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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同的心愿——中國殘疾人輔助器具中心主任許曉鳴采訪實錄

2006年8月 本書特約記者:江 羽 王獻華

記者:李嘉誠基金會對項目管理做得很細,從您和李嘉誠先生的接觸中,您覺得他在項目管理上投入這么大的精力和心血是出于什么樣的考慮?

許曉鳴:李先生特別關注每一個殘疾人怎么受益,包括假肢的價格。他曾經用商人談判的精神跟我們談:“假肢的價格能不能再降低一點?”他說:“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對你們非常信任,由于現在是工業化批量生產,我希望價格能再降低一點兒,這樣就可以用有限的資金讓更多的殘疾人受益。”我覺得他的這些細節讓我們非常感動,他能夠詳細了解每一個品種,具體到每一個零部件,然后跟我們討論價格的問題,如果可能,希望盡量降低價格。每一次我去見李先生,他都一再表示,他的愿望是讓更多貧困的、沒有人幫助的殘疾人改善生存狀況。

李先生好幾次問道:“做這個項目是不是挺有意義的?我就一直覺得特別有意義。”我們也說確實是非常有意義。他說,在他的人生中能做這樣的事情,感覺特別好。每一次離開,他都拜托再三,希望我們能夠幫助他實現這個心愿,而且覺得我們確實是在幫助他實現。這讓我們挺受感動。

新一期項目李先生堅持要做假肢,基金會內部有不同的意見,認為通過實施項目,已經建立了裝配機構,可以不再投入了。但李先生希望看到更多的殘疾人能夠繼續受益,新一期項目是他親自主持會議批準的,而且比原申報項目有重大調整。原來計劃集中在兩個省實施,目的是出些經驗。但是李先生說,他要讓更多的殘疾人受益,所以對假肢項目又追加了經費。項目辦人員在香港的時候,李先生讓他們給我打電話,那天正參加殘聯工作會,我沒接到,后來第二次打過來,一是要鼓勵我們,覺得我們非常不容易,做這么大的項目;二是要拜托我們,希望我們能認真對待。

我感覺,與他之間很好溝通,而且他很平易近人,沒有居高臨下的架子。他希望我們再降價,后來我說不能再降了,再降價就會犧牲產品品質了,可能達不到理想的效果,他馬上就同意了。我覺得他的確是從殘疾人的角度來考慮問題的。

記者:假肢的質量和價格有時是很難兼顧的,你們怎么來協調這個問題?

許曉鳴:現在社會上的大腿假肢價格最少也要6000元錢,我們做同類假肢是2000多元;小腿假肢社會上一般是3000元左右,我們的是1000元,功能完全一樣,使用時間也一樣。國家標準規定,假腳正常情況下的使用壽命是一年(100萬次)。但是每個殘疾人由于居住環境、身高體重等狀況不同,假腳的使用壽命會有差異,如果他生活在道路崎嶇的環境里,體重也比較大,再從事重體力勞動,那假肢使用肯定就比較費。如果就在家里做家務不怎么出門,也許就能用兩三年。項目的受益殘疾人多數沒有裝過假肢,裝了假肢以后大部分要從事重體力勞動,居住環境又多在山區或道路崎嶇的農村,在這種環境下假腳基本上只能用半年。

還有為什么假肢的腳很重?我們這個項目用的是橡膠腳,是廣泛征求了專家意見的。專家認為橡膠雖然要比聚氨酯重一點,但是橡膠要結實得多,使用的時間也要長一些。同時,品質和價錢肯定是相關的,不可能說30元錢的腳和700元的腳使用一樣長的時間,這是絕對不可能的。性價比和時間肯定是要有所取舍。而且對整個假肢來說,比較容易壞的首先是腳,然后是接受腔、金屬連接件。

鄧樸方主席聽取假肢項目人員介紹情況。

每種假肢都有特定的適應截肢對象。殘疾人有個特點,曾經用過什么品種,更換時還愿意選擇那個品種。對這一點我們原先認識不足。我們最開始做的是殼式假肢,實際上對小腿截肢者來說,它的適應面只有40%,不適用的殘疾人裝了這種假肢,效果肯定難以保證。后來我們做了骨骼式假肢,但確有個別殘疾人曾經裝過更高檔的假肢,覺得這個太簡陋,很難適應。在德國也是,如奧托博克(OttoBock德國的假肢矯形器工業有限公司)那樣高級的世界頂尖級的假肢制造商,它還有一批工人專門用木頭做接受腔,為什么呢?因為二戰的傷殘老兵習慣了木制接受腔,別的不接受。人是有慣性的,我國也是這樣。我們在裝配過程中發現過用金屬板做的簡陋假肢,有人叫“鋁腿”。廣西一些裝過假肢的殘疾人說:“你們的假肢不好用,我還要那‘鋁腿’。”后來我們了解到,這些殘疾人長期使用這種假肢,覺得我們的假肢穩定性好像不如那個“鋁腿”,因為“鋁腿”是裹了又裹,纏了又纏,非常沉重,讓他們覺得很安全。他們覺得我們的假腳輕,什么固定的都沒有,不安全。

許曉鳴主任(左一)在假肢項目經驗交流會上與香港專家交流。

假肢實際上是一種因人而異的個性化產品,一種假肢不能滿足所有人的需求。隨著項目的逐漸深入開展,我們也在不斷調整完善。第一期項目最開始裝配的是殼式假肢,兩年以后就發現了它的局限,就又增加了骨骼式假肢。再如接受腔材料,最初是用專用塑料管材做的,后來發現有些殘疾人不接受,就又增加了樹脂材料。還有就是殘疾人的類型很多,包括長殘肢、短殘肢、膝關節離斷的,甚至是半個腳,我們要培訓技師能夠準確判斷不同的殘疾人用什么假肢,在經費上略有考慮。因為費用不同的假肢肯定是有差異的。

記者:經過這一期項目的執行,您覺得今后在假肢裝配方面還可以做哪些努力?

許曉鳴:現在回顧起來,我們的培訓還達不到要求。第二期的培訓我們希望做得更細致一點。第一期培訓有點超越常規似的,用什么就培訓什么。而且開始有誤區。國外同行告訴我們,殼式假肢是一種最簡單的假肢,一周就能學會。后來我們發現,專家也說,學校的老師也說,殼式假肢實際上是非常難學的。因為假肢需要“對線”,但是殼式假肢是一次成型的,你要掌握不了技術,就很難做好,一些問題可能就出在這兒。所以一期項目我們自己檢討,一是假肢品種要增加,二是要讓技師真正掌握準確規范的制作方法,第二期項目要重點在培訓上下些功夫。總之,我們是邊運作,邊學習,邊調整。我們之所以能做得比較成功,就是因為我們一直在調整,一直在學習。

我們在項目一開始就嚴格要求,一絲不茍,像用自己的錢一樣來用項目的每一分錢,爭取讓更多的殘疾人能夠受益,并從中借鑒先進的項目管理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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