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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存和娛樂

過去和未來

讓我們以更開闊的全球視野觀察城市的過去、現在和未來。從古至今,城市都是交易和交換的中心:或思想、或知識、或買賣和討價還價、或商品、或服務。它們從來都是跨越貧富、強弱界限而實現連接、融合、交流的地方。城市將權力和政治、經濟和金融、社會和文化聚集在一起。影響力在這里也可以買賣,權力經紀人們存在更基層或更國家化的舞臺上的操作可能。在城市中,文化產品變得重要,堂皇至今的博物館被建起來吸引目光,壯觀耀眼的東西都被請上舞臺,來刺激和驚艷觀眾。城市具有多元性、復雜性和各種選擇。它吸引各種各樣的人:滿懷希望的、有天賦的、有野心的、有影響力的,他們聚集一處,傳遞各種小道消息,他們做生意、積累名望;城市也吸引那些有著陰暗欲望的人——犯罪團伙,以及那些想要隱姓埋名大隱于市的人們。城市在蠱惑、吸引、迷惑,城市也在排斥、憎惡、壓抑。

城市造就批判的大眾。它是機會的加速器和問題的發生器,它是一座讓善與惡共處的實驗室,所有的都在這里聚集。它是革新的催化劑,也是自己制造出的問題的解決者。

創意城市的種子其實就存在于城市本身。無論是普通城市還是優秀城市。即使是不處于中心地帶的城市也比周邊那些城鎮要更富于活力,只因為那里有更多交流。城市里有作為知識中心的大學,它們總能夠吸引聰明人。

讓人和城市趨向創新,有兩種深層驅動力:一是在變動環境中生存下來的需要,一是游戲的愉悅。“創新”或“創意”這兩個詞被過于頻繁地使用,也許終將被別的詞取代。基本上,創新意味著優化、改造和發展那些已經不再能滿足需求或正常工作的東西。這就到了需要革新的時候。

馬德里街頭的行人

游戲是人類本能。我們內在的游戲的歡愉促使我們去探索、去試驗、去究竟,去想象。它讓我們放松,可以去狂歡,去達到巔峰狀態。米哈里·齊克森米哈里(Mihaly Csikszentmihalyi)[1]對游戲做過大量研究,強調游戲是一種流動狀態,需要在挑戰和機會之間取得正確的平衡。并不是只有兒童才需要游戲,游戲時是我們感到最有生氣的時刻,它不是奢侈品,但至少是身心健康等等的必需品。盡管游戲如此有力量,我們大多數人都在兒童和成人之間的某個時期停止了游戲。我們把游玩變成了工作和責任,就好像我們可以在工作和負責任當中得到嬉戲的愉悅。成年人總覺得他們不能再像孩子一樣無憂無慮地游戲了。創新的議題于是碰到了游戲的力量——游戲另外還有其他好處,例如讓人們相互交往,促進靈活性,學習和發展社交技能,能夠與人配合,以及幫助我們逃離孤獨,教會我們堅持等。

把生存需要和對游戲歡愉的渴望結合起來,就成了創新引擎。今天城市的創新天性變得更“有機”,與過去的不同就在于今天我們是有意識地創造軟件或硬件的“遇見設施”或地方,來促成那種催化創新性的接觸。

從20世紀70年代開始,我們就“重新發現”了城市和它的首要價值。在西方我們至少造成了城市的某種退化,鼓勵郊區通勤、創造衛星城,建造科學園和隔離土地利用方式等一系列手段使得城市變得荒蕪、失去生命力。其結果是著名的“多納圈效應”:城市中心空洞化、死氣沉沉。而且我們也已經看到了創意城市打造的一大尷尬:在何種程度上我們能夠在物理上規劃并建造這樣的城市,還是說我們需要做的是在態度上創造條件使得人們能夠富于想象力地去思考、去規劃、去行動,然后得出自己的結論;或者我們需要兩樣都做?

過去20年里城市在全球范圍內發生了驚人的、令人炫目的轉型。很多城市不再甘于平凡,希望吸引新的腦力勞動者。它們的外形和感覺與以前更重視產品制造生產時完全不同。它們的內在運作動力也改變了,大城市尤其追求成為豐富深入的體驗和潛力中心,吸引人們造訪、重訪直至居留。城市希望能成為你欲望的目的地,讓你夢想成真。

并非所有人都能實現自己的夢想。這個徐徐展開的城市故事也有其陰暗面,因為并非所有人都有能力購買、消費或居住在新公寓中。貧富差距越來越明顯。無節制的城市生長也是以犧牲人的便利和對環境造成污染為代價的。因為交通堵塞,很多城市變得運轉不良,城市生活對于很多人來說成了日常的折磨。這種陰霾圖景經常被忽略,城市總是更愿意投射那些光明景象。

讀到這里,想想那些在近20年來已經開始做出改變以應對這些困難和機遇的大型多元城市,比如墨爾本、香港、吉隆坡、孟買、北京、迪拜、阿布扎比、莫斯科、赫爾辛基、阿姆斯特丹、倫敦、巴塞羅那、馬德里、畢爾巴鄂、巴黎、柏林、漢堡、哥本哈根、芝加哥、溫哥華、多倫多、圣保羅等。其實還有數百個較小的城市也在經歷同樣的進程。

這些城市都在回應一個事實:越來越多受教育程度更高的人開始把城市而不是公司或職業作為首要選擇,這就解釋了為什么城市的質量是如此重要。在發達國家,超過70%的高技能人士在25~35歲的關鍵年齡段首先選擇城市。20年前這個數字只有20%。問題就變成到底是什么能吸引這些人?那就是活力、選擇、多元化,利益、美景以及好的設施,這些越來越成為一種動力,促使城市發展,真誠希望在各方面都變得更有創意。

因此每個有野心的城市,都希望建立自己的標志,打造一種充滿可能性、興奮點的,有熱情、有風格的形象,來吸引最聰明、最有雄心壯志、最有天賦、最有企業家精神和最有想法的人。它們希望這個群體可以創造財富,帶來與世界的聯系和文化生機。

每個人都希望進入世界中心,登上歷史舞臺,這種想當決策者的感覺需要有某種物理表達。比如魅惑閃光的玻璃大廈,有別于傳統方形、造型奇特的建筑,巨型零售和娛樂中心等,還有佇立在城市風景線上的摩天大樓,有些城市有很好的公共空間,但更多的空空蕩蕩、缺乏靈魂。

全世界的明星建筑師們在這個過程中相互攀比,從一座城市到下一座。庫哈斯(Rem Koolhaas),貝聿銘(I.M Pei),西薩·佩里(Cesar Pelli),赫爾佐格-德穆?。℉erzog de Meuron),保羅·安德魯(Paul Andreu),扎哈·哈迪德(Zaha Hadid),諾曼·福斯特(Norman Foster),弗蘭克·蓋里(Frank Gehry),斯蒂芬·霍爾(Stephen Holl)和安藤忠雄(Tadao Ando)等,這還只是他們當中的一部分。本土特點漸漸喪失,那些第一眼看上去新奇的建筑往往其實很平淡。你會感覺大多數這種建筑沒有什么存留的力量。很多人想問這些建筑師:“你們喜歡人么?”“你們理解人么?”他們還想說:“這些建筑從外面看很不錯,但在里面工作到底有什么感覺?”“這些外表看上去可能的確吸引眼球的建筑,很難提振精神?!?/p>

最終,這些城市都長得差不多。如果只看照片,你很難分清這是中國、美國、巴西還是印度。高樓的集群讓人感覺沒有生氣、沒有靈魂、沒有個性,它們可以存在于任何地方,只是遵循一個不斷重復的模式。這些城市通常都是為機動車而不是行人規劃的。被寬闊的道路環繞,步行變得困難,高樓大廈直接挨著街道,和行人并不發生聯系,仿佛在說:“保持距離!”那些閃閃發光的潔凈的建筑表面可能從很遠處就吸引了你卻不能靠近,那是一種讓人不快的感覺——你感受不到自己是受歡迎的,或者這些辦公場所已發生的一切都和你沒關系——入口是關閉的,總是有保安守衛。個別看起來不合時宜的植物裝飾其間,作為某一個體,這一切讓你覺得自己很渺小、微不足道。雖然偶爾也點綴些吸引人的地方,比如零售商場,但這些城市總體上還是給人一種空洞淺薄的感覺。

這就是為什么城市越來越需要眼光深遠,向歷史和文化求助,以便重新讓這個地方變得特別、獨一無二。它們希望創造多層次的體驗。但在某些城市,歷史肌理已經被毀壞,或者被打包裝進博物館,又或者被改成了虛假的仿古安排。對那些想要保存傳統和那些理解老建筑所代表的多重價值的人們來說,這真是個難題。

城市打造通常為物產發展邏輯所驅動,只有狹隘的資本金融視角。如此大量的金錢讓人無法看到更大的圖景也可以理解。由于可用的土地和空間有限,建摩天大廈可以賺取大筆錢財;而老建筑相比起來體量自然小得多。從單個項目和潛在利潤的角度出發,地產商自然傾向于建造摩天樓。但是,從城市整體的角度出發,是完全不同的邏輯在發揮作用。如果以城市個性和吸引力為標準來估算城市的總體價值,可能是那些單個來講并不能產生最大利益的建筑為城市的總價值加分更多。體驗一座城市的歷史遺產,即便只是看看,對所有市民來說也是有價值的,包括那些可能想要破壞它的商人。城市的身份體現在各種不同方面,零售場所、寫字樓、居住屋、地鐵系統、道路,還包括公園、公共圖書館等各種文化設施在內的公共空間,它們共同構成了城市。

臺灣東海大學的路思義教堂 尋常 攝

對決策者來說,“是項目的城市還是項目體現了城市”就成了要回答的中心問題。


[1] 匈牙利裔美國心理學家。——譯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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