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造鐘”還是在“報時”

“報時”——你問我幾點了，我會看下手表，然后直接告訴你一個數字，你再把這個數字告訴別人。

“造鐘”——我會告訴你可以買一塊手表，將來就能夠自己掌握時間，不需要每次都復讀別人的答案，這是為未來做打算。

兩者之間的區別就在于，我是直接告訴你一個答案，還是告訴你一個解決方法。換句話說，你喜歡從別人那里找答案，還是喜歡擁有自己解決問題的方法？結論是顯而易見的，沒人愿意當復讀機。

沒有主見的人喜歡循著別人的軌跡做事情，復讀和打印別人的思路，畏畏縮縮，生怕出錯。那些沒有主見的人不想成為錯誤的制造者，但卻使自己變成了思維操縱者的“存儲硬盤”——所有的言行舉止都是思維操縱者傳輸給他們的，他們沒有自己的思想。

你是否是“缸中之腦”

20世紀80年代初，美國著名哲學家、哈佛大學名譽教授希拉里·懷特哈爾·普特南（Hilary Whitehall Putnam）在《理性，真理與歷史》（Reason, Truth and History）一書中講述了一個關于“缸中之腦”的假想：

“有一個人（可以假設是我們自己）被邪惡科學家施行了手術，他的大腦被邪惡科學家從身體上切了下來，放進一個盛有維持大腦存活營養液的缸中。大腦的神經末梢連接在計算機上，這臺計算機按照程序向大腦傳送信息，以使他保持一切完全正常的幻覺。對于他來說，似乎人、物體、天空還都存在，自身的運動、身體感覺都可以輸入。這個大腦還可以被輸入或截取記憶（截取大腦手術的記憶，然后輸入他可能經歷的各種環境、日常生活）。他甚至可以被輸入代碼，‘感覺’到他自己正在這里閱讀一段有趣而荒唐的文字：有一個人被邪惡科學家施行了手術，他的大腦被邪惡科學家從身體上切了下來，放進一個盛有維持大腦存活營養液的缸中。大腦的神經末梢被連接在一臺計算機上，這臺計算機按照程序向大腦輸送信息，以使他保持一切完全正常的幻覺。”

這是一個令人恐懼的假想。當一個人處于“缸中之腦”的狀態時，意味著大腦的每一個想法、每一次腦電波活動都不受自我的控制，而是受外來信號的驅使——信息是信號或者機器給你的，或者是某一個人（操縱者）傳過來的。你所有的思考和行為都被某種依賴邏輯限定在了別人寫好的程序中，你能做的只有接受，并且對此完全沒有懷疑。

讓自己成為“造鐘”人

處于“缸中之腦”狀態的人就是在擔當“報時”的角色，但他可能認識不到自己的困境。一個基本的問題是：“當你發現自己僅僅是在‘報時’而不是獨立思考時，如何從‘缸’中跳出來，拔掉大腦后面的連接線？”

假如你以前的日子是這么度過的，現在也毫無察覺，不準備做點什么改變現實處境，那么你以后的日子也會這樣度過。

我剛工作的時候，上班沒幾天便遇到了一個棘手的問題。由于缺乏經驗，我想不出好的解決方法，就去找我的經理。我把問題向經理描述了一下，然后就問：“經理，您看這件事我應該怎么解決呢？”

經理并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他反問我：“你說應該怎么解決？”他面無表情，直接把皮球踢還給我。可想而知，他對新人的態度很差。我厚著臉皮繼續問：“經理，這個問題我實在沒什么好的方法解決，才來征求您的意見，您看是不是給我一些指點或提示？”經理雙眼一閉，頭也不抬地說：“你不要講了，回去好好想一想再來找我，你要換一個思路仔細琢磨，別遇到一丁點麻煩就讓上司給你答案。”

對于經理的態度，我又生氣又無奈，卻不敢發作。沒辦法，問題終究還是要自己解決。回去以后，我翻閱了大量的資料，參考公司以往同類問題的解決方案，也咨詢了一些朋友的建議，終于制定了一個思路。

原以為完成如此艱巨的工作肯定能獲得上司的表揚，但經理聽完我的匯報后仍然面無表情，他看了一眼厚厚的計劃書，又拿起來翻了一遍，眼神就像在看一堆垃圾，看完說：“就是這個方案嗎？”我點點頭。“哦，回去再想一下，肯定還有別的方法，你現在的這個方案還比較膚淺。”

我怒火沖天地離開經理的辦公室：“上司一定是在故意針對我！”當時我認為自己在該公司的前景已經完蛋了，生存環境實在太惡劣了。但我回去細細地琢磨后理清了思路，發現這個問題果然不止一種解決方法，而且這個方法比第一個更好、更全面。經理的態度還是有道理的。

為了防止這一次的方案又被否決，我又認真地想了另外一個方案作為備用計劃。當我把兩種方案拿給經理時，他的態度有了180度的轉變。他不僅很認真地聽取了我的匯報，讀完計劃書，還幫我分析了每個方案的優缺點。

“我幫你理了一下思路，但我不會告訴你應該采用哪一個，這需要你自己來衡量。記住，你是在為自己工作，我需要的是你來告訴我怎么解決問題，而不是由我來告訴你答案。”

在這個故事中，經理扮演的角色就是“造鐘”的人而不是“報時”的人，同時他也希望我成為一個“造鐘”的人，而不是一個“報時”的復讀機。他指引了我解決問題的途徑，沒有直接給我一個答案讓我復述。這件事對我的人生產生了很重要的影響，直到多年以后，我仍然記得這位經理對我的警示：

“任何時候都要有自己的思考！即便是上司告訴你的，也未必就正確，因此你要有自己的分析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