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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 測量公共職能的增長以控制國家

對各領域公共投資理性化的重視并非1960年代“國家的自我關注”的唯一表現形式。預算局和行政與公共職能管理總局分別收集數據對公共職能演變進行日常追蹤,工資和編制人數成為1960年代最新調查工作的兩個重點對象。在建設政府理性的事業中,行政職能的統計成為重要課題。要建立能夠控制行政過程的反思性行政科學,就需要了解公職人員的數量(編制人數),并準確衡量其在行政運作開支中所占的分量(工資)。行政調查的發展體現出政府工作中自省的重要性,而“行政的政府”也在此過程中成為了政府工作的目標。自1965年起,行政與公共職能管理總局局長馬索·隆(15)決定從傳統知識中另辟蹊徑,探索公共職能經濟領域。雖然最初這似乎只是馬索·隆的個人意愿,卻也反映出許多政府官員對揭示公共職能“真實”運作情況的關切。若想治理國家,首先需要治理行政部門,前提是能夠發現行政運作的“真相”。兩項關鍵舉措由此發展起來。

落實的首項舉措涉及公共職能部門中的工資計算(16)。1960年代初的小小舉動,雖未產生巨大的公共影響,卻也為探究合理知識以便更好地描述行政運作奠定了基礎。1962年冬的礦工罷工事件發生后的翌年,一個由最高行政法院財政庭庭長杜德、法國信托局局長布洛歇-萊內、審計法院審計法官(conseiller-ma?tre)馬塞林組成的委員會就公共企業工資支出計量展開了“創新的”技術推理(17)。這項被稱為“工資總額推理(RMS,raisonnement en masse salariale)”的新機制逐步取代了1950年代占主導地位的揭示政府部門與工會組織間權力關系的舊機制(18)。在1963年動蕩的社會背景下,杜德委員會的研究改變了公共職能部門工資總額的計算方法。為實現優化和發展國有化企業中工資議價與調解程序的公共目標,委員會打造了計算“整體工資總額”的技術方法,為一般加薪措施增加了兩個新元素。一方面,這個方法融合了適應公司內部行業和組織特征的各種措施(19),這些措施通過工資梯級化從其他方面來補充薪酬,且增加了公共職能部門的工資成本。另一方面,這個方法將變動-工齡-技術性指數(GVT)納入考量范疇,包括編制人員的人事變動、按照工齡來增加薪酬(當編制人員年齡增長時,工資總額也相應增長)、在招聘中提高專業資質要求(招聘資歷和水平更高的人員時,需要支付更高的工資,工資總額也相應增加)。若要計算國有化企業乃至國家公共職能部門的“實際”工資成本,就必須在基本工資的基礎上充分考慮到分類措施的影響以及新職位增加、工齡增長、人員編制結構變化等變量因素。新方法很快就被預算局及其下屬的文職與軍職人員管理分局(sous-direction PCM,PCM即personnels civils et militaires)非正式地應用起來,這顯示出行政運作“客觀具體化”的表現形式發生了深刻變化,更表露出相關部門希望增加國家行政構成機制的可讀性,以便更好地控制內生性與外生性經濟影響。通過要求明確國有化部門、隨后是公共職能部門工資增長的真實情況(20),杜德委員會以非常具體的方式體現著“國家的自我關注”,即通過了解政府的“現實”以實現更好地管理。

同時,對公共職能部門編制人數預測的相關思考更加證明,對公共職能部門內部進行協調構型已成為當代政府管理的必經之路。若想更好地確定公職人員的數量、工資成本和其他變量,就需要更加專業的相關知識。通過預測局局長讓·圣-格烏爾的參會記錄(21)以及行政與公共職能管理總局局長馬索·隆的文章(22)便能夠略見一斑。1960年代中期,正值第五個計劃的準備階段,對公共職能部門編制人數的橫向調查成為了工作重點。當時的主導觀念認為行政人員數目演變機制尚不明確,應該落實研究方案對其進行準確計量,以最終實現演變機制的理性化。對公共職能部門展開調查在方法上說不無困難,因為在那之前從未對與公共職能部門相關的數據進行過系統性整合(23)。自1962年起,在讓·福拉斯蒂埃的帶領下,勞動力管理委員會(Commission de la main-d'?uvre)將公職人員的數量問題納入重要議題,即把法國經濟計劃目標與對勞動力的需求以及對培訓的需求(以培訓水平和專業特長為依據)聯系起來。考慮到政府部門就像雇主一樣需要了解自身在編人員數量及用人需求,且政府在勞動力市場中發揮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因此對公職人員的相關數據進行整理勢在必行。尤其在1958年至1962年期間,面對招聘困難的局面,公共職能部意識到極有必要進行關于用人需求的前瞻性研究并開發編制人員測算工具,以根據國家工作任務的變化情況提前做好招聘工作。然而彼時的行政與公共職能管理總局本身并不具備任何可以進行這項研究的手段或專業知識。1965年,行政與公共職能管理總局向國家統計局求助,因為后者會定期對國家公職人員進行普查,最近一次普查時間是1962年。為了完善數據,1965年,行政與公共職能管理總局又向預測局求助,以建立一套能夠將規劃工作與公共職能部門及公職人員聯系起來的方法論,并對各個行業領域部門的調查結果進行綜合與分析。當前在編人數(1965年)、1970年編制人數預測、1965年至1970年的招聘人數需求(考慮正常退休和提前退休情況)這三類數據成為研究對象。預測局的文件(24)很好地總結了計劃的脆弱性以及獲取公職人員數量及其演變相關可靠數據的困難性。預測局認為所有數據的準確性不同(因為預算職位和實際職位之間可能存在差距)且并不一致(因為各部門的數據匯總并不是同一時間完成的),而對1970年的預測往往會受到行業領域行政部門的“誤導”(這些部門以標準化視角而非“客觀”視角衡量人員變動情況從而導致數字膨脹)。預測局就此給出些許可行的改進建議,但也承認自身參與的局限性。這些創舉可能無法給出令人滿意的預測結果,卻仍具有重要意義:由預測局打造適用于各部的共同知識,供行政與公共職能管理總局使用,這正是馬索·隆所主張的(25)

在編制人數與工資權重雙重視角下對“行政人口”的關注,使人不禁聯想起將17世紀國家新機構的興起以及“政府理性”概念的出現視為治國藝術的那群人(26)。這兩大創舉見證著關鍵問題的轉移:政府管理能力從此需要一種特定的手段,即行政管理本身的調節,其重點在于開發一整套能夠使國家力量更好地適應需求與制約因素的技術并加以運用。問題是要了解行政部門的編制人數和人力成本,掌握人員變動情況,衡量人員變動所產生的影響,最終使其工作活動理性化。國家機器的所有行為從此都應被公開被量化,以使其具有可預見性。政府管理離不開對公共職能部門的“算計”,不僅要對全部公職人員進行總體上的把握,還要切實了解每位公職人員的具體情況。行政手段構成公共權力的目標,公職人員則成為公共行動的對象。將編制人數和工資總額納入政府工作考量范疇,證實了政府希望對自己進行準確測量的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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