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漾病了,脖子上的護脖加了好幾層高,小臉蠟黃。
她小小的身體斜靠在一張梅花憑幾上,憑幾上鋪著一張海棠紅灑金毯,毯子旁立著一個食架。
架子上擺著秋日的時令點心,御廚房嘗試了幾百次才做出的金絲菊餅,楓葉紅山楂糖。
衛漾脖子疼的沒胃口,趴在小玉蟬枕頭上聲聲嚎叫。
景昭帝在未央宮門外徘徊不定,黑色靴子在地面上碾來碾去,就差沒抹出幾個鞋子印記來。
他身后一個太監,模樣俊俏,用手支撐著一把青傘,跟著皇帝左左右右的遮陽。
秋天尾巴上,陽光難免跟小獸一樣,有著咬人的利害。
冬子急匆匆出門,差點和景昭帝撞個正著,等看見那張臉,半天才反應過來。
“陛下,是來看公主的吧。”
景昭帝略略展開蹙緊的眉,朝門口瞥一眼,“皇姐怎么樣?”
冬子搖頭,“鬧的厲害,宮里太醫都來了,沒轍。這不非要我出門去找個蹴鞠隊來呢。”
“額娘竟也準了?”景昭帝微微詫異。
“可不是,原本太后娘娘是不大愿意的,可公主竟也狠的下心腸,這么幾天不肯吃喝,人都瘦了一大圈。”
冬子見里面又傳出刺耳動靜,忙將景昭帝往屋內迎,“外面日頭烈,仔細傷了主子。我讓雪梅他們給您沏盞松針茶來。”
景昭帝知道她此刻急匆匆要出去找人,只擺擺手,“你去吧,孤自己進去就是。”
冬子走出去好遠,再回過頭看去,只見一只青傘下,景昭帝輕緩著腳步朝未央宮內走去。
衛漾看見一角黑絨絲攢金紋的披風在門口晃了晃,嗷嚎聲停了,骨碌碌著眼睛看著雪梅他們將皇帝迎接進屋。
這后宮公主有好幾個,偏偏景昭帝和長公主又最親近。丫鬟們最是見風使舵,可勁兒的巴結。
不等衛漾吩咐,八仙桌上茶水果子點心都擺好了。
“皇姐打算,將蹴鞠隊放在哪兒?未央宮么?”
當初,未央宮原本設了蹴鞠場,衛漾和景昭帝都在那里受過傷,太后便封了那處院子。
幾年不去,只怕草都有人高了,就是修整起來,只怕也要花些功夫,更何況還要重新建立蹴鞠臺子。
衛漾也早想好了,扭轉脖子道:“西咸宮那邊,不是有個舊的蹴鞠臺子嗎。”
景昭帝張大嘴巴,臉色變得雪白,“那兒都封很多年了,母后從來不許我們去。”
“都多久的事情了,不就是死了個妃子嘛。”
西咸宮外的蹴鞠臺,早年死過人,不是什么秘密。衛漾膽子頗大,也早不是什么新奇事了。
沒幾天,連人帶榻都搬進了蹴鞠場。
有幸給衛漾上過課業的老師,差點沒氣到吐出血來。
“身為公主,只知道縱欲享樂,揮金如土,怎么對得起衛國百姓。”
衛漾艱難點頭,一臉:我知道錯了,我改,我就改。
隔天衛國皇宮傳出消息:衛國長公主特許百姓進宮觀看蹴鞠比賽,名額限定一百,價格高者得。
百姓原本歡天喜地,結果沒多久就被奸商黃牛抬高票價,原本幾兩銀子的價錢,立即炒到了幾千兩。
一時,原本臥病在床的衛漾,意外從富豪手中收獲了一大筆銀子,未央宮有了一筆不小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