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創意城市打造:決策者指南
- (英)查爾斯·蘭德利
- 9字
- 2021-04-23 18:03:15
作為一個整體的城市
城市平衡記分卡
城市建設的決策者應該把城市看作一個整體工程,而不應聚焦于一個個孤立的項目。狹隘的項目思維會導致那些處在中間和整體的城市設計受到損害,或干脆被忽視。這是一個公共領域,一種共善。如果沒有公共領域,其他很多方面也會受損,例如融合的能力,這種能力促進社會資本和社會紐帶的發展。如果每個建筑都只顧自說自話并被內在化,那么歡樂,一種共處的藝術,就無法達成。
丑陋帶來的煩惱總是跟我們如影隨形——有時候是一輩子甚至更長,當你經歷這種煩惱時,就感覺永遠也擺脫不了。所有建筑工程,無論是一座樓還是一條路,都要對環境負責。但絕大多數開發機構或它們的客戶都沒看到這點。他們不愿意避免質量低劣的設計和廉價的材料。這對任何城市來說都是一種傷害,有著負面的下游影響。保險業從不在這方面進行計算,他們只急于評估所有可以想見的安全角度,其結果是產生了過分工程化的、毫無生命感的街道和道路。一個丑陋的建筑、外部空間、路口或立交橋,耗盡了我們的精力,最終的指向是缺乏關懷。而缺乏關懷的環境,帶來的是社會壓力、犯罪甚至更壞的可能。比起關注審美的人們討論“設計的價值”,現在更應該討論的是“壞設計的危害”。又美又好的狀態是可以恢復的,哪怕人們對其有著不同的定義。
當你帶上所有感官尤其是眼睛在自己的城市中行走——因為汽車已經深刻地屏蔽了我們對城市的體驗,你能看到什么?感覺到什么?很遺憾我們總是更容易想到那些讓人討厭的,而不是令人欣喜的東西。后者常常總是過去的東西。這不是個懷舊的問題,而是有關品質。你幾乎一下就感覺到,大多數城市都是車流的城市,一切都要為車讓路,保證車輛優先運行。所有車流附近的生活都被消解了。而且我們還面臨著一個危險:失去創造街道的藝術——優秀城市的核心因素。太多街道都被巨大的障礙物分割成大的街區,空場地上佇立著到處都能看到的那種紅色、抽象雕塑。這是些自說自話的建筑,它們的玻璃和大理石泛著光,但看起來像是把你排斥在外——它們假裝說Yes其實說的是No。往往還有那種黯淡無趣、粗俗不堪的建筑,為相似的社區結構所圍繞。行走在這種典型的城市街區中,那種寡淡的旋律把沉沉死氣傳染給你,讓人昏昏欲睡。或者你還會碰到那種笨重的大體量建筑,沉重地壓向地面。當你想要玻璃的空氣質感,那些玻璃材質只會把光反射回你身上。一次有用的鍛煉似乎就只能是對你的城市做一次毫無生機的分析,這又如何能讓人變得健康或富有創意呢?
一個簡單的評價城市決策是否正確的辦法是問一問:這個建筑或結構說的是Yes還是No?在情緒上它的感覺對嗎?這對我的城市足夠好嗎?一旦標準這樣提高了,我們就有可能帶回一種久已失去的城市建設語言。不光是住宅區,就連蓋一個車棚,一座購物中心或工廠,也可以有美學追求。
我們對城市的描述語言總是偏重物質方面,而忽略了動態、韻律或人。這些視覺語言主要來自建筑和城市設計。它的標準來源于類似維特魯特[1]等人的經典文章,核心是注重對稱與和諧。對城市的視覺描述習慣來自對古典建筑的描述——詳細勾勒建筑的構成部件:基座、廊柱、柱頂、山墻、框緣等。這種語言很豐富,但多少都是強調靜態元素而不是動態的整體,例如空間、結構、技術材料、顏色、光線、功能、效率、建筑的表達和存在等。同時,城市設計也更多地把城市看作是動態整體:地方、聯系、運動軌跡、綜合利用、街區、地帶、密度、中心、邊緣、風景、街景、焦點和區域。但它們二者經常把城市的氣氛、視覺感受排除在外。它是否讓人沉默退縮?是讓人平靜思考還是充滿激情?是讓人封閉起來還是對外敞開?這種物理質地讓人想要回應Yes還是No?
這種Yes或No的分析能夠很快提示人們的期望。Yes和No的直覺,雖含蓄卻嵌入了深刻的認知。這可能就是關于城市如何培養關系,是引起恐懼還是提供啟發的判斷方法。有些正好準確觸動了情緒的扳機。這牽扯到健康和創意城市的核心問題:想讓人們說Yes要做些什么?好的城市規劃者和公眾都認同很多城市品質看上去互相矛盾,方向相反。然而偉大的城市就是一個可以讓不同極端共存的容器。那些調和的時刻既狂野又讓人愉悅。這可愛的、可居住的、生機勃勃的、快樂的、動感的、尖銳的、簡單的、便利的、易于行走的、安靜的、和平的城市啊。在這個地方,你可以探索、發現、創造、經營;這是能夠讓人記住的、特別的、有標志的、經過優良設計的、安全的、有彈性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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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們調整焦距,再來問問關于規劃的問題:什么樣的城市環境會鼓勵人們的求知欲和好奇心?什么樣的城市形式讓我們更愿意參與社交?城市設施是否令人更健康,人與人之間更信任,是否促進我們學習,使我們變得更聰明?你的身體是不是足夠振作而不容易感到孤獨?我們是不是很愿意到人群中與別人相處?我的新學校感覺上像不像一個相互關懷的大家庭?新醫院是不是讓人感覺安心、促進健康?新發展能不能讓人恢復體力和健康?或者相反:不健康的城市規劃是否導致了抑郁和犯罪率上升,是不是影響了幸福指數?
通過問這些問題我們為城市規劃提出了一個新目標。這個目標不再把道路建造、街道架構、住宅、醫院和學校看作單一的技術問題來解決,而是把這些與更大的主題相關聯——釋放潛力和促進健康。
通過以整體方式關照城市,我們也需要重新認識資本這個概念。受到經濟金融學科的影響,我們不免總把資本理解得過于狹隘,而忘記了它的很多其他形式。城市是人們創造出的最復雜、最多面的有機體,包含多重象限。如果認為只需進行最簡單的經濟計算,就能創造出一個有巨大容納力的可持續發展的城市,是大錯特錯的。所有證據都表明這種思維是錯誤的,會引發負面結果。我們要考慮如何平衡資本的各個領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