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研究方法

本書將通過以下四種研究方法來對經濟制裁涉及有效與人道的權衡議題進行系統論證。

第一，本書將采取案例過程追蹤方法。圍繞研究主題對制裁案例進行時間、事件的追蹤和還原，以此來分析因果機制，揭示原因與結果間的作用過程，進而有助于認識因果關系的復雜性。(37)研究經濟制裁離不開對具體案例的分析和追蹤，這是實證檢驗的一個重要環節，也是研究經濟制裁理論與實踐的有效途徑。本書選取了具有代表性的經濟制裁案例進行展開論述，通過全面考察典型經濟制裁案例中制裁政策的制定、執行及修正過程，進而來還原人道主義措施究竟怎樣對制裁的效果產生影響，并在此基礎上驗證不同類型的經濟制裁方式中具有一般性、普遍性的特征與規律。

第二，本書將采取統計分析的方法。國外學者在研究經濟制裁理論特別是探索其內在規律時常常對案例、事件和具體指標進行統計和歸類，以便可以更好地呈現出制裁的內在規律。統計分析方法便于對一個問題作出整體性推斷，可以從大樣板數據中歸納出事物的性質或規律，這對于從人道主義視角去解讀和反思經濟制裁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此外，統計分析離不開計算，而對經濟制裁負面影響的衡量本身就需要反映在具體的、可計算、可衡量的數據之上。

第三，比較分析也是經濟制裁研究不可或缺的方法之一。在經濟制裁領域中，大樣板數據的比較是認識其本質和規律的較好思路，也是最為全面、最為直接的呈現一個既復雜又具體問題的較好形式。霍夫鮑爾等學者開辟了經濟制裁領域大數據統計和比較分析的先河。就特定時期，具體原因、具體類型以及具體議題下，對200多起經濟制裁案例進行比較分析，其數據和結論在經濟制裁研究領域極具參考價值。因此，本書除了對案例之間進行比較分析外，也將考察的重點聚焦在對經濟制裁過程中的多輪制裁決議內容的系統性比較，進而更為清晰和客觀地呈現出人道主義考慮在整個制裁過程中對制裁政策和制裁效果的影響作用。

第四，將博弈論引入對經濟制裁的研究是國外學者常常采用的方法之一，特別是圍繞制裁雙方的對抗與妥協、制裁方之間的合作與懲罰等議題進行分析時經常使用。經濟制裁涉及人道主義議題時同樣會出現制裁方內部合作的博弈，目標方也常常會利用人道主義危機所造成的觀眾成本來與制裁方進行博弈。可以說，正是因為經濟制裁常常會引發人道主義災難，所以也迫使制裁雙方調整對抗策略以因應這一情況的出現。因此，本書運用博弈論的分析方法將有助于探討和解釋經濟制裁圍繞有效與人道的權衡問題。

本書共分八章，具體內容如下：

第一章為研究概述，主要在介紹研究背景的基礎上提出了本書所要探討和論證的核心議題，即經濟制裁涉及有效與人道的權衡問題。在闡述了本書聚焦于這一議題進行系統論證的現實意義和理論意義后，將圍繞這一議題的現有國內外文獻進行梳理回顧和理論評述。在探討現有理論不足的基礎上提出了本書的研究思路以及所要運用的研究方法。

第二章對經濟制裁的效用進行全面分析。首先介紹經濟制裁的有效性，明確了其概念內涵，并結合霍夫鮑爾對制裁有效性的評價體系來對百年來經濟制裁行為的總體效用進行評估。然后，本章圍繞經濟制裁有效性的核心影響因素展開詳細討論，以工具理性的視角來對經濟制裁的有效性進行全面分析。

第三章對經濟制裁的價值判斷展開論述。本章將以價值理性的視角來探討經濟制裁的效果問題，圍繞制裁的功能和目的、制裁的合法性與合理性、制裁的國際倫理以及制裁的正義性等議題展開論述，以此作為理解為何人道主義考慮有必要納入經濟制裁中的鋪墊。

第四章、第五章主要探討經濟制裁的人道主義考慮及有效與人道權衡的理論解釋。第四章的內容主要就經濟制裁中的人道主義議題以及涉及有效與人道的權衡理論進行分析。首先對經濟制裁領域涉及人道主義議題的背景、原因和發展脈絡進行詳細的梳理。然后對經濟制裁涉及人道主義考慮的三種具體表現形式進行描述，并進一步回答了人道主義考慮的作用和價值，以解釋為什么經濟制裁難以回避人道主義的議題。其中第五章將圍繞人道主義考慮對制裁有效性的影響進行理論論證，在借助已有制裁博弈模型的基礎上將人道主義層面涉及的觀眾成本融入所構建的博弈模型中進行論證分析，進而去解釋經濟制裁在追求有效與確保人道二者間權衡的內在邏輯。

第六章選取聯合國的制裁實踐進行評估，深度分析聯合國全面制裁伊拉克的人道主義權衡案例。首先對聯合國全面制裁伊拉克中的人道主義措施進行全面考察，通過對聯合國“石油換食品計劃”這一史上規模最大的人道主義救助措施的分析得出，當人道主義考慮嚴重缺失時，雖然制裁能夠在短期內對目標國造成巨大的傷害，然而一旦對方頂住了制裁的壓力并沒有妥協后，由此產生的嚴重后果不僅可以讓薩達姆政權提升其國內權威性，同時更讓其贏得了國際社會的同情。雖然“石油換食品計劃”是一次并不成功的權衡策略，但作為經濟制裁中的人道主義措施，其還是起到了降低制裁國觀眾成本的壓力，一定程度上防止了聯合國內部在制裁合作上走向分裂，最終長期維系了聯合國對伊拉克的制裁機制。

第七章選取歐盟的制裁實踐加以評估，全面分析歐盟針對性制裁敘利亞的人道主義權衡案例。歐盟對敘利亞的經濟制裁是針對性制裁的典型案例，歐盟在制裁敘利亞的問題上雖然采取了更為靈活、更有針對性的制裁措施，但結果并沒有如其所愿，反而讓敘利亞局勢更加惡化，難以收場。歐盟所采取的人道主義措施雖然在降低人道主義危機上并沒有起到很好的效果，但它還是有效地緩解了歐盟所承受的內外部觀眾成本的壓力，這也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歐盟成員國在制裁合作的上分歧，為維系對敘利亞的制裁機制起了關鍵的作用。

第八章為本書結論部分。本章節主要根據前文的研究內容簡要回顧了研究脈絡，提出了本書的研究結論，并進一步闡述針對本書主題進行深入研究的理論價值與創新之處，此外，結論部分也圍繞研究的核心命題提出了相對應的政策建議，并就本書的不足之處以及未來可進一步研究的方向進行了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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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該數據由彼得森國際經濟研究所的霍夫鮑爾研究員在HSE（Hufbauer-Schott-Elliott）數據庫基礎之上提出。參見Gary Clyde Hufbauer.Sanctions Sometimes Succeed：But No All-Purpose Cure，http://www.cato-unbound.org/2014/11/07/gary-clyde-hufbauer/sanctions-sometimes-succeed-no-all-purpose-cure#_ftn2.

(2)　Gary Clyde Hufbauer et al.Economic Sanctions：New Directions for the 21st Century，http://www.iie.com/publications/papers/hufbauer0708ppt.pdf.

(3)　Neil Mackay.War on Truth，Casemate Publishers，2007，p79.David Rieff.Were Sanctions Right？Published：July 27，2003，http://www.nytimes.com/2003/07/27/magazine/were-sanctionsright.html?pagewanted=all.

(4)　“聰明制裁”也常被稱之為針對性制裁（Targeted Sanctions），有關這一概念的集中討論參見：Weiss，Thomas，Sanctions as a Foreign Policy Tool.Journal of Peace Research 36（5），1999，pp.499-509.Cortright，David and George Lopez eds.，Smart Sanctions，New York：Rowman and Littlefield 2002a.Michael Brzoska，From Dumb to Smart？Recent Reforms of UN Sanctions Global Governance 9（4），2003，pp.519-535.Wallensteen Peter and Carina Staibano eds.，International Sanctions：Between War and Words in the International System，London：Routledge 2005.

(5)　David Cortright and George A.Lopez.Smart Sanctions：Targeting Economic Statecraft，Rowman&Little-field，2002，pp.1-3.

(6)　Smith M.Shane，“Sanctions：Diplomatic Tool，or Warfare by Other Means？”Beyond Intractability.eds.Guy Burgess and Heidi Burgess.Conflict Information Consortium，University of Colorado，Boulder.Posted：April 2004.

(7)　Gary Clyde Hufbauer and Oegg.Targeted Sanctions：A Policy Alternative？Paper for a Symposium on“Sanctions Reform？Evaluating the Economic Weapon in Asia and the World”，February 23，2000.

(8)　Joy Gordon.Smart Sanctions Revisited.Ethics and International Affairs，Vol.25，No.3，2011，pp.315-335.

(9)　Daniel W.Drezner.How Smart are Smart Sanctions.International Studies Review，Vol.5，2003，pp.107-110.

(10)　況臘生。敘利亞戰爭沉思錄——二十一世紀的微型世界戰爭[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8.

(11)　例如，該法案第三條規定，如果有外國公司同古巴公司做生意，美國公民和公司有權起訴它們并獲得賠償。

(12)　古巴政府報告——美國長期封鎖致古巴近萬億美元損失[N].人民日報，2018-08-28（21）.

(13)　《聯合國制裁專家：單方面封鎖讓無辜平民遭受“經濟戰爭的蹂躪”》，https://news.un.org/zh/story/2018/09/1017722。

(14)　Fearon James D.“Domestic Political Audiences and the Escalation of International Disputes”，American Political Science Review，1994：577-592.

(15)　經濟制裁相比戰爭手段最大的不同就在于人道主義的負面影響，運用制裁手段就是要避免戰爭所帶來的災難性后果，它既是一種政策理想，也是對選民和國際觀眾的潛在承諾。

(16)　Gary Clyde Hufbauer，ed.Economic Sanctions Reconsidered：History and Current Policy，Washington DC：Peterson institute for International Economics，2009：2.

(17)　參見聯合國安理會制裁委員會網站，http://www.un.org/chinese/sc/committees/。

(18)　中國外交部發言人姜瑜就安理會通過關于利比亞問題的第1973號決議答記者問時稱：中方一貫強調，安理會行動應遵循《聯合國憲章》的宗旨與原則以及相關國際法準則，尊重利主權、獨立、統一和領土完整，通過對話等和平手段解決利當前危機。我們反對在國際關系中使用武力，對決議中的一些內容是有嚴重保留的。考慮到阿拉伯國家和非盟的關切和立場以及利比亞當前的特殊情況，中方和有關國家一道對決議投了棄權票，沒有阻攔決議的通過。我們支持聯合國秘書長利比亞問題特使以及非盟、阿盟繼續致力于和平解決利當前危機。我們希望，利比亞局勢盡快得到穩定，避免出現武裝沖突升級和更為嚴重的人道主義危機。

(19)　《中國代表呼吁對制裁采取慎重和負責任態度》，新華網，http://news.xinhuanet.com/2014-11/26/c_1113403279.htm。

(20)　中國代表解釋安理會對朝決議中國立場：無意針對朝鮮民生[EB/OL].環球網，http://world.huanqiu.com/exclusive/2016-12/9754605.html.

(21)　參見Eric Hoskins，A Study of UNICEF’s Perspective on Sanctions, 1997.Claudia von Braunmühl and Manfred Kulessa，The Impact of UN Sanctions on Humanitarian Assistance Activities, 1995.Larry Minear ed.Enhancing the Capacity of the United Nations System, 1997.David Cortright and George A Lopez，Economic Sanctions：Panacea or Peace Building in a Post-Cold War World, 1995.Thomas G.Weiss ed.，Political Gain and Civilian Pain：Humanitarian Impacts of Economic Sanctions，Rowman&Littlefield, 1997.

(22)　Barry E.Carter，International Economic Sanctions：Improving the Haphazard U.S.Legal Regime，Cambridge：Cambridge Univ.Press，1998：9.

(23)　Gary Clyde Hufbauer ed.，Economic Sanctions Reconsidered：Third Edition，Washington，D.C：Peterson Institute for International Economics，2007：1.

(24)　Joy Gordon：Economic Sanctions，Just War Doctrine，and“The Fearful Spectacle of the Civilian Dead”，Cross Currents，Fall 1999.

(25)　Albert C.Pierce，Just War Principles and Economic Sanctions，Ethics&International Affairs 1996（10）：102；Amstutz，Mark，International Ethics：Concepts，Theories，and Cases in Global Politics，4th edition，Lanham：Rowman&Littlefield Publishers Inc，2013，Chapter 10.

(26)　Damrosch，Lori Fisler，the Collective Enforcement of International Norms through Economic Sanctions，Ethics and International Affairs，8，1994；Lang，Anthony F.，Punishment，Justice and International Relations：Ethics and Order after the Cold War，London：Routledge，2008，Chapter 5.

(27)　John Mueller and Karl Mueller：Sanctions of Mass Destruction，Foreign Affairs，May/June，1999，Mohamad A.Khalil：Toward More Humane and Effective Economic Sanctions：With Special Reference to Iraq，http://swer.wtamu.edu/sites/default/files/Data/13%20-%2026-213-788-1-PB.pdf.

(28)　Cortright and Lopez，Smart Sanctions：Targeting Economic Statecraft，New York：Rowman&Littlefriend Publishers Inc，2002：7-10.

(29)　Preventing Deadly Conflict，Final Report，Carnegie Commission on Preventing Deadly Conflict，Carnegie Corporation of New York，1997：54-55.

(30)　Gary Clyde Hufbauer and Barbara Oegg，Paper for a Symposium on"Sanctions Reform？Evaluating the Economic Weapon in Asia and the World"，February 23，2000，http://www.iie.com/publications/papers/print.cfm?ResearchI-d=371&doc=pub.

(31)　Arne Tostensen，Beate Bull.Are smart Sanctions Feasible？World Politics，Volume 54，Number 3，April 2002：373-403.

(32)　Jon Hovi，Robert Huseby and Detlef F.Sprinz：Are Targeted Sanctions More Effective than Comprehensive Sanctions？，http://graduateinstitute.ch/files/live/sites/iheid/files/sites/political_science/shared/political_science/7804/Hovi_Huseby_Sprinz.Targeted_Sanctions.pdf.

(33)　Arne Tostensen and Beate Bull，Are Smart Sanctions Feasible.World politics，2002，vol.54 no.3 April pp.373-403

(34)　Gary Clyde Hufbauer et al.Economic Sanctions Reconsidered：Third Edition，Peterson Institute，p.59.

(35)　A.Copper Drury，Revisiting Economic Sanctions Reconsidered.Journal of Peace Research，Vol.35，No.4，1998：497-509.

(36)　Sponeck H.C.Graf，Sanctions and Humanitarian Exemptions：A Practitioner’s Commentary，European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Law，Feb 2002，Vol.13，Issue 1，p82.

(37)　曲博。因果機制與過程追蹤法[J].世界經濟與政治，2010（4）：97-1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