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言搖了搖頭，不過還是解釋了一句：

“我們這里并不止是這些人，不過，你說的人應當就在另外的地方吧。不過看你是剛來的，怎么會想起尋人？”

何苑還是坐著，抬起頭，聲音淡的很，“不是什么要緊事情，只是，我來的時候，是他過來引的我，就在那座橋那邊。”

“你是從那邊走過來的嗎？”

阿薇似乎有些訝異，卻還是沒有追問。

“嗯，”何苑應聲，“姐姐，你想聽聽我的故事嗎？”

明知道不應當同才認識的、將來有可能成為對手的人講這些。但是，在這一瞬間，何苑忽然感覺自己變得如此脆弱無助。

甚至有些迫切。

阿薇似乎并未預料到她會有如此言語，卻也沒有想什么，就很安靜地聽著。

“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不過也沒什么重要的，收養我的家人都待我很好，我從小就知道。他們的女兒和我一起長大，就像我的妹妹一般。”

何苑的聲音不算大，卻足夠周圍的人聽明白，就像再講一個故事一樣，平靜，沒有一絲情緒在其中。

似乎也沒有在意周圍多少人聽得到。

“我們一起瞎胡鬧，然后，原本只是去做客，卻成了分別。”

“我一個人在那里過了三個月，整日提心吊膽，然后拼命汲取外界的東西，不想被當做棄子。但是，似乎并不是每一次都會那么好運。”

“如果不是夫人，想來，我早已在那座酒樓里沒了性命。”

何苑的話其實有些跳脫，周圍的人并不能聽得分明，卻沒有一個人打斷。正等待著她接下來的話，她的聲音卻忽然停下。

周圍的人有些訝異，不由得看向先前聲音傳來的方向。

只見先前還在平靜敘述的女孩子忽然低下頭。

呼吸聲變得明顯起來。

阿薇往她那邊靠了靠，然后用手攬住何苑的肩膀。女孩的肩膀微微抖動著，卻再沒有什么其他的聲音。

黑夜的濃重似乎掩飾了陰霾。

就算是再有執念，在某一個時刻，那根弦崩斷的時候，是那么脆弱。

感覺何苑的情緒逐漸平靜了下來，阿薇也沒有太過擔憂。其實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就覺得她心里藏著太多事。

不過，畢竟還小，大概，以后會沒事的。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何苑抬起頭。極力掩飾著自己的情緒，眼角卻殘留著淚痕，眼眸也是紅紅的。

“謝謝姐姐。”

何苑閉上眼睛，不知道是謝愿意聽她的話，還是謝她不追問究竟發生了什么。

-

“走吧。”

次日，何苑自是換上了同他們一樣的裝束，早早出了門。

昨日帶了好些吃的給那只小灰犬，約莫是吃多了，到現在還在呼呼大睡，也不曾糾纏何苑，倒是省了麻煩。

阿薇自然是早過來招呼她，見她還在與那腰帶做著艱苦卓絕的斗爭，倒是笑了笑。自己也是忘了，何苑這般自小不曾習武的，自然不知道這些個腰帶束袖要如何處理。

她將手中的劍往桌上一放，上前幫忙。

何苑有點不好意思，卻還是接受了幫助。

雖說也不是沒有被人幫忙換衣服，何苑卻很不好意思，認為是自己瑪法了這位姐姐。好在對方也是很照顧她的樣子，也就認真看要怎么做，免得以后還要旁人笑話。

阿薇很快就打理好。

其實何苑自己已經處理好了大部分，大概是昨天見過他們，竟不曾搞錯那些服飾的順序，倒是很厲害了。

也是，這里的，誰不是面臨過很多事情。

走出門的時候，何苑下意識往另一邊看了一眼。

阿薇自然知道她想的是什么，“阿飏過去的早，我們直接過去就可以了。”

何苑點點頭，很是乖巧的樣子。

一個很大的校場。

或許不能說是校場，更像是一片兵器陳列所。

阿薇把自己的劍也放到那邊，然后領著何苑走到了一位老者面前。

“師父，這是何苑。”

那老者就看了何苑一眼，似乎有些不滿意她的瘦弱的身板，輕哼了一聲，“我知道，行了行了，你帶她去那邊吧，剩下的事情等會再說。”

見著這個人板著臉，何苑卻不曾被嚇到，阿薇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你別看師父說話兇，其實最是心軟，不過是故意打著幌子。”

何苑點點頭。

比起那些個笑著算計人的老先生，這樣冷著臉的師父反到更讓人心安些。

或許是那一刀在何苑的心中留下的陰影太大，現在的她甚至有些抗拒那些笑臉盈盈的人。雖然剛剛那位師父的語氣很是糟糕，但是卻能聽出他是不會給她下絆子的。

略微松了一口氣。

何苑跟著阿薇走到了另一邊。

零星的幾個人，何苑一眼就從其中找到了阿飏。還有些昨天也見過，卻不知道名字。

“今日還未講要做什么，你先活動下吧，以免等會傷到自己。”阿薇叮囑了何苑一句，就自己去一邊活動了。

何苑在一旁觀察了一小會，然后低頭與自己的胳膊腿對比了一下。

昨天沒有仔細看，今日一瞧，就算是那些女孩子，身子都比自己健康很多。

雖說原本在青州城外，安氏不拘著幾人，但那畢竟是孩子胡鬧。加上這三個月的緊張與最后受的傷，她的身形是真的單薄。

只是，她，要做什么活動？

何苑往右手邊一看，一個少年正活動著手腕，然后冷不丁一個旋子，穩穩落地。她的目光滯了滯，然后轉向另一邊。

一個和阿薇差不多大的女孩一個掃堂腿然后接上原地后空翻。

何苑有點莫名的惆悵。

就，之前，阿薇讓自己活動一下，是認真的嗎？

還好，很多人只是做著簡單的活動，這些自己還是能模仿的。何苑依照著樣子活動了一下腿，然后膝蓋處傳來咔咔的骨節聲。

沒一會，就覺得自己的氣息有些不穩。

知道這些原本就不是一日之功，何苑就站在那里，略微歇息一會，調整調整自己的呼吸。

不過，怎么這么久還不開始？

在這段時間里，昨天晚上見過的人基本上都來了。只是不知為什么，那老先生還是一直杵在那里，不曾過來。

就連阿薇也有些奇怪，一群人面面相覷。

不知道這是什么情況，還是又發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