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開燈,我看得到。”趙歲亦拉住了他向上抬的胳膊,張清晚扭頭來看她,昏暗的燈光照不進他的眼底,他的眼前是一團深黑的夜色和昏黃的暖光,唯有反光的地方,趙歲亦看得見自己的影子。
張清晚輕輕嗯了一聲,趙歲亦隨即挪去沙發上坐著。
“睡不著嗎?”他把水杯放在茶幾上,坐在趙歲亦身旁。
也許是這昏暗的光讓她有了勇氣,她全然忘記了今天惹得張清晚生氣的事,她點點頭,不好意思地說道:“有點,認床。”然后試探地把頭靠在了張清晚的肩頭。
張清晚沒有推開她,反而用一只手摟住了她的肩,十分自然。“對不起,是我考慮不周到了。”
趙歲亦松了一口氣,輕松回他:“沒事,一兩晚,過去就好了,我剛住學校也是這樣的。”
趙歲亦其實是不喜歡晚上的,晚上黑,她怕黑,總怕會從黑的地方里冒出什么可怕的東西來,在家的時候,一到晚上燈全部都亮著。可在這樣的夜里,在張清晚身邊,趙歲亦卻覺得很平靜,在張清晚的懷抱里,她很溫暖,也很安心。
“那我陪你說說話吧。”張清晚松了手,輕輕推趙歲亦坐直,看到她眼里的不安和疑問回之后答:“我去給你拿件毯子。”
和往常沒有什么不同的夜里,沒有發生什么大事,很多人在這個時間也一定睡著了,或許也有人在熬夜工作。可對于趙歲亦來說,這一定不是個普通的夜,看不到張清晚眼里的冷淡,她可以自欺欺人的騙自己張清晚眼里藏著深情,看到張清晚對自己這么好,她更是開心。
他們在一起太倉促,甚至她都不了解張清晚,所以在一起她才會沒有安全感,所以患得患失,小心翼翼,只是,她現在不明白。可是,她懂得一件事,張清晚很好,她要好好和他在一起。
“想聊些什么呢。”張清晚細心地幫她蓋好毯子,她依舊靠在他的肩頭,瞇著眼睛聽他說話。
“你想聽些什么呢?”趙歲亦懶洋洋地問道,她抬頭看了一眼張清晚,張清晚也低頭看她,他眼里有笑意,生怕打破安靜的夜,輕輕開口:“就說說為什么會喜歡我吧。”
趙歲亦想了想,帶著些膽怯和試探,問:“你知道我們第一次見面是什么時候嗎?”
他很快回答,絲毫沒有懷疑:“是前不久的演唱會,那天下了雨,你走得很晚,我送你回去的。”自信且堅定。
趙歲亦就知道他要這么回答,她搖了搖頭,神秘地對他說:“我還是不要告訴你了,如果有一天你要離開我了,我就告訴你,我曾經有多喜歡你,也好挽留一下。”
其實也沒多想,說出來之后她才發覺好像有些心酸,張清晚張了張嘴,好像要說些什么,最后還是什么都沒有說,她急忙調轉話題:“從前花錢看你的彈唱會,不知道能不能有幸聽一次個人彈唱會。”
他應了一聲好,很快從屋子里拿出一把吉他來,坐在了沙發對面的椅子上,準備好之后,他問:“你想聽什么?”
趙歲亦想了想,因為機會太寶貴,她從記憶里搜尋她最喜歡的一首,卻突然為難起來了。張清晚大致能猜到她的意思,耐心說道:“以后我在你身邊給你彈唱的機會多的是,你不用為難,我只問你,現在想聽什么?”
“那就,《指南》吧。”趙歲亦輕輕說著,張清晚唱過很多歌,只有這一首,聽一次就心動一次,她腦海里全是張清晚在舞臺上的樣子,溫柔的深情的,溫暖的孤獨的,她所有喜歡的樣子。
熟悉的曲調慢慢響起,張清晚開口唱著:“舊報紙都泛黃了吧
日記本也都忘記了吧
連吉他都成了古董
可我還記得你啊
明明走不到最后
可我卻放不了手
這破舊的指南針
讓我于你的心底迷路
卻指不到你心之所向
指南在我手里拿著
我卻依舊找不到北
指南是你買回來的
我卻現在才慢慢回味
我想藏起溫柔等待你
也愿意溺死在回憶里”
是失去愛人的憂傷,和對愛人的懷戀,回憶過去時眼里也有無限溫柔。
趙歲亦側躺在沙發上看著他,聽著少年舒服的聲線,有了些許睡意。眼皮子已經要抬不開了,嘴巴也懶得動,可她還是撐住了,對他輕聲說道:“不會的,我不會讓你難過,我不會離開你的。”
張清晚放下了吉他,起身走來她的身邊,蹲下看著她,看了好半晌,直到趙歲亦臉有些發紅,他才開口:“剛還看你打瞌睡,這會怎么又睜大著眼睛,我吉他百彈了。”
趙歲亦忙閉上眼睛,把臉半埋在毯子里,急聲辯解:“不是的,我困了。”像要證明什么似的,她緊緊地閉著眼睛。
身體卻突然騰空,趙歲亦緊張地睜開眼睛,看到張清晚抱起了自己,他輕聲囑咐:“要睡覺還是要在床上去睡,家里冷,感冒了還要我照顧你。”
明明不是個害羞的女孩,偏偏在張清晚面前總是紅臉,她伸出雙手摟住他的脖子,從來沒和他離得這么近過。她把頭靠在張清晚的肩上,離得太近,她都不敢呼吸,怕把鼻息噴到張清晚的臉上。
“張清晚,你會一直陪著我嗎?”她出了神。
張清晚怔了一下,很快回答:“我一直在陪著你啊。”
她真的困了,縱然緊張,可更多的卻是安心,張清晚給了她足夠的安全感,讓她可以毫無牽掛地在黑夜里入睡。她想,如果能一直在他懷里睡該多好啊,那樣,她可以一整晚都聞著他衣服上洗衣液的清香,聞著他發絲的清香,甜甜入睡。
有他在身邊的黑夜,只剩下了明亮燦爛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