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吧。”張清晚把門開得大了些，怕趙歲亦磕到門上，轉而又看到了趙歲亦手里拿的捧花。

被張清晚看見，趙歲亦的臉立刻紅了起來，來之前練好的詞卻一個字也蹦不出來了。她不敢抬頭去看張清晚的眼睛，也沒有上前一步，張清晚本也是個少話的人，此刻不說話，也不做接下來的事，兩人身旁頓時升起了尷尬的氣氛。

眼看著要一直在這僵持不下，趙歲亦將捧花遞給了張清晚，先開了口：“這是送給你的。”

張清晚接過花，隨即放在了一邊，上前攙扶著趙歲亦走了進去。他輕輕地說了一句：“謝謝。”言辭間好似多了些許溫柔。

趙歲亦以為的練習室里擺滿了吉他架子鼓之類的，然而進來之后才發現，偌大的練習室，除了角落里的一架鋼琴和一把吉他，還有零散的幾個凳子之外，再無其他，有一種很符合張清晚的冷清。

趙歲亦更加緊張起來了，她被張清晚扶著坐下，又不知該如何開口了。

“你想說什么嗎？”張清晚拿過一旁的吉他，，突然發問。

趙歲亦“啊”了一聲抬起頭，正對上張清晚的眼睛，他正在認真地注視著她，像是一定要聽到什么答案。被他看得不自在，趙歲亦很快又地下頭去了。

好像，和他在一起的時候，總會莫名緊張和不自信。明明，之前費勁心力去認識他的時候，很勇敢，明明，平常十分自信。

“先聽我彈首歌吧。”張清晚把吉他抱好。趙歲亦胡亂地點了點頭。

心境本是慌亂得很，耳朵邊上感覺都是嘈雜的聲音，張清晚彈出了第一個音調之后，趙歲亦卻突然感覺萬籟俱寂，只余了自己心跳的聲音。

少年明明只是在練習室，卻像是在舞臺中央，他沉沉的嗓音一發出，頓時有種他在受萬人矚目的感覺，舞臺上的聚光燈就只在他頭頂，他時時望向她，投以深切的目光。

趙歲亦知道，她已沉淪，在他的聲音里陷進去，在他的眸子里出不來。一曲畢，她像是穿越過山川河流，又回來。

張清晚看到她癡癡呆呆的模樣，不緊不慢地放下吉他，走去她身邊，彎下腰問：“你剛才有話要對我說？”

趙歲亦望著他近在咫尺的臉，使勁地咽了一口唾沫，回過神來答道：“是，我有話要對你說。”

這一次，她認真地望著他的眼睛，鼓足了勇氣，對他說：“張清晚，我喜歡你很久了，從高一那年我第一次見到你，你的每場彈唱會我都會聽，從前我會聽，以后的每場我也都會去。我知道你沒有朋友……”

“我只是不需要朋友。”張清晚突然打斷道。

“可是張清晚，我愿意一直待在你身邊，你愿意……”趙歲亦不知道他打斷的這句話是什么意思，就算是要拒絕，她也要把這表白的話說完，可她沒說兩句，又被張清晚打斷。

這次，張清晚扶著他的肩頭，將她從凳子里提了起來抱在了懷里。他身上清冷的氣息全部都沖進趙歲亦的鼻腔，激得她鼻頭一澀，眼淚就要流下來。

緊接著她就聽見張清晚的清冷的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他說：“趙歲亦，你不必說了，我愿意。”

趙歲亦在他懷里喃喃一聲：“我還沒說完呢，你就知道我要問你愿意什么嗎？”

張清晚復又開口：“我愿意做你男朋友，堂堂正正地保護你，呵護你。”

趙歲亦不禁在心里嘟囔：“這也太順利了吧，順利得有些不真實。”可她一時被這興奮勁沖昏了頭腦，還哪管真實不真實，就算是做夢，有這一刻也值得高興。

“張清晚。”她抬起頭來，將下巴頂在他的胸膛上，憂愁道：“你一定要是喜歡我才和我在一起，若你是不想要女朋友，你又不需要朋友，我會回到當初遠遠地看著你，若你是不喜歡我，我還會再努力，讓你喜歡。你千萬不要因為別的什么和我在一起，我不想你將就，我也是。”

張清晚的眼里似有那么一秒的猶豫未定，轉而輕笑了一下，說：“怎么會，我喜歡你，才和你在一起的。”

難得見他會笑，又說這樣的話，趙歲亦覺得像吃了蜜糖一樣，可大抵戀人剛在一起都是這樣的吧。趙歲亦雖是甜蜜，卻十分害羞，比以前還要緊張。張清晚又不是個愛說話的人，趙歲亦又是猜不透他，總覺得氣氛沉悶得很。

張清晚又彈了幾首曲子，見著趙歲亦不自然，看了一眼腕表，對她說：“很晚了，今晚占了你這么多時間，我送你回去吧。”

“好。”趙歲亦咬著嘴唇，輕輕應了一聲。

回去的時候，自然是張清晚背她的。她在張清晚背上，享受這無邊的夜色，今夜星空璀璨，月光也明亮，兩旁的草叢里還聽得見蟲鳴。

她輕輕開口：“你如果要是忙，就不必來非要背著我了，我可以拄著拐杖的。”

張清晚卻是要比她還心疼她的腿，立刻拒絕了：“不行。”只兩個字，不再言語，也不容人拒絕。

趙歲亦雖是有些覺得麻煩他，可多的還是甜蜜欣喜，又聽得他說：“等你好些了，再自己走吧。”只好又隨著他去了。

“張清晚。”到了宿舍樓底，張清晚本要趙歲亦走的，她又叫住了他。借著月色，趙歲亦眼里又多了些溫柔的神色，她的面龐光潔，在月光下也十分好看。張清晚輕輕應了一聲，不知道她還要做什么。

“現在是什么時候了？”她問。

“十點十分。”張清晚答。

“我希望這不是夢。早點睡，晚安，明早見。”她輕快地說。在她內心里，一直堅持著晚安就是我愛你的意思，她很愿意讓這個成為自己的秘密，代替那句一時說不出口的話給張清晚聽，就算他不明白。

張清晚的眼睛帽子遮住的黑暗里，趙歲亦看不清，大概是看了她一會，張清晚才用低沉的嗓音說道：“晚安。”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