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是想繞著道走的，去給孟相止搭把手，結果他非還不讓，用身子擋在我前頭，我往哪處走，他便往哪處移，絲毫沒有讓我輕輕松松溜過去的意思。

“整個宮里都在為皇后娘娘生辰忙前忙后，奴也還有許多事未做，不如應大人清閑得很，若是無事便請大人讓出一條道來。”我被他左擋右攔得有些心煩，也不說來了是干甚的，阻路又不許人走，誰有他蠻橫無理。

“我這道便是專程來給你賠禮的。”他不再擋我，退往我左處去候著，手背在身后似是在遮掩些什么。

“這便是你賠禮的態度么。”我在他跟前說不上什么懂禮數，他也不嗔怪我，給我擺腔調子，倒是同病已哥哥一般縱容我，“你身后藏了什么東西。”

“給你的。”他這才將背在身后的手挪出來，是一卷包好了的畫，用的是宮里的帛。我若是不親自開口討，他怕是不肯給我了。

我從他手中接過那幅畫，伸手便要去解那細繩，他卻喝止了我，“等我走了你再看。”難不成還畫了些見不得人的東西，非要等他走了再看，我斜睨了他一眼，看見他那誠懇的眼神便最終是點頭應了。

“對了，上次你那卷畫……”我突然有些心虛地瞧了他一眼，失去了出聲的底氣，明明是他先丟的畫，我有甚不敢說的。

“嗯？”他忽而有些生疑，看著我甚是迷惑。

“我……將它弄臟了。”作畫的人都是惜畫的，哪像我急了眼便要去踩他的那卷畫，弄得現在洗不凈了，還白瞎了他一番心意。我這番作為怕是罪大惡極了，先開口同他說了，他不免會再氣我一道，還要將送我的那畫收回去罷。頓時又想到他那日急火攻心沖我吼的模樣，便是覺得做錯了事說錯了話，該瞞住他的，我怎又這番魯莽行事去了。我重重拍了一下自己的頭，說不清的懊惱，真是要禍從口出了。

“還能擦干凈么？”他問我，語氣里是說不出的平靜，可我卻還是沒底氣的。

我盯著他的鼻尖，思量了許久也沒能說出一個字來，最后是拗不過他，只道連連擺了擺頭，而后又忙得閉了眼。

“那便丟了。”我等了許久也沒等來他的惡語相向，那日的情緒或許真是偶然的。我只敢悄悄瞇著縫抬眸看他的動靜，卻是同方才和我說話一般的語氣，也并未皺眉垮下臉的讓人覺著畏懼。他同我第一次見他時一般儒雅有禮，卻又不同于之前那番疏離。

“你真的不在意么？”我怕他忽然反悔，來教訓我了，便再度試探他一二。

“本就不是什么上等之作，弄臟了那便丟了。”他說得是云淡風輕的，可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畢竟是耗了心血畫的，我怎能那般狠心給隨手丟了。

“哦。”我點頭默許，兩人面面相覷卻又不知再同他說什么，“那我先……”做出轉身要走的意思。

他這才覺得尷尬了些，像我拱手道別，“那便不叨擾薛姑娘了，告辭。”

見他走遠了些，我方才舒了口氣，想到手中那卷畫，便是想拆開來一睹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