎮化伴隨著農村勞動力向城鎮地區的遷移。城鎮化產生的部分非農就業機會,具有較低的就業門檻,吸引了大量農村勞動力就業,這些遷移勞動力能夠增加移民家庭的收入(Stark & Taylor, 1991;Stark, 1991)。移民能夠對農戶產生多種影響,最直接的影響就是通過匯款的方式增加家庭收入(McKenzie & Sasin, 2007)。大量的研究發現,有移民匯款的家庭收入較高,很少出現貧困現象(Adams, 2004,2006;Adams & Page, 2005;Acosta et.al.,2007)。③城鎮化能夠增加農村工人的工資。企業聚集在城鎮,不僅吸引了城鎮內部的工人,也吸引了城鎮周邊地區的農村工人。在城鄉工資差別的影響下,城鎮地區周邊的農村工人進行更多的非農業就業活動,增加了非農收入。而且由于部分勞動力轉移到城鎮工作,減少了農村勞動力的供給,農村工人的工資也會增加(Berdegue et.al.,2001;Fafchamps & Shilpi, 2005;Deichmann et.al.,2008)。④城鎮化的發展能夠對農村產生正的外部影響(Bairoch, 1988;Ian Duffy, 1990;Allen, 2009)。通過城鄉間的互動活動,可將城市的資金、技術、人才轉移到農村地區,促進農村地區的發展(McKenzie & Sasin, 2007)。而且城鎮化能夠導致周邊地區農地價格的上漲,較高的土地價格能夠幫助農戶通過買賣、租賃土地增加收入(Cali & Menon, 2009)。

然而,也有部分學者的研究表明城鎮化并不會必然導致農村減貧。這是因為城鎮化并不總是與經濟增長呈正相關(Fay & Opal, 2000)。Henderson(2003)的研究表明城鎮化與經濟發展呈現出“倒U”形關系,在城鎮化發展后期,城鎮化不利于經濟的增長。如果城鄉間的經濟聯系薄弱,那么城鎮化對農村發展的溢出效應則是可以忽略的。Martinez-Vazquez(2014)構建了一個關于城鎮化與農村貧困關系的模型。模型顯示,城鎮化與農村貧困之間呈現出“U”形關系,并存在一個最優的城鎮化水平,在城鎮化發展達到最優水平前,城鎮化的發展會加快農村貧困的減少速度,當城鎮化發展超過最優水平,城鎮化的發展對農村貧困減緩的作用越來越小。他對143個國家的面板數據進行了實證檢驗,檢驗結果證實了上述“U”形關系的存在,計算出城鎮化發展的最優水平約為70%。也有部分學者的研究表明城鎮化并沒有降低農村貧困的速度,城鎮化會導致更多的農民失去土地,因此城鎮化對貧困的影響是無法確定的(Ravallion & Van de Walle, 2008)。

二、國內文獻綜述

(一)城鎮化與貧困
1.城鎮化與貧困關系

有序推進農村勞動力轉移是減少農村貧困的關鍵。城鎮化的本質是人的城鎮化,推進貧困地區農村人口市民化不僅是實現經濟聚集,凸顯規模經濟優勢的過程,也是農村人口提升自我能力,減少貧困的過程。王郁昭(1994),都陽、樸之水(2003)的研究表明,農村勞動力向城鎮地區的轉移不僅緩解了農村地區緊張的人地矛盾,提高了農業勞動生產率,而且轉移出去的勞動力從事生產效率較高的第二、第三產業的生產活動,農業收入和非農收入的增加提高了農村居民的生活水平,減少了農村貧困。據此,可認為減少農村貧困的關鍵是有一個以農村勞動力轉移為手段,以提高農業生產率為目的發展戰略(林毅夫,2002)。從另一角度看,農村居民收入的提高能夠增加農民的消費需求,推動了農村非農產業的發展,促進了農村勞動力的就地轉移,而且部分轉移的勞動力在積累一定的資金、技能、經驗時返鄉創業,進一步推動了農村地區的發展。覃志敏、陸漢文(2014)對農耕藏區的研究表明,農耕藏區的勞動力主要轉移到城鎮非正規部門,從事具有民族特色的經商活動,獲得了明顯的減貧效益。

還有學者從社會層面視角研究了城鎮化對貧困的影響。城鎮化發展促進的農村勞動力轉移能夠增強城鄉之間的經濟聯系,能夠促使城鎮地區的資金、技術、人才向農村地區流動,促進農村地區的發展,對于縮小城鄉居民收入差距具有積極作用(萬曉萌,2016;薛美霞、鐘甫寧,2010)。黃國華(2010),賈鵬、都陽、王美艷(2017)認為城鎮化進程中的農村勞動力轉移為我國的減貧事業作出了重大貢獻,但隨著劉易斯拐點的到來,勞動力轉移減貧的方式將受到諸多挑戰,需要尋找新的減貧方式。研究表明農村勞動力轉移主要有就地轉移和移民搬遷轉移兩種方式,只有采取合理的轉移方式,才能夠有效減緩貧困。焦曉云(2015)認為就地城鎮化能夠解決大量人口遷移到大城市后所帶來的“城市病”問題,對解決異地城鎮化帶來的農村轉移人口“半城鎮化”問題也具有積極作用。石憶邵(2013)認為以本地產業為支撐發展起來的就地城鎮化為貧困人口的就業創造了條件。陳海霞(2013),王灃、張京祥、羅震東(2014)認為,實現農村轉移人口市民化,需要進行戶籍制度改革,并重視人力資本的培育。

然而也有少數學者持有不同的觀點,他們認為城鎮化對貧困減少的影響不大,甚至還能增加貧困。由于轉移出去的勞動力多為青壯年優質勞動力資源,優質資源的流失不僅影響著農業的發展,對于農村非農產業的發展也產生不利影響,整體上影響農村經濟的發展,不利于貧困的減少(阮榮平,2011;顏銀根,2014)。宋揚、趙君(2015)的研究認為,家庭作為基本的經濟單元,存在一定的規模經濟效益,其家庭成員可以共享某些消費而不必承擔額外的支出,而對于勞動力外流的家庭,其家庭成員不能完全共享支出,影響其規模經濟收益。因此,在收入既定時,勞動力外流家庭的生活狀況要差些。趙曼、程翔宇(2016)的研究也得出了類似的結論。

2.城鎮化規模與貧困問題

關于城鎮化規模與貧困問題學者們也一直爭論不休,歸納起來,可分為以下幾種模式:大城市發展模式、小城鎮發展模式和多元發展模式。

(1)大城市發展模式。我國學者胡兆量(1984)最早提出了“大城市超前發展規律”的觀點,認為大城市發展能夠產生明顯的集聚效應,對經濟的發展和貧困減緩具有積極作用。李迎生(1988)從基本國情出發,認為現階段我國的城市發展要以大城市發展為主體,充分發揮大城市的集聚和擴散效應,促進經濟增長,減緩貧困。饒會林等(1990)的研究指出,規模化與集約化的發展特點是現階段中國城鎮化發展的最佳選擇。張正河(1998),王小魯、夏小林(1999),于曉明(1999)也持有相同的觀點。城市是生產要素集聚的載體,只有規模較大的城市才會產生高度協調的集聚,進而帶來較多的就業機會,較強的科技進步動力,產生較高的規模經濟收益,增加居民的收入水平。21世紀以來,支持發展大城市的學者也有很多。如夏小林(2000)認為要合理發展大城市,并帶動周邊小城鎮的發展。成德寧(2003)從經濟效率視角認為,控制大城市的發展規模,不利于城市經濟效率的提升和可持續發展,因此要支持大城市的發展,充分發揮大城市的潛力。楊波、朱道才、景治中(2006)指出,與國外城鎮化發展相比,我國還處于城鎮化發展前期,因此走集中型和集約型的城鎮化道路是必須的選擇。梁書民(2009)認為,中國農地資源緊張,要有效保護農地資源,需要建立以大城鎮發展為主導,各級城鎮協調發展,集約型、緊湊型的城鎮化發展道路。

在量化分析方面,王小魯(2010)的研究表明,大城市的集聚效應要明顯高于中小城鎮。研究以“人口超過百萬的城市人口占總人口的比例”為標準衡量城市規模,并識別不同城市規模的經濟集聚效應差異,結果表明,大城市的規模經濟效益要高于中小城鎮,而且我國目前的大城市數量還比較少,預測我國百萬人口以上的城市在2020年達30%左右,2030年達39%左右,未來中國要增加上百座百萬人口的城市。樊綱(2000)的研究表明,相對于中國的眾多人口,未來50年中國再出現50~100個200萬以上人口的大城市是有可能的。魏杰(2005)通過計算得出,以花費相同的成本,大城市吸納農村勞動力的數量是小城鎮的6~8倍,因此小城鎮的建設成本較高。然而,從全社會角度而言,超大的城市規模導致城市擴張帶來的收益不足以抵消城市擴張增加的成本,并通過量化分析得到一般城市人口為100萬~400萬最好。

(2)小城鎮發展模式。胡耀邦同志于1980年提出小城鎮發展戰略的設想。后來,費孝通又對此進行了深入闡述。他認為,中國農村勞動力人數眾多,現有大城市無力承擔轉移出的龐大勞動力,新建城市又無疑會增加國家的經濟負擔,而小城鎮建設可以使農民離土不離鄉、進廠不進城,不僅能就地消化大量的農村剩余勞動力,而且能避免出現過度城鎮化問題。后期的學者又對小城鎮發展模式的研究進行了補充。辜勝阻(1991)根據增長極理論,提出了以縣城為中心的農村城鎮化發展道路。柳思維(1999)從中國城鎮化發展的歷史角度闡述了中國小城鎮發展存在的“先天不足”和“后天失調”等問題,認為要重視小城鎮發展問題才能促進我國城鎮化的協調發展。胡少維(1999)指出,要提高農民收入,減少農村貧困的根本措施就是減少農民,認為發展小城鎮是促進農村勞動力轉移,提高農民收入的必然選擇。張雷聲(2003)指出小城鎮的發展要科學有序地進行,使其與農村服務業的發展結合起來。溫鐵軍(2007)的研究表明,發展城鎮化的最終目的是解決“三農問題”,小城鎮的發展可以將城鄉市場連接起來,促進中小企業和農村非農產業的發展,能夠提高城鄉居民的收入。朱選功(2000)從資金投入視角認為,小城鎮在吸引勞動力方面比大城市更具有優勢,符合我國資金短缺的國情。馬慶斌(2011)建議在農民居住的空間范圍內,依托中心村實施農民的就地城鎮化模式。有研究表明中小城鎮對農村貧困減緩具有顯著作用,中小城鎮是根據農村非農活動產生,而且由于距離農村較近,減少了農村勞動力轉移的交通費用,所以吸引了大量的農村勞動力。

(3)多元發展模式。不同的城鎮化發展模式有其自身的優點,也有很多不足。如大城市發展模式,會造成城市人口擁擠,就業壓力增加,住房資源緊張,公共設施不足,環境污染嚴重,社會矛盾加劇等問題。同時也有很多學者對小城鎮發展模式提出質疑,如洪銀興、陳雯(2000)認為城市是人流、資金流、信息流的集聚地,是區域的發展極,而小城鎮的產業基礎薄弱,集聚功能也非常有限,具有非常明顯的外部不經濟現象。王小魯(2010)認為我國小城鎮的發展是行政力量作用的結果,而不是經濟自然發展的結果,因此,小城鎮的發展并沒有取得實質性的進展。而且小城鎮由于自身力量薄弱,吸引的一些建設投資也沒有得到相應的回報,浪費了大量的資源。如果折中前兩種發展模式,發展中等城鎮,可能會實現雙贏,也有可能因為中庸的發展模式同時出現大、小城市存在的弊端,造成兩難的困境。因此,有的學者建議采取多元化的發展模式,不同的區位采取不同的發展模式。周一星(1988)的研究表明城市區位影響著城市經濟效益。辜勝阻、李華、易善策(2010)指出中國地域面積遼闊,各地區發展狀況差異較大,因此城鎮化的推進要因地制宜地、采取不同的發展模式。蔡昉、都陽(2003)的研究得出了相同的結論。楊波、朱道才、景治中(2006)從城鎮化發展階段視角具體分析了城鎮化模式的選擇問題,如北京、上海、廣州等城市進入了城鎮化發展后期階段,擴散型城鎮化發展模式應成為首要選擇,而其他地區仍處于城鎮化發展前期階段,應走集中型的大城市發展道路。

(二)城鎮化和農村貧困
1.城鎮化與農村貧困關系

關于城鎮化和農村貧困關系國內學者也進行了大量的研究,如劉彥隨、陳聰(2014)的研究表明,城鎮化水平與貧困呈現出相反的關系,城鎮化水平高的地區貧困程度較低,城鎮化水平低的地區貧困程度較高。劉祖云(2012),付光輝(2009)通過對不同類型貧困地區的研究表明,城鎮化是促進經濟發展、減少貧困的重要手段。黃毅,韓琳玉(2015)對民族地區的研究表明,新型城鎮化能夠減少民族地區的貧困。

具體而言,城鎮化農村對貧困的影響主要是通過以下兩個渠道實現:①城鎮化通過居民收入影響貧困。城鎮化能夠促進經濟增長,提高居民收入水平,有利于貧困的減少;而且城鎮化產生的人口集聚能夠增加對農產品的需求,進而促進農村地區的發展,減少農村貧困(朱孔來、李靜靜、樂菲菲,2011;宋元梁、肖衛東,2005)。沈坤榮、蔣銳(2007)對城鎮化影響經濟增長的機制進行了分析,表明城鎮化是通過兩種機制促進經濟增長的:一方面,城鎮化產生的集聚效應加速了人力、物質、知識資本的積累,促進經濟增長;另一方面,城鎮化促使農村剩余勞動力向城鎮地區轉移,提高了勞動生產率,促進經濟增長。馮文榮、楊銀海(2005)利用省級面板數據分別研究了城鄉經濟對貧困的影響,研究表明農村經濟發展對貧困的作用較大,能同時減少貧困的數量和質量,而城鎮經濟的發展只能減少貧困的數量,對貧困質量的影響不大。②城鎮化發展通過農村勞動力轉移影響貧困。崔艷娟(2014),王鵬飛、彭虎鋒(2013)認為城鎮化發展能夠增加商品需求,進而增加企業的用工需求,為貧困居民提供更多的就業機會;而且城鎮化發展能夠通過勞動力轉移促進城鎮地區的資金、技術、人才向農村地區的流動,對農村產生正的外部效應,促進農村地區的發展。

也有部分學者的研究表明城鎮化并不是總能有利于貧困的減少。楊國安、徐勇(2010)對青海省的研究表明,城鎮化的發展擴大了城鄉居民收入差距。李尚蒲,羅必良(2012)指出,現階段以大城市為中心的發展模式拉大了城鄉居民的收入差距。而城鄉居民收入差距不利于農村貧困的減少(陳立中,2009)。陳斌開、林毅夫(2013)的研究也得出了相同的結論。陳飛、盧建詞(2014)的研究表明,經濟增長能夠減少貧困的人數,但收入分配不公平降低了減貧的速度。何春、崔萬田(2017)認為城鎮化與貧困呈現出“U”形關系,在城鎮化發展前期,由于集聚和規模經濟的影響,城鎮化發展有利于貧困的減少,到城鎮化發展后期,各種“城市病”問題開始逐漸凸顯,城鎮化的發展不利于貧困的減少。如果城鄉間的聯系比較薄弱,城鎮地區的溢出效應就不明顯,城鎮發展對農村經濟的作用也是有限的。劉彥隨、龍花樓(2011),龍花樓、屠爽爽、戈大專(2016)的研究表明,城鎮化發展可能會惡化貧困地區經濟的發展。他們認為城鎮化發展會吸引貧困地區優質的勞動力資源,導致貧困地區因缺乏發展的動力而變得更加貧困。

2.城鄉一體化與農村貧困

我國長期形成的二元經濟結構導致的城鄉經濟發展不均衡是造成農村貧困的主要原因,而城鄉一體化的發展是消除城鄉二元結構,破解“三農”問題,實現城鄉統籌發展的有效途徑。付志鴻、陳標平(2013)的研究表明,農村反貧困實踐要在城鄉統籌視域下進行,通過構建城鄉人力資源開發一體化、城鄉扶貧資源一體化和城鄉生態扶貧一體化的“三位一體”扶貧模式,推進農村各項事業的協調發展。城鄉一體化的發展能夠促進城鄉間要素的流動,提升農村地區的公共服務水平,是促進農村經濟發展,減少農村貧困的必由之路(陳伯庚、陳承明,2013)。張偉賓、王瑜(2013)指出,農村勞動力向城鎮地區的轉移會帶來新的貧困,因此貧困問題的解決要基于城鄉一體化視角進行,構建城鄉統一的公共服務體系和社會福利體系。城鄉一體化發展為中國鄉村的發展與轉型提供了新的思路,開辟了中國鄉村多元化發展的實現路徑(申明銳、張京祥,2015)。王艷飛、劉彥隨、李裕瑞(2015)的研究表明城鄉一體化發展需要破除城鄉二元體制,優化城鄉公共資源配置,為城鄉人口流動和公共服務水平的提升創造條件,縮小城鄉間的發展差距,減少城鄉貧困。劉彥隨、龍花樓、陳玉福(2011)認為城鄉一體化發展是要促進城鄉生產要素的均衡配置,城鄉二元體制是阻礙生產要素流動的重大障礙,也是貧困地區擺脫貧困的重要難題,因此,消除城鄉壁壘具有重要意義。顧朝林、李阿琳(2013)指出,城鄉一體化不僅能夠實現城鄉要素的合理流動,而且有助于建立城鄉統一的資金、人才、技術、管理等平臺,為農村經濟的發展注入活力,促進農業的生產和發展。此外,城鄉土地資源的優化配置與城鄉公共服務的合理布局對于貧困地區的發展來說創造了發展機遇(龍花樓,2013),因此,在城鄉一體化發展背景下,要推動城鄉資源的合理流動,協調城鄉有序發展,這對提高農村居民收入,減少農村貧困具有重要意義。

三、文獻評述

國內外學者關于城鎮化和貧困的研究取得了豐碩的成果,也為本文的研究提供了翔實的參考借鑒,但現有研究還存在以下幾點不足:①關于城鎮化與貧困的關系是一個非常復雜的問題,現有研究雖然比較多,但并沒有得出一個統一的結論;②現有研究主要集中在城鎮化與貧困的因果關系研究,而對城鎮化減緩貧困的作用機制研究還相當缺乏,并且對于中國城鎮化與農村貧困關系間的作用機制還尚屬空白;③關于貧困的測度,現有研究主要采用農民收入、恩格爾系數等指標測量,不能對貧困現狀進行準確反映;④對于城鎮化模式減少貧困的研究都是理論研究,沒有用實證分析進行檢驗。因此,有必要在一個系統的框架下全面分析城鎮化對農村貧困的理論基礎、作用機制以及城鎮化模式選擇,以便為深入認識中國城鎮化與農村貧困緩減問題提供可靠的理論依據和現實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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