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薦序一 迎接時代的劇變，發出自己的聲音

20世紀七八十年代，面對日本企業飛速崛起的挑戰，美國企業急需尋求自己的突破方法。服務于麥肯錫管理顧問公司的學者托馬斯·J. 彼得斯和羅伯特·H. 沃特曼通過對43家美國成功企業的調查研究，建立了著名的7S管理框架理論。7S管理框架中，共同的價值觀（也就是企業文化）處于中心地位，將其余6種要素整合成一個整體。企業文化作為組織在管理實踐中長期形成的，組織成員共同秉持并遵守的觀點、價值觀、準則和行為模式，是影響企業可持續發展的關鍵要素。

隨著中國經濟的突飛猛進，中國企業不斷成長，已成為經濟社會發展的力量載體，并肩負著推動我國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重大使命。與此同時，中國企業也面臨著內外部越來越大的挑戰，許多舊有的理念在時代劇變中失效。如何像20世紀七八十年代的美國一樣，找出自己的發展道路，有效整合企業管理中的各個要素，是許多中國企業的當務之急。

企業文化，作為關鍵的黏合劑，在當今時代愈發重要。只有企業文化能夠適應時代，并滲透到個人，使內部成員目標明確、認識統一、行動一致，才能形成強大的凝聚力，提高效率，保證企業在激烈競爭中生存。

如何讓企業文化發揮出比對手更強大的作用？答案是一定要提煉出自己文化的特點。我一直有一個觀點：西方經過長期的研究實踐，已經形成了系統的管理理論和標準化的管理方法，中國企業應該積極地學習和借鑒。但是，文化和戰略這樣的要素，特別是中國企業文化，必須由企業自己探索。由此，基于我國豐富的企業管理實踐，在文化探索的基礎上，進一步建立東方管理理論體系，用中國式的管理理論指導實踐，這項工作受到學界和商界的一致推崇，我們也非常欣喜地看到在這方面已有深入思考的論著。

《沖破混沌》這本書為中國企業尋找適合時代和自己的企業文化提供了啟示。我認為本書最值得關注的思路有三個。

第一個思路：從中國文化中尋找企業文化的基礎。

中國企業主要面對的，依然是中國人，那么就必須深入剖析根植于中國歷史進程和社會發展中的文化特性。中國能夠在短短幾十年內從積貧積弱趕上時代的腳步，必然有中國文化的貢獻。企業文化只有在中國文化中汲取營養，才能事半功倍。

中國傳統文化強調人和自然的統一、人與人的和諧。人與自然的統一，要求人們遵循自然規律，順應客觀趨勢；人與人的和諧，要求人們以人為本，施行仁義。基于這樣的理念，中國得以五千年文明不斷，并順應時代潮流，再次騰飛。

本書抓住了中國文化中的精髓——“自強不息”“厚德載物”。這兩句格言，不僅富有順應天地大道的內涵，更有對人的要求與激勵，不僅是先哲智慧的精華，更是放之今日依然振聾發聵的真知灼見。

第二個思路：確立了企業家在建設企業文化中的核心地位。

優秀的企業必然要有杰出的企業家，杰出的企業家也要是卓越的思想家。企業家要想塑造優秀的企業，必然要有自己獨特的思想認識，并以此穿透紛繁復雜的表象，凝練成強有力的企業文化，影響和指導整個企業的發展。

本書清楚地認識到企業家在企業文化建設中的決定性作用，因而把企業家放在了最原初、最根本的位置上。這并非為了吹捧企業家，反而是提醒企業家：建設企業文化是你們應該承擔的責任，為此，必須苦心智，勞筋骨，開拓創新，上下求索，最終形成自己的思想，并將其傳遞給更多人。

第三個思路：根據企業的發展階段，提煉出各階段的企業文化模型。

本書按照企業的不同發展階段，歸納出不同的文化模型。例如，創業時期的企業，更多的是以企業家精神激發員工精神，目標一致求生存；等到企業發展到一定階段，就要開始反思基本假設，注重使命愿景、核心價值觀的梳理，最后描摹出具有企業特征的文化圖景。讀者在閱讀時，可以根據自身企業的發展階段，對癥下藥，抓住重點，避免企業文化建設根基不穩，流于空泛。

長期以來，由于對文化的忽略或者誤解，中國企業難以形成系統性的企業文化，而存在著大量粗放生長的亞文化，后果便是在企業擴張和兼并中，內耗愈演愈烈，企業發展無以為繼。慶幸的是，越來越多的中國企業開始關注企業文化的建設，一批先鋒企業已經在探索中形成了獨具特色的企業文化。像華為的“以客戶為中心”“以奮斗者為本”、海爾集團的“海的文化”、TCL集團的“鷹的重生”等，為后進者樹立了一個又一個標桿。

德魯克先生曾說：“中國發展的核心問題，是要培養一批卓有成效的管理者。他們應該是中國自己培養的管理者，他們熟悉并了解自己的國家和人民，并深深根植于中國的文化、社會和環境中。只有中國人才能建設中國。”雖然德魯克先生僅來過中國一次，卻對中國的企業實踐有著深刻洞見，特別提到了中國文化和成長于中國文化中的企業家的作用。《沖破混沌》為企業的管理者尤其是企業家提供了好的思路，為廣大讀者打開了一扇門，并留出廣闊的空間引導讀者去探索。也只有通過持續深入地探究，才能擁有屬于自己的企業文化。希望有志于突破局限、成就優秀企業的管理者，都能潛心鑄就自己的企業文化，迎接時代的劇變，發出自己的聲音。

南京大學人文社會科學資深教授、
商學院名譽院長、行知書院院長、博導
2021年12月21日于南京大學商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