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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山東鄉試

進了兵部,還沒來得及熟悉情況,王守仁就接到了主持山東鄉試的差事。

這一年(弘治十七年)的八月,王守仁受聘主持當地鄉試,前往山東。[49]

當時,禮部鑒于地方官考試多生弊端,就建議讓京官到各省主持考試。于是,浙江聘了南京的光祿少卿楊廉,[50]而山東則聘請了原為刑部主事,剛轉到兵部武選清吏司當主事的王守仁。可見二人當時都已經是有名的學者了。

山東聘請王守仁的官員名叫陸偁。[51]

在主持考試的過程中,自然要對儒學的宗旨,再加思考。

王守仁到了山東以后,先禮拜孔子,九月九日謁周公廟,然后主持考試。前后過了十多天,考完以后,對各種考卷做了評價,又寫了《文衡堂試事畢書壁》一詩,[52]從中可以看到當時的一些情況。詩中有曰:“棘闈秋鎖動經旬,事了驚看白發新。”

王守仁在這時,發現自己又多了白發,一種生命消逝的感慨。

“造作曾無酣蟻句,支離莫作畫蛇人。寸絲擬得長才補,五色兼愁過眼頻。”這是他評價考卷的標準,也是對考場現狀的感觸。

正如他所說:“袖手虛堂聽明發,此中豪杰定誰真。”他要公正地做出判斷,決心為朝廷、為社會選拔英才。

到了山東,自然離不開泰山。王守仁在完事后,登了泰山,感覺泰山真如畫圖中一般。[53]宋代蘇轍有詩詠泰山雪巖,王守仁次其韻,作《雪巖次蘇潁濱韻》。有曰:“道引入云霧,峻陟歷堂陛。”感到那仿佛是神仙的世界。“塵土填胸臆,到此乃一洗。”令人心曠神怡。

登山游覽是一回事,游覽完了還是要再回到現實的世界。

現實的世界,就沒有那么瀟灑清散了。

回到京城,在弘治的最后時期,王守仁進一步思考儒學的問題。

這時和王守仁討論儒學的,主要有湛若水。[54]

在這一時期,王守仁開始招收學生,講授圣賢之學。[55]在給朋友或是門人后學寫的文字中,可以看到王守仁這一時期的想法。

他的《無題文》曰:“孟氏沒而圣人之道不明。天下學者泛濫于辭章,浸淫于老佛,歷千載有余年,而二程先生始出。其學以仁為宗,以敬為主,合內外本末,動靜顯微,而渾融于一心,蓋由茂叔(周敦頤)之傳,以上溯孟氏之統,而下開來學于無窮者也。”“二先生往矣……于是胡光大(胡廣)諸公裒為《性理大全》,后學之士始忻然若接其儀刑而聆其講論,聞風而興,得門而入,其所嘉惠亦良多矣。”[56]

在《評陳白沙之學語》中,說道:“白沙先生學有本原,恁地真實,使其見用,作為當自迥別。今考其行事,事親信友、辭受取予、進退語默之間,無一不概于道;而一時名公碩彥,如羅一峰、章楓山、彭惠安、莊定山、張東所、賀醫閭輩,皆傾心推服之,其流風足征也。”[57]

又如《書明道延平語跋》,王守仁錄程顥、李侗強調自我內心的語錄,跋曰:“程、李二先生之言,予嘗書之座右。”并寄都穆。[58]

這些文字都是對宋代以來理學的闡述,反映了這時的王守仁,盡管被視為“名士”,但在各種儒學問題上,依然恪守宋代理學的門戶,以周敦頤、二程的學說為儒學正傳。但是,他已經脫出了“科舉”的窠臼,已經從理性判斷上開始和佛、道分道揚鑣,并且有著重視人之“內心”的傾向。

他在探索人生的價值,尋求人生的道路。他在逐漸成熟。

這一時期的經歷和構筑起來的社會關系,對各種思想的涉獵和思考,為他以后的展開,奠定了重要的社會基礎和身心準備。

弘治十七年十二月,因主持山東考試,王守仁受到了御史官員的彈劾。[59]此乃是王守仁進入仕途以來第一次被言官指名彈劾,有點冤枉。這說明,經過了數年的官場磨煉,王守仁已經漸漸引人注目。尸位素餐、無所作為、無聲無息的官員,大概是無人有興趣去彈劾的。

雖沒有什么大的處分,但他進一步感到了官場的混沌,反映出弘治晚年政壇上的暗流涌動。這樣的體驗,也許促使了他內心中要敢于仗義執言因素的發展。

總之,王守仁在這五六年的時間內,作為中央政府的下層官員,在三部呆過,當過考官、法官,管過工事、工程,關心過軍事、人事、刑法、邊防等各個方面,結交了從內閣首輔到各部尚書、侍郎(副部長)、郎中(廳局長)、員外郎、主事等各級人員,還和一些與軍方有關的人員(張懋、屠滽、劉大夏)有了接觸聯系。他游歷了長城、河北、河南、安徽、山東、江蘇、浙江等地的名山大川,對軍事邊防、選舉考試、詩詞歌賦、神仙佛道都有所涉獵,并逐步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儒家的“圣學”。

也就在這時,弘治皇帝駕崩,新的皇帝登基。王守仁的生命旅途,將揭開新的一頁。

注釋

[1]見王守仁《奉石谷吳先生書》,載《輯考編年》99頁。

[2]“審錄”起源久遠。古代皇帝和司法官員定期或不定期地巡視、審查和清點監獄中的囚犯,稱之為錄囚,最早見于漢代,唐宋時期沿襲,明代審錄是錄囚制度的發展和延續,有朝審、大審、熱審等。在夏天舉行的,稱“熱審”,是一種復審,也是一種司法救濟制度。“熱審”產生于明永樂二年,后來多少有些變化,主持機關是三法司和錦衣衛,參加“熱審”的官員則不限于此。見《明史·刑法二》,2307-2309頁。

[3]見王守仁《乞養病疏》:“弘治十四年八月奉命前往直隸、淮安等府,會同各該巡按、御史審決重囚。”上古版《全集》,291頁。又,《年譜》弘治十四年:“奉命審錄江北。”都穆《都公譚纂》卷下云“決囚南畿”,引自束景南《輯考編年》944頁。

[4]《年譜》弘治十四年:“錄囚多所平反。”

[5]指揮,系明代高級軍官。《明史·職官志五》:明軍隊有“京衛指揮使司”“南京衛指揮使司”,還有“王府護衛指揮使司”,設有“指揮”(正三品)、“指揮同知”(從三品)和“指揮僉事”(正四品)。“指揮”當屬高級軍官。此事見束景南《輯考編年》944頁,錄自都穆《都公譚纂》卷下。

[6]此函見永富青地《關于上海圖書館藏〈新刊陽明先生文錄續編〉》,載日本《東洋的思想與宗教》,2006年第46號。束景南《輯考編年》99頁收錄,推斷寫于弘治十四年,其說是。

[7]見《登譙樓》。一說譙樓在亳州。束景南《輯考編年》錄自《光緒鳳陽府志》卷十五,認為:“《亳州攬勝詩選》以此詩為登亳州譙樓所作,乃誤。”其說是。見《輯考編年》102頁。

[8]無為現存有王守仁的手跡刻石,為王守仁此時所書。束景南《輯考編年》104頁收有此刻石文字,題《與王侍御書》。王侍御,為王璟,當時為南京鴻臚寺卿。弘治十四年四月,被任命為右僉都御史,負責清理兩淮鹽務。見《國榷》卷四十四。王守仁在正德九年四月被任命為南京鴻臚寺卿,王璟為其前輩。

[9]正月元旦,王守仁登九華山。浙江古籍出版社《王陽明全集(新編本)》1760頁,收有《九華山賦小序》:“壬戌正旦,予觀九華,盡得其勝,已而有所感遇,遂援筆而賦之。”如是,則元旦曾游九華山。《游九華山賦》當為“壬戌正旦”后所賦。

《年譜》將登山列于“弘治十四年辛酉”,誤。《九華山賦》,上古版《全集》卷十九收有此賦,無《序》,標“壬戌”。

[10]《年譜》弘治十四年:“先生錄囚多所平反。事竣,遂游九華,作《游九華賦》,宿無相、化城諸寺。是時道者蔡蓬頭善談仙,待以客禮。請問。蔡曰:‘尚未。’有頃,屏左右,引至后亭,再拜請問。蔡曰:‘尚未。’問至再三,蔡曰:‘汝后堂后亭禮雖隆,終不忘官相。’一笑而別。聞地藏洞有異人,坐臥松毛,不火食,歷巖險訪之。正熟睡,先生坐傍撫其足。有頃醒,驚曰:‘路險何得至此!’因論最上乘曰:‘周濂溪、程明道是儒家兩個好秀才。’后再至,其人已他移,故后有‘會心人遠’之嘆。”

蔡蓬頭當為當時出世之人,束景南曾考有“尹蓬頭”道人,見《輯考編年》33-38頁。蔡蓬頭,殆亦類似,因蓬頭散發而有“蓬頭”之名。

[11]《九華山賦》:“彼蒼黎之緝緝,固吾生之同胞。茍顛連之能濟,吾豈靳于一毛!矧狂胡之越獗,王師局而奔勞。吾寧不欲請長纓于闕下,快平生之郁陶?”

[12]《九華山賦》“顧力微而任重,懼覆敗于或遭。又出位以圖遠,將無誚于鷦鷯。”

[13]《九華山賦》“嗟有生之迫隘,等滅沒于風泡。亦富貴其奚為?猶榮蕣之一朝。曠百世而興感,蔽雄杰于蓬蒿。吾誠不能同草木而腐朽,又何避乎群喙之呶呶!”

[14]此賦見浙江古籍出版社《王陽明全集(新編本)》1785頁。原載乾隆《池州府志》和光緒《貴池縣志》,現據尹文漢《王陽明游九華山綜考》。錢明曰:“弘治十四年,王陽明從長江登岸入池州境內,又經齊山至五溪上九華山。正德十五年王陽明再游齊山時,有參政徐璉、知府何紹正、主事林豫、周昺和評事孫甫同行。”束景南《輯考編年》云,見光緒《貴池縣志》卷二、乾隆《池州府志》卷六,認為作于弘治十五年。“往直隸、淮安審囚到池州。”王守仁應在弘治十五年,先游九華山,再到齊山。見前注。

王守仁《游齊山賦序》:“齊山在池郡之南五里許。唐齊映嘗刺池,亟游其間,后人因以映姓名也。繼又以杜牧之詩,遂顯名于海內。弘治壬戌正旦,守仁以公事到池,登茲山以吊二賢之遺跡,則既荒于草莽矣。感慨之余,因拂崖石而紀歲月云。”

齊映,瀛州高陽人。事見《舊唐書》卷一三六、《新唐書》卷一五〇《馬燧傳》。

[15]《游齊山賦》:“茍長生之可期,吾視棄富貴如礫瓦。吾將曠八極以遨游,登九天而視下。餐朝露而飲沆瀣,攀子明之逸駕。”

[16]《游齊山賦》:“豈塵網之誤羈,嘆仙質之未化。……吾不能局促以自污兮,復慮其謬以妄兮。已矣乎,君親不可忘兮,吾安能長駕而獨往兮。”

[17]李貢,《千頃堂書目》卷二十:“字維正,蕪湖人。兵部右侍郎。”一作江西吉水人。成化二十年(1484)進士,授戶部主事,遷員外郎,改刑部郎中,出任山東按察副使、福建按察使、陜西右布政使、山西左布政使。正德四年(1509)五月以右副都御史巡撫遼東,十月忤劉瑾致仕且罰米。劉瑾伏誅,于正德五年九月起復原官,巡撫順天,兼撫薊州等處兵備,修通州城,筑古北口邊。正德八年七月遷兵部右侍郎,十二月初五日致仕。正德十一年五月二十三日卒,年六十一。贈南京工部尚書。有《舫齋集》。他和王守仁熟識的儲巏、邵寶、喬宇都是成化二十年的進士,為王守仁前輩。

[18]此數首詩,為近年輯得的佚詩,出自張萊《京口三山志》等地方志。所作時間,錢明《陽明學的形成與發展》將《贈京口三山僧(四首)》列于正德十四年。束景南《輯考編年》根據所出張萊《京口三山志》,成于“正德七年”,認為《贈京口三山僧(四首)》不可能寫于正德七年后,列于弘治十五年。王守仁數次到過京口,從詩歌的內容,難以判定寫于何時,姑列于此。

[19]《姑蘇吳氏海天樓次鄺尹韻》,上古版《全集》卷十九收錄。該詩有“晴雪吹寒春事濃,江樓三月尚殘冬”句,當記初春之事。守仁弘治十五年歸越,乃在秋季,其詩或記弘治十五年春三月到蘇州時事。其實,自弘治十五年正月后的幾個月,行跡并無確切記載,多為推測,僅供參考。

鄺尹,或指鄺璠(1465—1505),字廷瑞,今河北任丘人。明弘治六年進士,為吳縣縣令,后曾為知府、河南右參政。編有《便民圖纂》,首刻于明弘治十四年。

[20]見陸深《海日先生行狀》,又《明孝宗實錄》“弘治十五年辛酉”。

[21]《乞養病疏》。弘治十五年,王守仁多在京外。《年譜》:“十有五年壬戌,先生三十一歲,在京師。”不甚準確。

[22]湯禮敬,弘治九年進士。此時,湯禮敬為行人。行人,官名。

[23] 《全集》878頁。

[24]《年譜》弘治十五年:“是年先生漸悟仙、釋二氏之非。先是五月復命,京中舊游俱以才名相馳騁,學古詩文。先生嘆曰:‘吾焉能以有限精神為無用之虛文也!’”有的著述根據《年譜》,認為自此以后,王守仁就不再熱心詩文創作。確實,自“審囚江北”后,“養生”一度成了王守仁的關注點,對詩歌的熱情減退。但是否在此時就完全實現了思想的轉變,對詩文創作完全喪失熱情?未必如此。實際情況是,王守仁到弘治十七年,還是多有詩文之作,回到余姚后更是如此。思想觀念的轉變、詩文熱情的減退,都有一個階段性的漸變過程。

[25]見《年譜》,又見《給由疏》:“弘治十五年八月內,告回原籍養病。”

[26]直到十七年七月,在王守仁的正式履歷中,他都是在養病。見《年譜》,又見《全集》所載《給由疏》:“弘治十五年八月內,告回原籍養病。”上古版《全集》299頁。

[27]這期間王守仁家中的關系,或可做一點推測。

王華因剛升了官,無法回故鄉處置,家中析產,按照明代習慣,自然長子繼承,三弟已經去世,自己在外為官,所以,王華想把家移到祖居所在的紹興。《年譜》:“龍山公常思山陰山水佳麗,又為先世故居,復自姚徙越城之光相坊居之。先生嘗筑室陽明洞,洞距越城東南二十里,學者咸稱陽明先生云。”王華具體何時由余姚遷紹興,未見明確時間記載。

而這一年,《年譜》載王守仁“筑室陽明洞中”,當是在尋訪或遷居過程中的一時之舉。參見本章附錄《關于“紹興陽明洞”》。

[28]岑氏在弘治十五年正月回余姚。十月甲子埋葬叔父,王守仁寫了《易直先生墓志》,稱他:“先生之道,諒易平直。內篤于孝友,外孚于忠實。不戚戚于窮,不欣欣于得。翦徹厓幅,于物無抵。于于施施,率意任真,而亦不干于禮。”反映了王守仁在這一時期評價他人的標準。據《全集》,此文作于壬戌,即弘治十五年。

[29]筆者認為,陽明洞當是王守仁搭建的一個臨時住所。參見本章附錄《關于“紹興陽明洞”》。

[30]《年譜》:“告病歸越,筑室陽明洞中,行導引術,久之,遂先知。”由此記載推測,他的夫人或許沒有隨他一起回到故鄉,否則,總不見得讓太太一起住到陽明洞中去。王守仁剛回余姚,正值夏天,或居洞中較舒適,而或許也可以說明,王守仁覺得余姚故居不便居住。

[31]王司輿,見《明儒學案》卷十《姚江學案》。名文轅,字司輿,山陰人。季本《說理會編》:“陽明之學由王司輿發端。”“勵志力行,隱居獨善。鄉人重其德者,皆樂親之。”“成化、弘治間,學者守成說,不敢有非議朱子者,故不見信于時。惟陽明先師與之為友,獨破舊說,蓋有本云。”又見季本《季彭山先生文集》卷三《王司輿傳》。

許璋,見《明儒學案》卷十《姚江學案》。字半圭,上虞人。“諄質苦行,潛心性命之學。”張萱《西園聞見錄》卷二十二“高尚”條:“王陽明先生養疴陽明洞時,與一布衣許璋者相朝夕,取其資益云。”

岡田武彥《王陽明大傳》認為:“王陽明對經典的解釋方法深受王文轅的影響。”又認為:“王陽明應該從許璋處了解到許多有關陳獻章的事跡。”乃是推測,錄此聊供參考。

筆者認為,實際上,王守仁和此二人的學術淵源,并不清晰。作為鄉人,有所交往,互相切磋有之,此二人對于道教有所研究,當時王守仁從他們那里得到了一些道教的影響,或是事實。

[32]束景南《輯考編年》143頁,錄自游日升《臆見匯考》卷三。束景南認為是弘治十五年八月后,王守仁告病歸越養病時之作。

相火:中醫用語。與君火相對。《素問·天元紀大論》:“終地紀者,五歲為一周。君火以明(名),相火以位。”一般認為肝、膽、腎三焦內寄相火,其根源在命門,能調節人的生理,過亢或過弱都有害。相火平,指生理正常平和。

此外還有現存的《無題道詩》,曰:“一卷《黃庭》真秘訣,不教紅液走旁寸。”所涉及的,都是道教中陰陽導引的養生之法。

[33]關于到佛寺的各種詩歌,在王陽明的《文集》中收錄不多,頗為散落。近年的輯佚成果,見浙古版《王陽明全集(新編本)》卷四十三,又束景南《輯考編年》144-152頁。《輯考編年》將有關的詩作俱定為“弘治十六年”所作。

日本學者久須本文雄著《王陽明的禪思想研究》可供參考。根據他的研究,從王守仁少年時代起,到五十六歲臨終前,四十多年間造訪、游歷過的寺院共有四十個:

浙江十六個,江西九個,安徽六個,湖南四個,江蘇、河北各兩個,廣東一個,歷經七省,涉及臨濟宗、曹洞宗、云門宗、法眼宗等禪宗宗派。

一般說來,在明代中期,呈現出“三教合一”的傾向,一般的佛教信徒、居士,多數并非專門研究具體的佛典,只是作為風俗信仰,接受佛教的教義和社會流傳的佛教思維。從王守仁一直和寺廟有著關系的情況來看,他的生活和思想方式,受到當時佛教的影響(比如頓悟漸悟的思想,靜坐養身的方式等等),非常明顯。至于王守仁具體受佛教哪些教典、教派、教團、僧人、宗教儀式的影響,可以再進一步研究,不應夸大其詞。

[34]見《年譜》“十有五年壬戌”條下。此當為王守仁在游歷中所遇。關于王守仁的游俠精神,見徐禎卿所寫《游俠篇》。《徐禎卿全集編年校注》卷二,209頁。

[35]此信見束景南、查明昊《王陽明全集補編》99頁。這期間生病比較厲害,見王守仁《答子臺秋元書》:“病軀復為人事所困,今早遂不能興。”載束景南、查明昊《王陽明全集補編》96頁。

[36]《年譜》弘治十五年:“是年先生漸悟仙、釋二氏之非。先是五月復命,京中舊游俱以才名相馳騁,學古詩文。先生嘆曰:‘吾焉能以有限精神為無用之虛文也!’遂告病歸越,筑室陽明洞中,行導引術。……久之,悟曰:‘此簸弄精神,非道也。’又屏去。”

[37]《年譜》十五年:“明年復移疾錢塘西湖,復思用世。”十六年間的記載尤其疏缺,這應該和王守仁生病有關,或許也和他故意不記載自己的動向有關。后來流傳的所謂“泛海詩”可能是王守仁在十六年初游歷基礎上編造出來的,說見下文。

[38]具體情況不詳。十六年間的記載尤其疏缺,這或許和王守仁故意不記載自己的動向有關。

[39]《豫軒都先生八十受封序》:“弘治癸亥冬,守仁自會稽上天目,東觀于震澤。遇南濠子都玄敬于吳門。遂偕之入玄墓,登天平。還,值大雪,次虎丘。凡相從旬有五日。予與南濠子為同年,蓋至是而始知其學之無所不窺也。”上古版《全集》1043頁。都玄敬:都穆,字玄敬,人稱“南濠先生”。吳縣(今江蘇蘇州)人。弘治十二年進士,故王守仁稱其“同年”。歷官工部主事、禮部郎中、加太仆少卿。著有《金薤琳瑯》《南濠詩略》《南濠詩話》等。豫軒先生,乃都穆的父親。

[40]《西湖醉中漫書》見上古版《全集》卷二十九。有“春水新添沒渚蒲”句,可知是春天之作。疑當在弘治十七年春。《西湖》《夜歸》等或也在此時。見《輯考編年》156頁。《無題》等詩,上書157-159頁,年代難定。此外,《輯考編年》所收《滿庭芳》《望江南》,筆者認為,皆非王守仁之作。

[41]《若耶溪送友詩》,有“弘治甲子又四月望”王守仁寫的跋語:“內兄諸用冕惟奇,負藝,不平于公道者久矣。今年將赴南都試,予別之耶溪之上,固知其高捷北轅,不久當會于都下,然而繾綣之情自有不容已也。”“俟其對榻垣南草堂,尚當為君和《鹿鳴》之歌也。”見束景南《輯考編年》175頁。

[42]朱朝章,據束景南考證,名袞,字朝章,號三峰。上虞人。《謝海門集》卷十六有《三峰先生行狀》。他和王守仁一家是浙江同鄉,是王華主考順天鄉試時的舉人,比王守仁晚一榜的進士,又是王守仁工部的后輩,關系當然不錯。據《千頃堂書目》,有朱朝章《衡水集》。

[43]關于王守仁登黃樓,撰寫《黃樓夜濤賦》的情況,根據《后序》,在弘治甲子(十七年)。見上古版《全集》1063頁。

[44]《黃樓夜濤賦》跋:“朱君朝章將復黃樓,為予言其故。夜泊彭城之下,子瞻呼予曰:‘吾將與子聽黃樓之夜濤乎?’覺則夢也。感子瞻之事,作《黃樓夜濤賦》。”“弘治甲子七月,書于百步洪之養浩軒。”

黃樓:在徐州東部。北宋熙寧十年(1077)四月,蘇軾由密州(今山東諸城)調任徐州。因抗洪救災,建此樓。

百步洪:在今徐州市東南,為泗水所經,有激流險灘,凡百余步,故名。

[45]《黃樓夜濤賦》:“客曰:‘子瞻之言過矣。方其奔騰漂蕩而以厄子之孤城也,固有莫之為而為者,而豈水之能為之乎?及其安流順道,風水相激,而為是天籟也,亦有莫之為而為者,而豈水之能為之乎?夫水亦何心之有哉?而子乃欲據其所有者以為歡,而追其既往者以為戚,是豈達人之大觀?將不得為上士之妙識矣。’子瞻然而笑曰:‘客之言是也。’”

[46]《老子》第二章:“有無相生,難易相成,長短相較,高下相傾,音聲相和,前后相隨。”《莊子·大宗師》:“偉哉,夫造物者將以予為此拘拘也。”

[47]《給由疏》:“病愈赴部,改除兵部武選清吏司主事。”《年譜》弘治十七年:“九月改兵部武選清吏司主事。”

[48]劉大夏:字時雍,號東山,華容人,天順八年(1464)進士。《明史》卷一八二有傳。劉大夏在弘治十四年十月接替馬文升為兵部尚書。后被劉瑾等迫害。劉大夏是一位有能力而清廉的官員,和王守仁早有交往。

[49]何喬遠《名山藏》卷二《儒林記下》“王守仁”:“當大比,朝旨,用國初故事,從御史禮聘考試官。守仁應山東聘,因北上。改授兵部武選司。”此說稍有誤。應是先應聘,北上,到京,任武選司,再前往山東。當以王守仁自撰《給由疏》為準。

[50]楊廉,見前第五章注。

[51]陸偁,明孝宗弘治六年癸丑科進士。《弘治六年進士登科錄》:“陸偁,貫浙江寧波府鄞縣,軍籍,府學生。治《易經》。字君美。行五,年三十七。十二月初二日生。”

[52]文衡堂:殆當地科舉考試之堂。衡文,品評文章,指主持科舉考試。此當在山東主持鄉試時之作。《年譜》:“十有七年甲子,先生三十三歲,在京師。秋,主考山東鄉試。巡按山東監察御史陸偁聘主鄉試,試錄皆出先生手筆。其策問議國朝禮樂之制:老佛害道,由于圣學不明;綱紀不振,由于名器太濫;用人太急,求效太速;及分封、清戎、御夷、息訟,皆有成法。錄出,人占先生經世之學。”上古版《全集》,1226頁。

[53]《游泰山》詩:“昨向山中見,真如畫里看。”上古版《全集》,1067頁。

[54]湛若水,《明史·湛若水傳》:“湛若水,字元明,增城人。弘治五年舉于鄉,從陳獻章游,不樂仕進,母命之出,乃入南京國子監。十八年會試,學士張元禎、楊廷和為考官,撫其卷曰:‘非白沙之徒不能為此。’置第二,賜進士,選庶吉士,授翰林院編修。”“已,遷南京國子監祭酒,作《心性圖

說》以教士。拜禮部侍郎。仿《大學衍義補》,作《格物通》,上于朝。歷南京吏、禮、兵三部尚書。”“老,請致仕。年九十五卒。”他和陸深、張邦奇、方獻夫同年。見《千頃堂書目》集部。

湛若水說,他和王守仁是在金臺認識的。《泉翁先生大全集》卷五十七《祭黃門毛古庵先生文》:“吾于金臺得陽明王子焉,吾于金陵得古庵毛子焉。”可知他與王守仁相識在金臺,即北京國子監。而《年譜》弘治十八年:“甘泉湛先生若水為翰林庶吉士,一見定交,共以倡明圣學為事。”對于“吾于金臺得陽明王子焉”可以有各種理解的角度,如果說是指在北京國子監時期的話,那或在中進士前就和王守仁相識了。這時,王守仁和湛若水有所切磋討論。

[55]見《年譜》弘治十八年三十四歲:“是年先生門人始進。”

[56]此文錄自詹淮《性理標題綜要·譚"》,時間系輯錄者推測。見束景南《輯考編年》203頁。

[57]見束景南、查明昊《王陽明全集補編》100頁。有的學者說王守仁從未提及陳白沙,又有的學者云,王守仁受陳白沙的影響,源于許璋。見岡田武彥《王陽明大傳》。

[58]見束景南《輯考編年》205頁。

[59]見《萬歷野獲編》卷十四:“浙江聘南京光祿少卿楊廉,山東聘刑部主事王守仁……然楊實依親在浙,王以病痊北上,俱非現在官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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