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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人的花朵”之歌

  • 哈若蕙作品選
  • 哈若蕙
  • 3638字
  • 2021-04-28 15:54:16

——《梅志文集》出版小記

這一天,是2007年12月30日,再過一天就是2008年新年了。因為《梅志文集》的出版座談會,我和戎愛軍編輯29日就來到了北京,與北京魯迅博物館的孫郁館長、黃喬生館長助理等一塊做會議的相關準備工作,會場布置,音響設備、PPT播放等。應該說,有老朋友孫郁館長坐鎮,一切都順暢妥帖。

雖是北京寒風凜冽的冬日,但這一天的清晨,冬陽格外明媚,照在位于阜成門內西二條19號魯迅博物館古色古香的建筑上,照在魯迅故居的門楣上,也照在館側那高聳的妙應寺白塔的塔身上。我和戎愛軍一早就守在館門口,接應到北京印刷廠送來的會議用書——剛剛出庫的精裝四卷本《梅志文集》,立馬擺放到會議坐席上。接著,就迎來了前來參會的嘉賓。

剛剛修繕一新的魯迅博物館一樓陳列廳,質樸、凝重,富有藝術感。三面灰色墻壁上錯落有致地排列著魯迅著作的書名、文章名,主題墻上有青銅的魯迅手跡、主題雕塑,而最顯眼的是前廳正中落地而置的一尊攤開的魯迅手稿漢白玉雕塑。我們的會場就圍繞著這尊雕塑而設。各路嘉賓如約而至,寒暄問候之聲此起彼伏。梅志生前師友魯迅之子周海嬰和魯迅長孫周令飛來了,梅志子女張曉風、張曉山一行來了,在京的梅志胡風先生的生前友好謝韜及夫人盧玉、牛漢、于行前、杜高等,以及彭小蓮、劉若琴等梅志老友的親屬也來了,還有著名學者王得后、朱正、孫玉石、張恩和、王世家、姚錫佩、李輝、高遠東等也趕到了,加上北京魯迅博物館研究室、資料室的同志,高校的研究生等約有五十多人參加會議。

《梅志文集》出版發行座談會由北京魯迅博物館與寧夏人民出版社聯合主辦。作為這套文集的出版方代表兼策劃統籌、責任編輯,我和執行編輯戎愛軍格外激動。看著一套套飄溢著墨香,裝幀精美的四卷本《梅志文集》在與會代表手中展閱,文集出版過程中的點點滴滴又一次浮現眼前。

因為羅飛先生[1]的緣故,1999年我從寧夏電視大學調入出版社做編輯,就開始接觸到中國現代文學史上主編了《七月》雜志,是“七月詩派”的代表人物,也是我國著名的文藝理論家的胡風先生的史料書稿。先是與羅飛先生一道責編重版了八十八萬字的《我與胡風》(增補本,寧夏人民出版社2003年12月第2版),此后又陸續責編了一些相關的圖書選題,這是后話。

2004年1月19日,趁在北京參加寧夏對外宣傳工作會議(也是《今我寧夏》重點圖書出版發行會)的機會,我帶著剛剛印出來的厚厚實實上下兩冊的《我與胡風》新書,專程到位于北京木樨地的梅志先生家中探望送書。當我敲開房門,梅志先生的女兒曉風女士就熱情地迎了上來,此時梅志先生也扶著助步車來到了客廳。我急步上前問候梅志先生,恭敬地向先生奉上新書。九十歲的梅志先生慈祥溫和,美麗的眼睛仍是那么清澈脫俗。她在木靠椅上坐下,接過書微笑著翻看,我和曉風女士緊緊靠在梅志先生的身邊。曉風女士的先生見狀迅速接過我帶著的相機,為我們拍下了一張難忘的合照。的確,歲月光陰對于梅志先生這樣經歷了太多紛亂動蕩的人而言,實在是太過無情。從先生秀美而清瘦的面容上,我仿佛看到了她一生的風霜。梅志先生親切地與我聊天,請我轉告對老朋友羅飛先生的問候,并拿出她新出版的散文集《珍珠梅》題贈予我。這是我與梅志先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見面。2004年10月,梅志先生辭世。

2005年夏,中國作協召開郭文斌短篇小說集《大年》研討會,我作為責任編輯一道前往。因為與張曉風女士一直有聯系,這天她專程從老遠的住處趕來中國作協與我會合,首次提出并詳談了為母親梅志編纂全集的出版請求。隨后,我帶著曉風女士的囑托,帶著她交付的梅志先生的相關資料回到了社里。

此后,《梅志文集》的出版論證頗費周折。2006年2月,《梅志文集》終于申報立項,并成為寧夏人民出版社唯一列入國家新聞出版總署“十一五”規劃(2006—2010)的重點圖書。

2006年9月,曉風老師將厚厚的一摞書稿寄給了我。這時,我剛剛擔任寧夏人民出版社副社長,但《梅志文集》出版項目仍然由我總負責。我們成立了一個由老中青三代編輯組成的編輯項目組,成員分別是:特邀編審羅飛、我、戎愛軍編輯,譚立群副編審,史芒副編審和姚發國編輯,熱情能干的戎愛軍編輯擔任總統籌。

《梅志文集》卷帙浩繁,總字數約一百八十萬,共四卷本。第一卷為《兒童文學卷》,包括童話長詩、兒歌、童話故事以及作者為各單行本所作的前言及后記等。第二卷為《回憶錄》,收錄《往事如煙——胡風沉冤錄》及《我與胡風》兩大部分,主要是對1955年至1979年胡風案的回顧。第三卷為《胡風傳》。第四卷為《散文小說卷》,輯錄作者全部的散文及小說。項目組根據編輯的專長分小組進行了分工,制定了詳細的編輯進度。在編輯工作進行的同時,設計人員及時跟進,對圖書的裝幀設計提出了設想。根據各卷的情況決定采用異型16開的開本,封面的色調以高貴的紫色為主,配以形狀不同的梅花,暗合著梅志的名字,同時隱喻著她傲霜的品格……

《梅志文集》因為涉及歷史人物眾多,歷史事件重大,在編輯過程中,新聞出版總署、寧夏回族自治區新聞出版局等部門給予了高度重視。2007年3月,作為重大選題,上報新聞出版總署進行備案,并請有關部門就有關重大歷史政治事件、重要人物的敘述的準確性問題進行審查。

2007年8月,審查通過,得到批復“可以出版”!

2007年9月《梅志文集》的三審三校工作順利開展……在項目組全體同志近一年的辛勤努力下,典雅厚重的四卷本《梅志文集》終于在2007年年底與廣大讀者見面,也才有了這次召開于北京深冬的《梅志文集》出版座談會。

這個難忘的座談會,由孫郁館長主持,我代表寧夏人民出版社將《梅志文集》贈送給北京魯迅博物館和中國現代文學館,并介紹了《梅志文集》的出版情況。最精彩的當是隨后的發言熱烈的出版座談環節。因為會議安排的時長僅有半天,得到發言機會的嘉賓不多,但所有的發言充滿了感情,言之鑿鑿,意之切切。

周海嬰先生第一個正式發言。他說,文集是梅志用“五十一年與胡風的坎坷經歷一個字一個字地刻錄下來”的,“這部書是梅志先生苦難中迸發出積累的火花。她五十一年里卻有二十五年是在監禁、流放、伴囚中度過,她的文字是對一部當代文學史的點評、見證”。同時,他還深情地回憶:“魯迅與胡風的關系,他們是師生,是朋友,更是同志和戰友。父親晚年對胡風相當信任,交往密切,父親的喪事,胡風即為主要的操辦人之一。”又說,魯迅去世后,梅志和胡風“怕母親和我過于孤寂,經常抽時間過來陪我們,一陪就是一天,我一直感念不已”。還說,梅志先生晚年致力于傳記和回憶錄的寫作,創作量浩大,占全部文集的一半還多,可以說她是用生命在寫作,這有她良苦的用心,她是在對社會對歷史作交代,也是對胡風對自己負責。回憶錄作為一種有價值的史料存在,這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例如,梅志在文集第四卷的回憶中寫了魯迅逝世后的治喪費是由許廣平親自支付現金的。

謝韜先生對梅志先生的人品和才華做出了很高的評價,指出梅志先生與胡風先生同命運共患難,成為胡風先生堅持真理的巨大的精神支柱。梅志先生的回憶錄以及她所撰寫的《胡風傳》,是在這種苦難中迸發出來的生命火花,……這些文字將是中國當代文學史繞不過去的歷史文獻和見證。

牛漢先生說:“胡風是一座山,一座不是最高卻具有相當分量的大山,而梅志則是環繞這座山,流經這座山的潺潺流淌的清溪,非常清澈透明。”梅志先生的文章具有永恒的魅力,反映了她的品質和內在的堅強、高尚。

杜高先生一往情深地回憶了六十五前在桂林認識梅志時的情景,并談了當年及二十世紀五十年代初閱讀梅志童話《小面人求仙記》和《小紅帽脫險記》的美好印象。梅志是二十世紀三十年代左翼文藝陣線培養起來的最早的一位優秀的兒童文學作家和詩人。

北京大學的孫玉石教授指出出版座談會是對胡風、梅志這一代受難者表示我們很真誠的敬意,梅志先生是一位很偉大的女性,是一枝“人的花朵”。

綠原先生的女兒劉若琴代為宣讀了綠原先生的講話。

賈植芳先生、何滿子先生等從上海發來賀信,恭祝《梅志文集》出版。

張曉山在發言中說,其母親梅志曾經希望自己撰寫一部自傳,但在完成《胡風傳》后即再無精力實現夙愿。他并代表家屬,對寧夏人民出版社、北京魯迅博物館和與會者表達了謝意。

那一日,與會代表在對梅志先生的人品和創作成績做高度評價的同時,也對寧夏人民出版社富有文化品格和歷史定位的出版眼光表示了由衷的贊賞。對這次會議,人民日報、光明日報、中國青年報、北京青年報、文藝報、文匯讀書周報、新京報等多家報刊刊登了消息及專家評論,數十家網絡媒體進行了轉發和轉載。

轉眼,時間已經過去了十二年,此時此刻,當我在電腦上回憶整理這篇小記時,又一次翻看著當日的照片和報道,又一次沐浴著濃郁深情的相聚氛圍,感慨時光流逝,但那些人,那些文化,那些精神永存!

吾之有幸,曾為出版;吾之有幸,能夠走近一株“人的花朵”。

凌寒綻放的《梅志文集》,是中國現當代文學重要的歷史資料,當屬瑰寶。她芳馨美麗,文脈綿長,也必將歷久彌新!

2019年11月7日于湖畔靜云閣

注釋:

[1]羅飛(1925—2017),原名杭行,胡風、梅志先生老友。曾任寧夏人民出版社編輯部主任,《女作家》季刊編審。著有詩集《銀杏樹》《紅石竹花》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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