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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新市場與新市場人
  • 馮并 馮其器
  • 9259字
  • 2020-09-25 15:14:18

二 分享經濟

分享經濟(sharing economy)有各種叫法,如“共享經濟”“按需經濟”“普惠經濟”“協作經濟”“協同消費”甚至“點對點經濟”等,著眼點并不完全一樣。有的看到了合作中的資源優化利用,有的看到了協作對企業組織結構的影響,有的看到了低價中的經濟實惠,有的看到了它對增加就業的多種影響,因此說法不盡相同。騰訊公司的馬化騰這樣解釋:“普惠經濟也是一種集約經濟、綠色經濟、分享經濟。它能高效對接供需資源,提升閑置資產利用率,實現節能環保。”他列舉了人們已經耳熟能詳的各種“互聯網+”消費,如專車、拼車、房屋互換、二手交易和花樣迭出的家政服務,而這些都為優化利用社會閑置資源、實現綠色環保、解決現代城市生活難題帶來了新的思路。在他看來,互聯網不僅是工具,更是一種能力、一種基因,這種能力和基因滲透和融入各行各業,能夠賦予后者新的力量和再生能力,“正在成為中國包容性增長的動力”。錯失“互聯網+”如同錯失第二次產業革命中的蒸汽機和電能一樣,因為“它不是人的湮沒,而是人的凸現”。

不管你喜歡不喜歡分享經濟,對分享經濟中出現的問題又如何去看,它已經客觀存在。法新社2015年年終專稿的題目是“2015,共享經濟盛行全球”,指出:“對交通、住宿以及世界上幾乎每種服務而言,這是新曙光。”普華永道會計師事務所的一項研究估計,“到2025年,共享或點對點經濟的全球收入將從2014年底的大約150億美元激增至3250億美元”。受智能手機和地理定位技術推動發展的共享模式,為消費者提供了擴大選擇的范圍和往往更低的價格,點對點平臺具有“從根本上顛覆我們消費商品的方式以及我們為購買這些商品而工作的方式的潛力”。美國紐約大學專門研究共享經濟課題的阿倫·孫達拉教授說:“我認為這代表著數字技術改變我們組織工作進程的一個階段,這一進程已持續了30年。”

應當說,關于分享經濟,至今還沒有一個全面、權威的定義。在中國的正式文件行文里,更多出現的是“合作經濟”的字樣。明確提出“分享經濟”概念的是美國移動出行服務公司Lyft聯合創始人齊莫,他基于自身的業務,特別是千禧人對出行方式和購車意愿的市場影響,得出分享經濟的結論。具體地說,他認為,在5年之內,美國的年輕人不會熱衷于買車與考駕照,盡管擁有私家車一直是“美國夢”的一個象征。其中的潛臺詞是,既然Lyft或者Uber已經提供了移動出行的便利與最優化的選擇方案和性價比,根本犯不上追求擁有自己的私家車。在年輕人看來,那是個累贅和負擔,因為除了買車的花費,每年的養車費用約為9000美元,而美國人的平均月薪是3000美元。

Lyft引用了美國一家汽車協會——安全基金會的統計數字,從2007年到2011年,18歲至34歲的美國年輕人購買汽車的數量下跌了3成,他們更愿意乘公交和出租車出行。也是因為這種變化,Lyft和Uber才在新的市場需求中應運而生,才有了自身的發展。這兩家公司的市值已經分別超過了20億美元和400億美元。

與Lyft有相同見解的美國房屋短租商Airbnb,適應于美國次貸危機發生后房地產市場的變化和旅游業的發展,一方面盤活閑置或尚未充分利用的房屋資產,推動短期租房業務而讓房主獲得出租收入;另一方面也為年輕的出游者省去入住高檔酒店的大額花銷,受到年輕旅游者的歡迎。在一段時間里,每天有42.5萬人入住Airbnb的短期租房,比入住酒店的人數多出22%。它的最大的優勢是價格便宜,通常要比酒店價格便宜41%。

美國還有服裝租賃網站,甚至可以租狗或其他寵物。他們懂得,越來越講求實際的千禧人不會為了一次應聘或者特殊的場合去購置一套一輩子也不會穿幾次的西裝。對于女士來講,包也是可以租借的,婚紗就更不用說了。

對于這樣一種從移動出行、旅游到各種設備和物品的短租,普華永道也認同,認為這是一種新興的分享經濟的消費模式。環保人士也認為這值得推行。他們評估了分享經濟的規模,目前在美國的產業營收為150億美元,到2025年將會飆升到3350億美元。

發源于美國的分享經濟近年來在中國落地開花。如小豬短租,已經擁有近7萬套優質房源,其平臺上已經積累超過300萬活躍用戶,2015年交易額同比2014年增長超500%。在用戶整體“畫像”上,國內80后、90后城市白領是共享經濟的主流群體,占小豬短租客6成以上,房客年齡平均為27歲。在選擇短租的理由上,排名第一的是“厭倦了酒店的千篇一律,更喜歡有人情味兒的住宿方式”,第二是“性價比更高”,第三是“能夠交到朋友”。與此同時,一批年收入超10萬元的個人房東開始涌現。收入最高的一位房東在2015年通過小豬短租賺了52萬元。房客的消費習慣也反映出分享經濟在中國逐步從“嘗鮮”變為日常。數據顯示,高頻次使用小豬短租的房客比例增長迅速。

“分享經濟”概念的出現,有其深刻的背景。綜合起來,有這樣幾點:一是2008年美國次貸危機發生以來,年輕人的就業和收入狀態受到直接影響,比起父輩,他們的就業機會少了,可供直接支配的金錢也少了。低就業、低收入和不斷上升的債務率使他們更傾向于選擇低價格和具有高便利性的市場選項。二是環保意識普及,人們更傾向于簡約和資源的多次利用。這兩個原因又引出消費文化的變化,那就是如普華永道在其報告中所分析的,相比他們的父輩,千禧一代已經不那么物質主義了。或者說,他們擁有自己的新消費觀,消費變得“達人化”。對擁有實物和消費體驗,他們更看重后者。有人通過抽樣調查得出結論,千禧人中看重消費體驗的人是看重實物消費的人的兩倍。

贊成分享經濟的人經常引用一個故事,說美國的一個年輕人賣掉了自己的寶馬汽車,每天叫Uber上下班,又把自己的公寓也租給Airbnb,騰出的車庫裝成了公寓房。這個故事已經成為分享經濟的典型注腳。說得更透徹一些,以前的人注重把穩定的自我服務等同于買入實物,你有他有,莫如自己有,而未來的消費者更看重服務本身。

2015年5月,在美國舉行的數字高峰會上,耶利米·歐陽對分享經濟作了進一步的評析。他指出,“分享經濟”概念是有市場規模依據的。2013年至2014年,分享經濟規模增長了近一倍。這種消費分享具有點對點對等交換商品與服務的特征。分享經濟越來越火爆,從一開始受到傳統企業的質疑和阻擊,到現在更多獲得了社會與市場的承認。他試圖從技術進步的角度定義分享經濟:“在這種模式中,技術能幫助人們從彼此而不是集中化的機構獲得各自需要的東西”,最明顯的例子就是Uber和Airbnb。他說,人們世世代代就是這么做的,不同的是引入了技術,特別是數字技術。比如,GPS系統可以迅速地發出對商品的請求并作出回應,而基于數字技術的互聯網的發展是支持分享經濟架構的核心部分。參與者分享數據,并根據大數據對閑置資產涉及的多個領域提出建議和作出回應,滿足了及時的市場需求,而數據的產能計算、社交媒體的整合以及數字技術的交互這三者加在一起,便使分享經濟有了實現的可能。

很顯然,這種分析進入了更深一層,觸及第一生產力的發展對經濟關系變化的決定性影響,但是并沒有給出分享經濟在市場經濟中的本質解釋。市場運行的基本規律是價值規律,而價值規律不僅作用于供求關系變化中的價格變化,更需要按照所有權、使用權和產權法則運轉。因此,所有權、使用權之間的變化關系就成為觀察分享經濟的第一個聚焦點。分享的確是自古有之。在生產力十分低下的原始共有制里,分享是個常態,天然合理。在私人占有制出現以后,分享就被顛覆了,雖然也有“公益”和“義舉”的概念出現,但是多半是一種社會平衡的砝碼,并沒有被納入市場生活的主流,也不會按照市場規則運行。有一種已經被證明無效的分享或者共享,那就是公有制下的計劃經濟,初衷雖不錯,但顯然缺少能夠運作的機制,在實踐嘗試中成為窮分享、窮過渡。我們逐步拋棄了計劃經濟,并開始了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實踐與探索。

社會主義市場經濟也是市場經濟,要按照價值規律和市場規律運行。因此,我們同樣看到,除了必須有的社會福利和基本社會保障,在公共領域里也有許多資源是按照市場規則分配的,而且一般是依照分享的頻次計價。公共交通和廉價公租房是最典型的。我們習見的租賃業甚至典當,其實都是分享模式。這說明,不僅所有權和經營權可以分割分離,所有權和使用權同樣可以分割分離。公有制下是這樣,私人占有制下也是這樣,所有權和使用權并不是天生注定的鐵板一塊,要么就是楚河漢界,要么只能顛覆。從所有權與使用權的關系變化中透視分享經濟的出現及在現代市場中的發展,也就成為最重要的視點和理論切入角度。

對于分享經濟,中國智囊管理研究院給的說法是“基于使用權的經濟”,即通過信息技術調動閑置資源,提高資源利用率,其核心并不是免費和低價,而是“無須擁有”。用Airbnb首席執行官布萊恩·切斯基的話來說,就是“使用但不占有”。也就是說,一個人擁有的剩余勞動時間和勞動技能都可以同他人分享,一個人的消費即勞動力再生產的過程也可以在“使用但不占有”的情況下實現。

分享經濟并不是市場中自然出現的,必須有兩個條件:一是商業法制與商業信用體系完善和有效,二是技術的發展提供可能。前一個是市場的“守護神”,后一個則是分享經濟的“接生婆”與“保姆”。沒有法制與信用守護神,市場混亂,不可持續,這就是分享經濟十分強調資質審核與市場身份認定的原因。但是,沒有相應的商業技術,它也難以誕生,難以生存發展。

為什么這樣講呢?因為市場是有缺陷的,這個缺陷就是諾獎得主斯蒂格利茨、斯彭斯和喬治指出的市場信息不對稱,占有信息的多少決定了不同交易者的市場博弈地位,也造成了投資、消費、財富占有和服務流向的不均衡。在市場經濟發展的幾百年里,這是市場與生俱來的一種特征,甚至是信息占有者的財富源泉,只能認天、認命、認機緣。因此,市場信息不對稱理論指出,“信息是有價值的”,“信息本身也是市場”,而“市場不是萬能的”。市場信息不對稱理論催生了行為經濟學、信息經濟學,也推動了博弈論的發展,并提升了商業道德與經濟法制的市場地位。但是,我們也看到,由于技術發展的時代進程的局限,人們沒有料到數字技術與互聯網、大數據、云計算石破天驚的發展,甚至認為“科技可以解決技術問題,但也只能解決技術問題”,這就造成市場信息不對稱理論揭示了事實,卻改變不了事實。現在我們看到,科技創新和互聯網超幾何級數的發展不僅撬開了市場信息不對稱的封閉“鐵門”,而且在總體上開始解決市場信息不對稱的積弊。在信息快速流轉和廣泛分享的新格局下,分享經濟不僅有了可能,而且開始成為市場中一種越來越強的主流形態。從某種意義上講,提出問題是解決問題的第一步,從信息不對稱走向信息相對對稱是分享經濟得以誕生的基礎成果。

對分享經濟的長遠影響與它的經濟學和政治經濟學意義,怎么估計也不會過分。分享經濟的發展尚處于初始階段,它對社會經濟生活甚至社會政治、經濟文化發展和社會經濟組織產生的長遠影響,還需要深入地去觀察分析。但是,從目前的總體優勢和總體影響來看,它已經遠超“分享”兩個字。耗用的資源最少,廢棄最少,創業的門檻最低,調整結構的成本最低,綜合效益與服務效益最大,是人們從多種視角給分享經濟“點贊”的根本原因。誠然,在分享經濟發展中也有常見的紊亂,主要問題還是信用體系建設和法制建設的滯后,也有數字技術應用體系的完善與全覆蓋問題,相信會有更為快速的跟進。

目前,分享經濟已經被市場和各種市場主體不同程度地接納,不僅在各種租賃市場、物流市場、旅游市場和快消品市場大量涌現,在一向處于高端的金融市場也是風生水起。“互聯網+”以不同的組合和業態席卷了市場,掀起了新的市場風暴,也使分享經濟擁有了更豐富的內涵與外延。分享經濟能不能直接或間接地影響經濟發展方式的轉變,能不能影響對經濟“新常態”的進一步認知,能不能對經濟增長動力來源及其結構作出新的適應,完全可以拭目以待。

對于分享經濟,傳統大公司的態度也正在發生微妙變化。由于“分享經濟”模式及其新型經濟體是低資產、高估值的,與原先投入產出的一般法則并不相符,再加上習慣已久的市場惰性,傳統公司的第一反應必然是打壓。比如,出租車公司對移動出行的經營模式是不是合法提出疑問,酒店業也懷疑Airbnb的經營能力。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前者很快就覺得這些都是站不住腳的,便在市場競爭的壓力下開始調整自身的運營策略,甚至開始與后者在一定程度上展開“聯姻”與合作。他們已經意識到,分享經濟并不是初創公司的獨家專利,而是市場的大勢所趨,正如無視互聯網就意味著消失,不在分享中分享市場也會走上末路。因為這個市場已是互聯的市場,是信息開始暢通的市場,市場的主角不僅僅是企業,還有作為個體勞動者和消費者的年輕人。他們因為互聯,因為分享與共享,掌握著代表未來市場走向的鑰匙。

傳統制造業也坐不住了,一面在技術創新中提升產品的競爭力,努力保持自身的品牌優勢;一面把產品的規模優勢轉變為多種消費需求的規模優勢。寶馬汽車就是個例子。寶馬公司在2014年就作出決定,啟動以其電動汽車為特色的Drive Non汽車共享服務。不論是用車一個小時還是一天,只要說出汽車的型號和目的地,就可以就近找車開走,使用完再送回原地或另一個就近地點。寶馬公司認為,這是一個新的機遇,必須迎上去。它制定了一輛車共享1000次的目標,而不是原先的試圖賣出1000輛車的銷售目標。

資本也敏銳地看到了新機會。據《福布斯》報道,高盛和摩根大通已經向一家在線經濟商注入8600萬美元。在這家類似于ETF股票投資組合的經紀人網站上,用戶不僅可以購買股票、分享與討論廣泛的投資主題和行業判斷,而且把投資目光投向了對企業社會責任和綠色經濟的預期。投資者只要繳納9.95美元的交易費,最少投資250美元,就可以分享某主題投資組合內所有股票的份額或部分份額。這其實是一種股權眾籌。試想,在“分享”概念更多進入投資領域和資本市場的時候,分享經濟會產生什么樣的效益,又會對社會經濟發展產生什么樣的顛覆作用?

有意思的是,分享的經濟模式,不僅投千禧人消費與投資之所好,也是作為數字原生代的千禧人的創造與創新。他們中的投資執行官們這樣說:“我們必須讓他們參與其中,這是一種新的模式。”國內外千禧一代的投資專家的座右銘是:“你去安心睡覺吧,讓我們來管理你的資產。”

無論多少行當要打“分享經濟”的牌,分享經濟還是有自己明顯的特征,概括起來主要有以下幾點:

第一,投資超低門檻化,融資關鍵化,資本結構輕資產化,管理重量級化。投資超低門檻化,從Airbnb的起步中就可以看出。這是兩個比比爾·蓋茨還要低起步的年輕人。比爾·蓋茨當年籌集了2000美元,還有一間車庫,而這兩個人一文不名。2007年,舊金山的兩個年輕人由于付不起租房費,不得不出租房間里的3張氣墊床,并答應為租客提供早餐。3位客人上門了,兩個年輕人終于有了第一筆1000美元的收入,于是網站誕生了,火爆一時。他們成為合伙人,在網站上籌集房源,對接租客。但是,他們一開始并不被認可,得到的不是代理租房訂單,而是退信。其中一位創業者不得不去賣麥片,掙到了3萬美元,總算有了啟動資金。他們加入了“孵化項目”,又得到2萬美元的融資,訂單開始翻番。他們租來照相機,將房源拍照上網,市場開始打開。但是,他們每天的收入不過200美元。于是,關鍵的一輪融資開始了,融得1.12億美元,增加了評價平臺。他們在品牌聲名鵲起時完成了又一輪融資,終至估值255億美元,在190個國家的3500個城市里匯聚了100萬套房源。他們并不像傳統酒店一樣,擁有大量房產,也不需要辦公大樓,有的只是電腦和網絡,因此是輕資產的。他們的注意力不在固定資產上,而是平臺品牌的維護,開辟用戶和宣傳溝通。但是,把籌集到的上百萬套房源租出去,平穩運作,這個管理擔子是不輕的。最大的問題是認證房東與租客,要進行身份認證、網絡身份認證、產權認證,還要確保不是“僵尸賬戶”。他們經歷了3次信任危機,在克服危機之后完善制度,推出了針對房東的高達100萬美元的承諾保證金。信用管理是Airbnb管理的核心,Airbnb已經成為分享經濟的代名詞。

第二,低價策略。Airbnb雙向收費,對房客是6%到12%的服務費,對房東是3%的手續費。低價來自低資產,不需要維修設施和折舊,運營成本低,分攤減少,既可在用戶規模效應中擴大現金流,又可降低消費者的消費費用。Uber租車的道理也是一樣,起源于同方向拼車出行,在相對規模增大中降低費用。因此,Uber的產品不是代步而是低價出行,其利潤來源是集約中的用戶規模。Uber每天的司機用戶就有百萬人,空駛少了,乘客多了,費用自然降低了。Uber在一些城市的乘車費用只是傳統出租車的40%到50%。有人用折扣來解釋,未必準確,低價可以從制造和推銷的產品規模中來,更可以從共同成本的降低中來。正像一種分析中所講的,世界上有兩種商人:一種是不斷提高自己的提價能力,或者利用信息不對稱“忽悠”顧客,或者囤積居奇,這就是所謂“奸商”本色;另一種則來自資源的集約循環利用。有測算說,在美國,私家車95%是閑置的,打車的后備資源十分豐富。中國的私家車雖不會有那么高的閑置比例,自身利用率比較高,有時還是買個“毛驢”騎到底,但也有大量的閑置。進一步講,這種低價策略既不是“羊毛出在羊身上”,也不完全出在“豬身上”,而是移動互聯網帶來的。

第三,新商業規則出現,老商業規則特別是基本規則依然有用。有四個不變與變:第一個不變的是回頭客。建立信任感的顧客就是回頭客。變的是回頭客更多為一種新擁躉群體與“粉絲”。資源處于平臺的統一調配和顧客的比較選擇中,從贏得交易到贏得用戶,這是一個飛躍,而社群評價又是其中的“萬能鑰匙”。第二個不變的是購買服務,服務交易也是市場交易。變的是購買服務部分替代了購買實體產品,使用代替了擁有,商品的使用價值高過了整體的交換價值,快捷、便宜、好用與人文關懷成為新的質量標準,不需要那么多看不懂的說明書,也不需要那么多用戶指南,一切都在簡化。第三個不變的是推銷、溝通、宣傳,變的是平臺換了,方式換了,一是其本身就是中介,過去時代的中介免開尊口;二是從“老王賣瓜”轉向了消費者的評論和“點贊”,從推銷經濟走向了粉絲經濟,從經營商品走向了經營社群。消費者成為品牌的傳播者。第四個不變的是交易,變的是交易方式,昔日的“牙行”華麗轉身,袖筒里不再是防止別人看見的不斷變化的手指,而是公開亮相的鍵盤。“買的不如賣的精”的潛規則部分或者全部開始被打破。交易的主導天平向素來弱勢的消費者傾斜,信息不對稱規律也開始被打破,交易更人性、更平等、更民主。用戶權利得到落實,他們真正有了點“上帝”的感覺,而不是口惠實不至的名義感覺。強賣式、填鴨式和忽悠式銷售開始告別市場,交易環境更加優化,而誠信作為市場的基礎運行“軟件”開始逐步成為事實。

對于分享經濟目前的交易模式和贏利途徑,奧地利因斯布魯克大學戰略管理學教授庫爾特·馬茨勒作了初步的分類思考,對制造業有一定參考意義。他說,“從根本上改變人們擁有和消費的方式,對既定商業模式帶來威脅,也提供了潛在贏利途徑”,并不意味著人們不再購買產品。“分享經濟將人們聯系在一起,為公司帶來巨大贏利潛力。”

這些贏利途徑是:

第一,出售使用權,而不是僅僅出售產品。多數企業的傳統贏利模式是出售物品,這個模式需要改變。庫爾特·馬茨勒舉了與寶馬公司相似的戴姆勒公司的案例:戴姆勒公司與出租汽車公司合作,2008年就在德國的烏爾姆開啟了用車付款的新支付模式。目前,用戶超過60萬個,使用了10500輛汽車,包括1200輛電動車。

第二,開展客戶轉售產品服務。宜家2012年在瑞典推出網絡平臺,轉售客戶已經用過的宜家商品,促進了家居消費者的更新換代,同時活躍了二手市場,吸引了具有環保理念的消費者。

第三,像Ainbnb一樣利用閑置房屋資源。Ainbnb主要面向房東與游客。作為一家“流動空間集團”,把閑置的辦公空間與需要臨時辦公的企業聯系在一起,使閑置空間產生了效益。

第四,提供產品后服務,形成盡可能長的線上線下全服務鏈。庫爾特·馬茨勒說,要提供維修和維護服務。他特別提到“百思買”的電腦維修,對一些人來講,舊不如新;而對另一些人來講,更習慣于使用舊的,且維修中也有升級,還節省了資源和成本。

此外,庫爾特·馬茨勒還提出租借、交換問題。特別在經濟危機發生期間,人們并不喜歡頻繁購買,許多沒用過的產品常在同齡人和同輩之間交換與相互饋贈。庫爾特·馬茨勒很推崇的一家奶牛租賃網站居然一改依靠出售奶酪的商業模式,把150頭奶牛全部租了出去,從一季到幾年時間不等,客戶遍布世界。

分享經濟案例

(轉自《新智囊》2015年總第115期)

租賃當然不是什么新鮮事,通常可租的在租,看上去不可租的也開始租了,包括企業對個人、個人對企業、個人對個人,在第三方平臺上開展自由和自愿的交易。生產資料可以租,生活資料可以租,物品可以租,服務商品可以租,空間可以租,甚至人才、人力也可以租。只要不是不可再生、不可復制的資源,不是違反道德法律、污染環境和一切反自然、反人類的東西,都可以在租賃的商務形式下有序地運作并分享。但是,我們也必須承認,三百六十行各有各的行規,各有各的玩法,分享經濟生長的沃土是各種服務業,包括生產性服務業。服務業的業態最豐富,需要相互開拓的領域最多,社會信任和商業信用最密集,也最有市場廣度與深度。

全球共享經濟鼻祖、汽車共享公司Zipcar等多家共享企業的創始人羅賓·蔡斯認為,“共享經濟”不是一時流行的泡沫概念,而是因為在三個方面的強力推進:第一,產能過剩使共享具備物質可能。美國、中國這樣的城市化水平較高的國家,產能普遍過剩(閑置),且長期封閉于部分個體或群體,為滿足需求,人們通常只能購買。汽車、房屋、自行車、書籍、電子設備等,都可被納入共享范疇,在不增加購買的情況下,可以保障更多人獲得相關的體驗服務。第二,計算機、互聯網技術催生出易用、標準化的共享平臺。中國和世界級互聯網巨頭企業,如谷歌等,都善用過剩產能進行革命性的分割、整合,繼而創造出了更大的價值。第三,形成了人人共享和合作關系。從“集體智慧”到定制化“眾包”創新,再到小眾成果的眾籌,人們樂意在人人共享結構中獲得自己需要的一致性和質量,享受特殊和特別的服務,并為此共享自己的資源。

對于“分享經濟”這個概念,我們在理論上還是有陌生感的。但是,實踐是長青之樹,當我們在提倡創新、協調、綠色、開放的發展理念之時,明確提出共享的時候,也就離分享不遠了。事實上,“分享經濟”概念源自今天的美國也不是偶然的,美國要實現經濟復蘇,提升就業,不能不重視分享經濟的出現,盡管這里還涉及勞動者的社會福利問題,只能在法律層面予以保障。值得注意的是,分享經濟模式也開始進入中國香港地區。2015年8月13日,香港互聯網注冊管理有限公司(HKIRC)公布了名為《共享經濟——香港準備好了嗎?》的問卷調查結果,在1447名受訪互聯網用戶中,82%的人希望在共享經濟模式之下善用閑置資產,包括汽車、房屋等,從拼房、拼車到旅游。但是,大勢之下,也有許多“灰色地帶”,在方便、便宜、環保之外,也直接“挑戰”著商業環境和現有法律體系,比如《旅行代理商條例》《旅館業條例》等。因此,要想使分享經濟落地生根,還有長路要走,還要有試驗、試錯的空間。但是,分享經濟在未來一定會有更廣袤的市場。據普華永道發布的報告預測,到2025年,全球核心分享經濟行業(包括車輛共享、線上人力共享、影音流媒體、眾籌)規模將達到3350億美元,未來10年的復合增速將達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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