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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知青變形記
  • 韓東
  • 2440字
  • 2022-02-16 15:10:23

6

每天晚上,我除了往邵娜那兒跑,還要去瓦屋喂閨女。好在福爺爺家的園子也在村西,和瓦屋只隔了一條小陽河。我一般是在邵娜那里吃完飯,待上一會兒,然后就去瓦屋。除了加水上料、打掃牛屋,有時候還要生火。隊上專門預備了柴草,堆放在牛屋北邊的房子里。冬天給牛烤火是需要也是規矩,但一般來說,只有當村上的男子漢們在牛屋聚會時那火才會生起來。或者,當牛屋的窗戶上映出火光,他們便紛紛前來了。大伙兒借牛的光,烤集體的火,傳遞著煙袋,拉個家常什么的。

去牛屋烤火最積極的是大許和吳剛。有時候,我還沒有從福爺爺家的園子里出來,他們就已經去了牛屋,并生上了火。我隔河看見火光灼灼,不得不中止了和邵娜的約會。他倆也是走得最晚的。老莊子上的人熬不住困,紛紛撤離,大許和吳剛這才挾持著我,一起回到冰冷的知青屋去。

大許毫不掩飾對我的羨慕,他說,“這村上唯一的女知青和唯一的母牛都讓你給占了!”

我說,“這是什么話呀。”

大許說,“還是你討女人喜歡。”

“閨女也是女人?”

“反正都是母的。”

我們說話的時候,那閨女正臥在火光的陰影里反芻,牛尾巴甩在稻草上啪啪聲響。大許回頭看了一眼說,“你們說,那禮九和閨女干沒干過?”

我問,“你什么意思?”

大許說,“禮九一輩子沒娶媳婦,性欲問題是怎么解決的?”

我和吳剛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大許繼續說道,“聽說有個地方的人的成人儀式就是干母驢,沒干過母驢的就不能算是成人。”

吳剛問,“那我們都不能算成人了?”

“那是,沒和母的干過,只能算是童男子。他——”大許用手上撥火的樹枝指了指我,“已經不是童男子了!”

我正要反駁,只聽吳剛說,“就是想和母的干,這人和牲口也干不起來啊。”

“怎么干不起來?”大許說著站了起來,走到閨女前面,用樹枝將它打了起來。

大許把閨女牽到火堆邊上,撫摩著它的脖頸,使其安定。他對吳剛說,“站到牛后面去。”

于是吳剛就走到了閨女的屁股后面,凸出的牛尻骨幾乎頂著了他的胃。

“是干不起來。”大許說,“去找兩塊土墼。”

吳剛便去墻根找來了兩塊土墼,放在閨女身后的地上。大許說,“站上去。”

吳剛站上去以后果然比剛才高了很多,牛屁股差不多齊到他的小腹了。“還差一塊。”大許說。

吳剛去搬第三塊土墼時,大許對我說,“我只需要一塊土墼,你大概需要兩塊。”

然后吳剛就站在了三塊摞起的土墼上。大許側著頭,端詳了許久,就像是在欣賞一件藝術品。“正好,正正好。”他說。

“下面呢?”吳剛問。

“下面就是脫褲子。”

吳剛掀起棉襖,大許突然爆發出一陣楊子榮般的大笑。吳剛在土墼上站立不穩,差點兒沒有摔下來。

“你還真想干啊?哈哈哈哈……”大許指著吳剛說,“要是真干了閨女,那就是生活作風問題了!”

我總算明白了,大許是在開玩笑。

這以后,“干閨女”就成了我們在牛屋烤火時的一個保留節目。當然沒有真的干過,只是互相取樂而已。大許實驗了不同的高度。正如他所言,吳剛需要三塊土墼,我需要兩塊,而他只需要一塊。這和我們不同的身高有關。大許和吳剛甚至還抓住牛尾巴,一只手撐著牛臀,做出夸張的碰撞動作。閨女被撞得不斷地向前踉蹌。但我可以做證,這么做的時候他們是穿著褲子的。

正如身高所示,大許在我們中間年齡也最大。他是六六級高中畢業生,我是高中六八級,吳剛是初中六七級。也就是說,大許比我大了兩歲,比吳剛大四歲。因為年齡的原因,大許經常感嘆,說是像他這么大的老莊子上的人小孩都四五歲了,而他連女人是什么滋味都不知道。這么說的時候,他不像在開玩笑。

去成集趕集時,大許會去供銷社里買上兩瓶當地產的山芋干酒,帶回知青屋里自斟自酌。喝到一定份上,他必定痛哭流涕。“這日子真不是人過的啊!”大許邊哭邊嚎。

然后招手讓我和吳剛過去,陪他一起喝。這時兩瓶山芋干酒已經被他干掉了一瓶半,只剩小半瓶了。小半瓶酒分倒在三只吃飯的碗里,只蓋著一個碗底。

大許異常熱烈地和我們碰杯,或者說碰碗。那碗沿早已經被他碰得滿是缺口了。只聽大許說,“我比你們大了幾歲,算是你們的哥哥,聽哥一句話,保證沒有錯!”

我和吳剛愿聞其詳。大許說,“千萬,千萬,別碰女人!”

吳剛說,“就是我想碰,也沒有女人碰呀。”

大許回答,“就是有的碰,也千萬不要碰,要碰就碰杯,不要碰女人。”

這時他已經喝到了一個境界,越發地妙語連珠起來。“碰杯加強友誼,碰女人就回不了南京了,就要在這鬼不生蛋的地方扎根一輩子了!”

他還說,“咱們下鄉鍛煉,煉(練)的就是這個啊,看誰能熬,憋得住,但話又說回來了,活人也不能讓尿給憋死噢,那也得憋……”

當大許無法自圓其說的時候,就會將矛頭指向我,說我不需要憋,因為有邵娜。邵娜也不需要憋,因為有我。他總結道,“只有和女知青在一起不需要憋,都是南京人,早晚是要回南京的。區別僅僅在于,是兩個人一起回去,還是三個一起回去。”

“哪里來的三個人?”吳剛不解地問。

“曉飛和邵娜再生一個,不就是三個啦,哈哈哈……”

我詛咒發誓,說我和邵娜之間不像他們想的那樣,我們連手都沒有拉過。大許說,“那就是你的不是啦,能不憋,為什么還要憋呢?你不比我們。就是不為自己想,也要為邵娜想想,如果換了我,那還不……”就差說我占著茅坑不拉屎了。大許說出來的話是,“大范大隊統共只有一個女知青,生產資料有限,被你這孫子浪費了!”

還是一個意思。

大許繼續說道,“我們能怎么辦?只有隔三岔五地在被窩里放個‘手銃’,真槍實彈的也沒個地方呀。”

我還不能表示贊同或理解。大許把自己貶得厲害,加上又喝了很多酒,變得非常敏感。他大概也意識到了這一點,轉而自我吹噓說,“村上的幾個大姑娘看上了我,上工的時候扒我的褲子,你們也看見了。”

“是看見了。”我說。沒好說那是猴年馬月的事情了,并且扒他褲子的也不是什么大姑娘。

“沒扒你們的褲子是不是?”

“是是。”

“是是。”吳剛也說。

大許說,“前幾天大隊范書記讓人帶話給我,意思是想招我當上門女婿,這你們就不知道了。”

我說,“這是好事情。”

大許大叫起來,“曉飛啊曉飛,你這不是把我往死路上指嗎?要是我答應了范書記,還能回南京嗎?這不是要害我嗎!”

我無話可說。大許想怎么著就怎么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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