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要籌備演講，林西子比以往要忙碌了些，所以接送趙歲亦的任務就交給了張清晚。

再不似從前喜歡他那樣卑微，可與他在一起還是怯怯的，也許是因為張清晚的清冷，又也許是她從心底一直認為的不配。

正是晚間下課的高峰期，人流擁擠，教室里的人一個接一個地離開，趙歲亦坐在位子上沒有動。直到教室里的人走完好久，她抬頭看了看前面掛著的表，又拿出手機，確認沒有張清晚的新消息。他給她發的最后一通消息是：“晚上去教室接你”。

她盯著消息界面好久，盯得眼睛都發酸，還是沒有等到新消息。趙歲亦略為失望地拿起一旁的拐杖，慢慢站起來將書包背好，一步一步慢慢地挪出了教室。

明明沒有什么，趙歲亦卻失落得難受。想起在一起之前的張清晚，那時候他對她雖算不上特別喜歡，卻有著熱情的，怎么一起之后反而又冷淡了下來。

接送她倒也準時，表現得也正常，可話說得也不多，一點甜蜜的感覺也沒有。趙歲亦又安慰自己，也許是自己太敏感，想得太多，不能因為一次沒來接自己就扯出他的不好來，張清晚本來就忙。再說，再說，他性格本就那樣，可以理解，相處久了，一定就會好了。

艱難地走下樓，屬于秋天夜晚蕭瑟的冷風從門口灌穿整個樓道，趙歲亦哆嗦了一下，將外套的領子往上又提了提。不過也沒有很管用，她又挪動步子，快一點回到宿舍就好了，她想。

剛走到門口，趙歲亦聽到身后有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她停在門口，欣喜地等著來人，這么晚了，人都走完了，黑漆漆的教學樓安靜得只聽得見拐杖敲擊地板的聲音，這個時候，除了張清晚還會有誰。

腳步聲越來越近，直到逼近正門口，趙歲亦一整顆心都被提了起來，在正門口明亮的燈光下，她看清了來人的臉，是陳謙。

趙歲亦與陳謙同時驚呼出聲。

“是你！”

“是你。”

陳謙說著話，眼神又不斷地望向身后的方向，掏出手機不知道干了什么，又很快把手機裝進褲兜。趙歲亦好奇地跟著他的眼神望向他的身后，除了一團黑，什么也看不到。

“等人？”

“等人？”

趙歲亦和陳謙又異口同聲道。說罷，又相互對望，忍不住笑了起來。

陳謙先張了口，“沒有，剛上晚自習，看了一道題，就晚了。”他用疑惑的眼神望著趙歲亦，趙歲亦只好無奈地答：“是啊，可是等不到了。”

“還真是巧，好似好多時候見到你都是等人，還是等不到的那種。”陳謙一邊將手里的書遞給趙歲亦一邊說著。

趙歲亦也自嘲似地笑了笑，接過陳謙的書，她沒有拒絕，不是無法拒絕，而是突然覺得這樣很解氣，像是在懲罰著張清晚。被陳謙攙扶著，她既期待著能和他兩個人碰到張清晚，又期望不碰到。

極度想要探知他的心意，又怕自己做得太過分，惹得張清晚生氣。

只是，這一路上，她沒有碰到張清晚，倒是在宿舍樓底遇到了林西子。

趙歲亦喊了林西子的名字，她果然很快地回過頭，看向聲音的源頭。林西子臉色有些蒼白，眼神還有有些閃躲，在她和陳謙身上飄忽不定。不過，很快就恢復了，她勉強笑了一笑，很快跑到趙歲亦身邊來了。

趙歲亦偏頭向陳謙道別，卻看陳謙不自然地望著林西子，只看了一眼，又很快扭過頭去。

“去準備演講了嗎？”趙歲亦把手里的書遞回給陳謙，問林西子。

林西子“啊”了一聲，才是反應過來，連連點頭稱是，又笑著對陳謙說：“謝謝你送趙歲亦回來，很晚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說完，也不等陳謙和他們道別，就拉著趙歲亦走了。

“怎么了？”趙歲亦有些奇怪林西子的反應。

林西子低聲回了一句：“太累了。”

趙歲亦也沒有多想，回頭的時候已經不見了陳謙，又回應她：“不要太拼命了。”

林西子笑了笑：“不如別人有天賦，自然要好好準備。你放心，熬過這會就好了。”隔了一會，她又問道：“怎么不是張清晚送你回來？”

趙歲亦搖了搖頭，頗不在意地回答：“他有事在忙，剛好在路上遇到陳謙，就一起回來了。”

“你們聊了些什么？”

“嗯……，也沒說什么，和他也不是很熟。哦，剛才還說到演講，好像他也參加了這個。我都沒問他，他學的什么專業，好像是醫學吧。”趙歲亦胡亂說了一通。

沉默了半晌的林西子突然插話：“就是醫學。”回避了趙歲亦疑惑的眼神，她又繼續補充說：“全校第一，學了醫學專業。”

趙歲亦很快就笑了，瞇著眼調侃她：“那天問你們認不認識，你還說……”

“我累了，快回宿舍吧。”林西子一反常態地疲憊，趙歲亦又一瞬間地愣神，她們認識三年，她還沒見過林西子這么安靜的時候。

她從前也是很安靜的人，很多時候，都是林西子一個人說話，好像很有意思似的，說說笑笑，一點也不無聊。后來被林西子帶的，她也話多了起來，開玩笑損人，嘴上從不留情。

晃了晃神，應了一句“好”，趙歲亦也不再說話，兩個人就安安靜靜地走著，各懷心事。

走到宿舍門口，林西子突然說：“我叫了唐影來，我累了，讓她照顧你吧。”剛一進宿舍，林西子就飛速地脫了鞋上床，連衣服也沒脫，被子一拉，把頭埋在被窩里，不再動彈。

趙歲亦在凳子上坐了一會，掏出手機，與張清晚的聊天還停留在他說的那句話，她在自己的“好的，等你。”這條消息下又添上“我已經回宿舍了，忙完早點睡，晚安。”

放下手機的時候，唐影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