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之后，上面把渡村的事情列為了高等機密，就算是我，也不能隨便亂說?！焙淌谥v完了故事，神色間頗多感慨。顯然，這對于他來說算不上什么愉快的回憶。

我嘴笨說不出什么安慰的話來，好在胡教授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

見我們三個人六只眼睛一直盯著他手里的東西，胡教授這次倒也不藏著掖著了，把瓦片攤開在手心里往桌子上一伸。

“這上面的紋路和二牛胸口上的一樣，必定是有關聯，可惜，我沒有進一步研究的條件。”胡教授說話的時候，眼睛不斷地瞥向楊一霖，明顯是在暗示他。

只是楊一霖卻好像完全沒有注意到胡教授的眼神，專注地盯著胡教授手里的瓦片看。

我也跟著好奇地看過去。燈光下，青黑色的瓦片表面看著有些粗糙，上面果然刻著一個線條復雜的圖案。

第一眼我的視線就被吸引住，和胡教授描述的一樣，瓦片上的圖案，形狀似云非云、似獸非獸，不知道是代表什么。

然而，我越看就越覺得，怎么好像有些眼熟？

我下意識地開始回憶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見過這樣的圖案，結果驚得我不由得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指著瓦片滿心都是見鬼了的感情。

那是......圣城！

水下的神秘城池，酷似父親的守門將軍，對我們視而不見的“活人”......當時我的注意力雖然都在這些上面，但所有看到過的東西都還藏在記憶里面，不經意間受到觸動，就瞬間想了起來。

我確實在水下看到過這個圖案，在那將軍的盔甲上！

我驚疑不定地看向楊一霖，想知道他有沒有也想起來，楊一霖卻只是疑問地看向我，問到，“你怎么了？”

我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么。

為什么胡教授帶回來的瓦片上，會有在圣城里出現的圖案？兩者之間是有關聯嗎？那和我父親呢？

胡教授也被嚇了一跳，差點把瓦片掉火鍋里去。

看我的樣子明顯是知道些什么，胡教授趕緊把瓦片仔細地裝回皮箱里，隨后來問我，“你是認出來什么了？”

我不知道該不該講，要說的話必定會把圣城有關的事情全說出來，但剛才楊一霖分明攔住了我。

人生地不熟，我不敢自己拿主意，只好再把目光轉向楊一霖，等他點頭。

楊一霖伸手拉了我一把，帶的我坐回椅子上，我們這一桌時不時就會鬧出點動靜，飯店的服務員幾乎習慣了，這次只是瞥了我們一眼，見沒出什么亂子，就自顧自忙自己的去了。

楊一霖沒點頭也沒搖頭，看著胡教授沉默了半晌，才緩緩開口，“胡教授，這瓦片，到底是怎么來的？”

胡教授眼神閃爍了兩下，“不是說了嗎，私留下來的，怎么，你小子現在遵紀守法了，想舉報一下我？”

楊一霖笑笑，“哪兒敢啊，我也就是有點奇怪。”

“兩年的功夫，這瓦片，您老是走哪兒都隨身攜帶的？”

我這才意識到這其中不合理的地方，是時間。其實破綻很明顯，但我們的注意力都被胡教授講的故事吸引住，只有楊一霖揪著這種細節。

“啊？”

我相通了，韓江南卻還沒反應過來，左右看看，一頭霧水。

“師父這皮箱就是隨身的啊?！?

楊一霖懶得理他，只盯著胡教授，“我跟您老打了這么長時間的交道了，您這人說話就愛藏，個人習慣吧，我理解。不過現在這在交易的關頭，胡教授，大家開誠布公點，也省事兒?！?

胡教授嘴角抽了抽，張口罵了句，“你小子就是個扒皮的。”

楊一霖只是笑，不說話，胡教授無奈，只得把隱瞞的事情也對我們和盤托出。

原來當時胡教授是并沒有機會把私藏下來的東西帶走，政府的人怕他出意外，幾乎是寸步不離地跟著他。

胡教授找了個借口回去了那間堆放文物的屋子，隨便在角落泥地上挖了個深坑，把瓦片埋了進去。

他想的倒也簡單，工地上的異變還沒有一個科學的解釋，他改日會再回渡村一趟，自己展開研究，而國家機構收走了文物的話，自己就少了重要的研究對象，先暫時私藏一小部分，等真相大白了，再找個借口上交國家也不遲。

然而胡教授沒預料到的是，回去之后，渡村的事就被列為了機密，為了不引起注意，他只好暫時按下了心思。

之后，胡教授又被各種事情拖住，一晃就是兩年。

直到前幾天，胡教授受邀去參加一個學術研討會。

附近有個文物市場，胡教授閑著沒事就去隨便逛了逛。

沒想到竟然在一處地攤上見到了這片瓦！

不過，攤主似乎沒有意識到它的價值，只是隨意地和其它一些粗制濫造的偽劣仿品丟在一起，標價也很低。

胡教授本想詢問他是從哪里得到的，又怕攤主借機抬價，于是裝作無意地隨便挑了幾個別的東西，連著瓦片一起打包帶走。

奇怪的是，這東西到了胡教授手里，就逐漸變得冰涼無比，胡教授發現了這一點之后，只好把它裝進皮箱，每次碰觸都要戴上厚厚的手套。

這就又是令人不解的一點了，胡教授在會議結束后沒有逗留，提前回到京城，就是準備研究這個神秘的瓦片。

“本來也是想找你參與的！急什么急?！焙淌谡f完，瞪了楊一霖一眼。

我聽著這個瓦片也是非比尋常，但胡教授既然沒有特別緊張，大概是還沒有出現危險。

不過......

我還是忍不住有些擔心，牽扯到圣城的事情，哪里是真的無害的？

“您后來沒有再去找那個攤主嗎？”我開口問到。

“當然去了，不過那個攤位上已經換了個人?！焙淌谙肓讼耄a充道，“那人留著個山羊胡子，要是有機會見到，倒是挺好認的。”

不會這么巧吧？我和楊一霖又對視了一眼，心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