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走生態優先 綠色發展之路
- 生態文明建設的理論構建與實踐探索(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學習叢書)
- 潘家華等
- 12746字
- 2019-06-06 17:12:01
隨著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人民美好生活需要日益廣泛,對生態環境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生態環境破壞成為發展不平衡不充分的一大突出問題。面對當前緩解生態環境危機和破除經濟發展困境的雙重挑戰,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基于自然客觀規律和現實發展需求,運用前瞻性的戰略思維和眼光提出“生態優先”原則,強調維護生態效益的首要性和緊迫性,將環境資源作為社會經濟發展的內在要素,把經濟活動過程“綠色化”作為發展的主要內容和途徑,從而突破了發展和保護的悖論,辯證地將二者統一起來,在生態保護中尋求發展路徑,以綠色發展為保護提供支撐,為建立經濟、環境和社會效益相協調的可持續發展模式指明了方向。
一 生態理性優于增長理性
良好的生態環境既是人類賴以生存的自然空間,又是發展所需物質資源的補給源泉。長期以來,我國遵循“重速度、輕質量”的發展模式,造成嚴重的生態環境欠賬,成為制約發展的“短板”,保護生態環境刻不容緩。基于此背景,習近平總書記提出“生態優先”原則,與傳統的經濟增長優先原則相對,本質上是堅持生態系統的基礎性地位,為協調經濟、社會和環境的矛盾沖突提供了判斷準則,成為現階段生態文明建設的基本點。
黨的十八大報告首次指出“堅持節約優先、保護優先、自然恢復為主的方針”,突出了生態保護的優先地位,表明生態優先主要包括加強資源節約集約利用和從源頭上保護生態環境,與“堅持節約資源和保護環境”的基本國策相一致。此后,習近平總書記多次闡述了堅持生態優先的構想和基本要求:在經濟上,優先維護經濟效益,“自覺地推動綠色發展、循環發展、低碳發展,決不以犧牲環境為代價去換取一時的經濟增長”[187];在制度上,用制度保護生態環境,把生態環境保護放在更加重要的位置,在生態文明建設體制機制改革方面先行先試,健全自然資源資產產權制度和用途管制制度,劃定生態保護紅線,改革生態環境保護管理體制;在生態環境治理上,統籌資源節約和環境保護,繼續實施可持續發展戰略,優化國土空間開發格局,全面促進資源節約,加大自然生態系統和環境保護力度,著力解決霧霾等一系列問題,努力建設天藍地綠水凈的美麗中國;在社會建設上,保護好環境這一事關民生福祉的公共產品,要在治理污染、修復生態中加快營造良好人居環境,“堅定不移地走生態優先、綠色發展之路”[188];等等。黨的十九大報告進一步將“人與自然和諧共生”作為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基本方略,并要求“形成節約資源和保護環境的空間格局、產業格局、生產方式、生活方式,還自然以寧靜、和諧、美麗”,表明節約優先和保護優先是優化空間布局、調整產業結構、轉變發展方式的根本前提。
生態優先原則的落地離不開制度的規范和保障。黨的十八屆五中全會明確要求“筑牢生態安全屏障,堅持保護優先、自然恢復為主,實施山水林田湖生態保護和修復工程,開展大規模國土綠化行動,完善天然林保護制度,開展藍色海灣整治行動”,將生態保護優先從理論層面推向實踐層面,明晰了生態修復和整治工作的主要內容。《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加快推進生態文明建設的意見》中提出了生態文明建設的五項基本原則、四項重點任務和四項保障機制,使得生態優先原則更具可操作性和系統性。在該意見中,生態優先的內涵細分為三個層面,“堅持把節約優先、保護優先、自然恢復為主作為基本方針。在資源開發與節約中,把節約放在優先位置,以最少的資源消耗支撐經濟社會持續發展;在環境保護與發展中,把保護放在優先位置,在發展中保護、在保護中發展;在生態建設與修復中,以自然恢復為主,與人工修復相結合”[189]。因此,堅持生態優先原則,核心在于協調好“資源開發和節約利用”“生態保護和經濟發展”兩個關系;關鍵在于滿足“以資源節約優先”“以環境保護優先”兩個要求。
從生態經濟學視角看,生態優先原則與增長優先原則相對,即“生態理性”優先于“增長理性”。增長優先原則片面追求經濟的快速增長和規模的無限擴張,只考慮短期經濟效益而忽視了經濟發展與生態環境承載力的協調性。然而,生態系統在可持續發展系統中處于基礎性地位,對經濟和社會的發展起決定性作用,一方面體現為生態系統所容納的物質資源和能量構成了經濟系統的基本要素,生態自循環系統為生產和生活提供了承載空間;另一方面體現為對生態系統的破壞具有不可逆性、持久性,氣候調節、資源供給、能量循環等生態功能的喪失,意味著發展動力和生存空間的喪失。
生態優先原則正是突破了傳統的以單一經濟效益為核心的發展思路,關注經濟、環境和社會協調發展的多元目標,包含生態規律優先、生態資本優先和生態效益優先三重內涵:優先尊重生態系統的平衡和自然資源的再生循環規律,指導社會經濟活動;優先修復生態環境、維護生態功能,確保資源環境資本的保值增值;優先維護長遠的生態效益,以生態溢價抵補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的損失。
從哲學視角看,生態優先體現了自然的客觀規律性。
第一,人與自然是生命共同體,必須優先尊重生態規律,尊重自然、順應自然、保護自然。馬克思在論述人的雙重屬性時說,人具有自然屬性,“我們……都是屬于自然界和存在于自然界之中的……能夠認識和正確運用自然規律”[190];人同時具有社會屬性,“社會是人同自然界的完成了的本質的統一”[191],人是自然界的一部分,人類社會的發展依賴自然界,生態規律是先于人和人的意識的客觀存在,因此生態規律具有優先于經濟社會規律的基礎性、前提性地位,人類的任何活動都必須遵循生態系統的平衡和自然資源的再生循環規律。黨的十九大報告中明確指出,人類只有遵循自然規律才能有效防止在開發利用自然上走彎路,人類對大自然的傷害最終會傷及人類自身,這是無法抗拒的規律。生態優先將尊重自然規律置于優先地位,為正確認識人、自然、社會的關系提供了科學指南。正如習近平總書記所指出的,“像保護眼睛一樣保護生態環境,像對待生命一樣對待生態環境”[192],這是對馬克思主義人與自然和諧一體生態倫理觀的繼承和發揚。
第二,生態文明范式要求優先促進生態資本保值增值。傳統的工業文明范式以經濟效益最大化為導向,人與自然呈對立關系,低效率、高消耗、高污染的發展短期內解決了饑餓與貧困問題,但長期導致生態環境承載力逼近上限。目前我國經濟發展的條件和環境發生重大變化,盲目追求經濟數量的增長不僅違背經濟規律,還會加劇已有矛盾、帶來諸多風險。生態文明范式重視生態系統的價值,通過生態修復和環境治理來維護生態系統生產力,保證生態資本的保值增值,兼顧經濟、社會和環境效益的全面發展,以生態文明范式取代工業文明范式,是社會經濟發展由低級向高級演進的客觀要求。
第三,解決發展的主要矛盾要求優先維護生態效益。唯物辯證法認為應集中力量解決對發展過程起支配作用的主要矛盾。資源存量的有限性及環境破壞的不可逆性,決定了生態效益是發展中的主要矛盾,應將生態保護和資源節約利用作為發展的首要任務,以長遠的生態溢價抵補短期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的損失。
從發展的現實困境來看,將生態保護放在突出位置是破解資源環境約束、提高經濟發展質量和效益、在發展中改善民生的迫切要求。
第一,堅持生態優先是應對嚴峻生態形勢的必然選擇。過去依靠要素數量投入拉動的發展模式在邊際報酬遞減的作用下造成經濟增長率下移,伴隨著能源約束加劇、生態環保任務艱巨等問題集中凸顯,近年霧霾等污染事件頻發、環境質量下降,壓縮了經濟發展空間、嚴重損害了人民生活質量,因此解決經濟危機和社會危機的關鍵在于解決生態危機,保護生態優勢就是保護發展優勢。
第二,堅持生態優先也是決勝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關鍵環節。黨的十九大報告明確指出“我們要建設的現代化是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現代化”。從現在到二〇二〇年正處于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決勝期,高質量的生態環境已成為衡量小康社會全面與否的重要標準。把握現代化的“綠色”內涵,轉變經濟發展方式、加大生態環境保護力度,才能提供更多優質生態產品以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
二 綠色發展關乎可持續發展全局
綠色發展主張將生態環境保護納入社會經濟活動的方方面面,既是發展理念又是發展途徑,通過推動生產方式、生活方式、文化理念和社會治理的“綠色化”改革,為生態保護提供全方位支撐。因此,踐行綠色發展觀關乎國內國外兩個可持續發展大局,是我國今后長期轉型發展的需要,也是未來全球發展的必然趨勢。
2008年世界經濟危機后,為了促進經濟復蘇,同時為應對氣候變化、能源危機等挑戰,在聯合國等國際組織的倡導下,“綠色新政”“綠色經濟”“綠色增長”等政策概念接踵而至,相互聯系、各有側重,從不同視角促進了綠色發展理念的逐漸形成。
聯合國環境規劃署最先啟動了“全球綠色新政”和“綠色經濟計劃”,旨在依靠政府領導力來應對危機,倡議各國政府實行綠色新政,建立低能耗、環境友好、可持續的綠色經濟增長模式,先后發布了一系列研究報告,闡述了綠色新政、綠色經濟的含義和關系。如在《全球綠色新政政策簡報》中,針對金融危機、氣候危機和食品危機,提出通過國際國內雙向財政刺激方案和治理政策來消除風險;在《邁向綠色經濟》中提出綠色經濟是綠色新政的核心環節,并將綠色經濟定義為提高人類福祉和社會公平,同時顯著降低環境風險,降低生態稀缺性的經濟;《我們憧憬的未來》,強調各國根據不同的歷史背景和發展階段實施綠色經濟政策。隨后,聯合國亞洲及太平洋經濟社會委員會提出“綠色增長”的概念,認為綠色增長是建立綠色經濟形式的先決條件,倡導減少碳排放、提高資源利用率、促進自然資本投資。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發布的《邁向綠色增長》進一步剖析了綠色增長的內涵,即促進經濟增長及發展同時,確保自然資產能不斷提供人類福祉不可或缺的資源和環境服務,經濟、環境、社會、科技和發展應納入一個綜合性的發展框架。
可見,從國際視野看,“綠色發展”是一種積極、主動、進取的發展方式,也是一種體現“尊重自然、順應自然、保護自然”“社會公平正義”新的國際話語體系。我國經濟總量已躍居世界第二位,隨著國家綜合實力的逐漸提高,隨之而來的是分擔國際事務,履行大國責任,要從過去的跟隨、參與逐漸向引領、主導的角色轉變,綠色發展觀的實踐與傳播將使得“良好生態環境成為人民生活質量的增長點,展現我國良好形象的發力點”[193],對構建新的國際對話機制具有重要作用。
我國的“綠色發展”是在國際“綠色浪潮”下,結合我國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決勝階段、經濟步入新常態的階段性特征而提出的,突破了以往單一的經濟發展目標,使得可持續發展戰略更加全面化、更具現實性。
黨的十八屆五中全會創造性地提出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新發展理念,將綠色發展提升到國家戰略的層面,倡導“堅持節約資源和保護環境的基本國策,走生產發展、生活富裕、生態良好的文明發展道路,加快建設資源節約型、環境友好型社會,形成人與自然和諧發展現代化建設新格局”,闡明要走覆蓋生產、生活和生態的綠色發展之路,進而實現經濟、社會和生態三重效益的協調。《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加快推進生態文明建設的意見》提出“協同推進新型工業化、信息化、城鎮化、農業現代化和綠色化”五化同步發展,“綠色化”可謂綠色發展的升華[194],體現了綠色發展推動生產、生活、生態、文化和政治等改革的動態變化過程。《中共中央關于制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三個五年規劃的建議》將綠色發展擴展到促進人與自然和諧共生、加快建設主體功能區、推動低碳循環發展、全面節約和高效利用資源、加大環境治理力度和筑牢生態安全屏障六個方面。黨的十九大報告將“推進綠色發展”作為建設美麗中國的基本要求,形成綠色發展方式和生活方式并從綠色經濟體系、綠色技術創新體系、清潔能源體系、資源節約循環利用、綠色生活方式等方面闡明了綠色發展的主要內容。
總之,我國的綠色發展經歷了從經濟舉措到政治任務、從經濟范式變革到全面深化改革的升華,成為轉變發展方式、推進現代化建設的引擎,有著深刻的理論基石。
首先,可持續發展系統的綜合性決定了綠色發展是一場多維度展開的全面改革。可持續發展系統由經濟系統、社會系統和生態系統三個子系統組成,只有子系統相協調和要素優化組合,才能實現經濟效益、社會公平和環境可持續[195]。綠色發展實質上是一種可持續發展方略,意味著綠色發展推動下的改革應覆蓋生產方式、生活方式、空間結構、產業結構、價值理念和政治治理等多領域,以生態優先為價值判斷標準,實現經濟、社會和生態可持續發展的目標。
其次,生態系統內在循環的平衡性要求綠色發展采用綠色、循環和低碳經濟模式。生態系統是依靠物質和能量循環流動來維持的系統,傳統的工業經濟系統則是“資源—產品—廢棄物”單向流動線性經濟系統,打破了生態系統內在循環的平衡性,資源的有限性要求經濟發展向“資源—產品—再生資源”的循環型模式轉變。低碳經濟即改善能源結構、提高能源利用效率、減少碳排放;循環經濟即建立有序的資源能源循環系統;綠色經濟即通過綠色清潔化生產和消費來減輕生態環境破壞。三者構成綠色發展的基本手段,通過經濟生態化來減少廢棄物排放、實現投入產出的良性循環,有效地緩解了經濟發展需求無限性和資源環境容量有限性之間的矛盾。
最后,資源與環境的有價性要求綠色發展對資源開發實施補償,并將環境因素作為重要的生產力要素。資源環境又是生態系統的主要組成部分,發揮著獨特的生態服務功能,因而具有生態價值。資源的開發利用凝結了人類勞動的投入,環境的修復再生凝結了人類勞動的補償,因而又具有經濟價值。[196]綠色發展立足于資源與環境的有價性,將環境視為重要的生產力要素,故而從根本上否定了對資源的無度攫取和對環境的無序開發,樹立起“保護環境就是保護生產力”的科學認知,要求以發展與保護的雙贏為目標發掘新的發展模式和發展動力。
在現實意義上,貫徹綠色發展是滿足內在轉型需求、緩解資源能源約束、應對外在減排壓力的必然選擇,這是因為:
第一,從國內經濟發展階段來看,貫徹綠色發展有利于推動經濟發展質量變革、效率變革和動力變革。我國經濟已由高速增長階段轉向高質量發展階段,正處在轉變發展方式、優化經濟結構、轉換增長動力的攻堅期。抓住這一歷史性機遇將經濟發展推向新的臺階,需要使經濟發展方式向集約型轉變,綠色發展孕育著綠色產業、綠色能源、綠色交通、綠色建筑、綠色金融等新業態,為轉型升級提供了一條可行路徑。
第二,從資源能源約束來看,貫徹綠色發展有利于緩解資源能源壓力、解決經濟與環境矛盾。中國是世界上最大的能源消費國和生產國,能源消費結構以化石能源為主,造成了巨大的環境壓力,石油儲產比和天然氣儲產比均低于同期世界平均水平,能源供應約束趨緊,水污染和大氣污染等問題依然存在,極大地限制了發展空間。經濟發展對資源能源的依賴程度較高而資源能源供給相對不足,需要借助綠色發展建立現代能源體系,發展節能環保產業,減少資源能源消耗,減輕環境污染和生態破壞。綠色發展主張運用技術手段提高資源能源利用效率,建立綠色低碳循環發展的產業體系,明晰用能權、用水權、排污權、碳排放權初始分配,進而促進資源能源的節約集約使用。
第三,從國際發展環境來看,綠色發展有利于落實減排任務,應對氣候變化危機。氣候變化危機是全球可持續發展的最大挑戰,是當代國際社會的重要議題。《巴黎協定》為2020年后全球應對氣候變化行動作出安排,并明確了各締約方的溫室氣體減排目標,中國政府承諾在2030年左右達到二氧化碳排放峰值目標,這些行動對中國的經濟發展形成外在制度約束,亟須尋求一條以“低污染、低排放、高效率”為特征的低碳、循環、高效、安全的綠色發展之路。
綠色發展將生態優先準則融入生產、生活、生態、文化價值和政治治理中,在實踐中應以綠色化的生產方式引領綠色化生活方式的形成,以綠色消費為核心的生活方式倒逼綠色化生產方式的培育、以綠色化的文化價值和政治治理約束綠色生產生活的形成,為生態保護提供技術、資本、文化和制度支撐。
推行綠色化生產方式。鼓勵節能環保、生物技術、通信技術、智能制造、高端裝備、新能源等新興產業發展;發展綠色金融、設立綠色發展基金支持綠色清潔生產;加強高耗能行業能耗管控、重點生態功能區實行產業準入負面清單。培育科技含量高、資源消耗低、環境污染少的產業結構和生產方式,提高全要素生產效率,形成新的經濟增長點。
培養綠色化生活方式。培養居民的環保選購觀念和資源循環利用觀念,實現綠色消費;加快能源技術創新,開發綠色能源;提倡公共交通優先、推廣新能源汽車,推進交通運輸低碳發展,發展綠色交通;利用綠色建材提高建筑節能標準,打造綠色建筑。在治理污染、修復生態中營造良好的人居環境。
構建綠色化生態體系。以尊重自然為前提,將科學規劃與治理實踐相結合,劃定并嚴守生態保護紅線,完善主體功能區布局,建立起農業發展格局、生態安全格局、自然岸線格局,構筑生態安全屏障;同時拓寬生態保護資金籌措渠道,實施重大生態治理工程。
樹立綠色化文化價值觀念。在全社會倡導勤儉節約、愛護環境的綠色文化價值觀,逐步將其納入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范疇,形成崇尚生態文明的社會新風尚[197],從而使“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觀念成為規范人們行為的價值標準,在生產、流通、倉儲、消費各環節落實全面節約。
落實綠色化政治治理。糾正單純以經濟增長速度評定政績的偏向,建立綠色政治績效考核體系,從指標體系、指標權重和評價標準等方面加大對生態環境保護的考核力度,把資源消耗、環境損害、生態效益等體現生態文明建設狀況的指標納入經濟社會發展評價體系,促進生態文明建設體制機制改革方面先行先試,用制度保護生態環境。
三 推動重點區域生態優先、綠色發展
經濟、社會和生態環境是一個彼此依賴的有機統一體[198],一旦斷裂,經濟發展的資源供給得不到滿足,生產生活空間遭到破壞,人民幸福感也將隨之大幅減低。因此,解決經濟危機和社會危機的突破口在于解決生態危機,保護生態優勢就是保護發展優勢。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堅持問題導向,將生態效益置于優先地位,對我國長江經濟帶和三江源等重要生態功能區實行全面保護的戰略,提倡以生態保護倒逼發展方式轉型,既是對自然規律的尊重,也是對經濟規律和社會規律的尊重,為生態優先的“落地”起到先行先試的作用,對維護國家生態安全和保持經濟持續發展具有深遠影響。
長江是貨運量位居全球內河第一的黃金水道,依托黃金水道打造的長江經濟帶橫跨我國東中西三大區域,覆蓋上海、江蘇、浙江、安徽、江西、湖北、湖南、重慶、四川、云南、貴州11個省市,面積約205萬平方千米,人口和生產總值均超過全國的40%,是我國重要的生態寶庫、國土空間開發最重要的東西軸線、連接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重要紐帶,在區域發展中起重要的戰略支撐作用。習近平總書記在推動長江經濟帶發展座談會上為長江經濟帶的發展方向定調“共抓大保護,不搞大開發”,充分體現了“生態優先”的要義,將帶動沿線環境、資源、產業、交通、城鄉建設等方面實行綠色化改革。
長江經濟帶發展堅持生態優先的戰略定位具體體現在五方面:一是在生態保護方面,要把實施重大生態修復工程作為推動長江經濟帶發展項目的優先選項,用改革創新的辦法抓長江生態保護;在生態環境容量上過緊日子的前提下,統籌岸上水上,正確處理防洪、通航、發電的矛盾,自覺推動綠色循環低碳發展。二是在統籌流域經濟發展方面,要全面規劃水、路、港、岸、產、城和生物、濕地、環境,統籌各地改革發展、各項區際政策、各領域建設、各種資源要素,促進長江經濟帶實現上中下游協同發展、東中西部互動合作,把長江經濟帶建設成為我國生態文明建設的先行示范帶、創新驅動帶、協調發展帶。三是在優化長江經濟帶城市群布局方面,堅持大中小結合、東中西聯動,依托長三角、長江中游、成渝三大城市群帶動長江經濟帶發展。四是在建設項目選擇方面,發展規劃要著眼戰略全局、切合實際,發揮引領約束功能,對于保護生態環境、建立統一市場、加快轉方式調結構等重點方向要用“快思維”、做加法,對于科學利用水資源、優化產業布局、統籌港口岸線資源和安排一些重大投資項目等要用“慢思維”、做減法,科學論證,比較選優。五是在治理體系方面,建立統籌協調、規劃引領、市場運作的領導體制和工作機制,以市場、開放為推動長江經濟帶發展的重要動力,使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決定性作用,發揮長江經濟帶發展領導小組的統領作用,沿江省市要加快政府職能轉變、提高公共服務水平、創造良好市場環境,在思想認識和實際行動中形成一盤棋。
“不搞大開發”不等于不發展經濟,而是用改革創新的辦法抓長江生態保護,維護好長江生態功能,利用長江優越的自然條件發展綠色循環低碳經濟。資源環境承載力是構建長江經濟帶戰略空間的基礎性支撐,是維持經濟發展和生態保護平衡的關鍵。基于這一認識,“共抓大保護”就是要以保護環境作為促進可持續發展的基礎,以生態環境硬約束倒逼經濟轉型升級,提質增效,統籌布局,增強系統思維,確保沿海沿江各區域聯動協作、政府引導與市場決定并舉、生態功能與經濟功能社會功能等相協調,逐步形成綠色、循環、低碳的空間格局、產業結構、生產方式和生活方式,確保工業化、城鎮化進程中的人居環境安全,真正使黃金水道產生黃金效益。
秉持生態保護優先的原則,摒棄粗放型發展理念,才能逐步擺脫依賴能源、資源消耗,闖出一條生產發展與生態環境改善同步的新路子,把長江經濟帶建成生態更優美、交通更順暢、經濟更協調、市場更統一、機制更科學的黃金經濟帶。
習近平總書記在青海視察時強調,青海生態地位重要而特殊,必須擔負起保護三江源、保護“中華水塔”的重大責任。要堅持保護優先,堅持自然恢復和人工恢復相結合,從實際出發,全面落實主體功能區規劃要求,使保障國家生態安全的主體功能全面得到加強。要統籌推進生態工程、節能減排、環境整治、美麗城鄉建設,加強自然保護區建設,搞好三江源國家公園體制試點,加強環青海湖地區生態保護,加強沙漠化防治、高寒草原建設,加強退牧還草、退耕還林還草、三北防護林建設,加強節能減排和環境綜合治理,確保“一江清水向東流”。
三江源地區是黃河、長江和瀾滄江的發源地,地處青藏高原腹地、青海省南部,素有“中華水塔”之稱,是我國淡水供給的命脈。該區域生物多樣性集中、生態系統敏感,保護好當地生態環境,涉及西部地區乃至全國的生態、經濟和社會三重效益:生態效益體現為調節氣候、涵養水源、保持水土、維護生物多樣性等生態功能;經濟效益體現為提供生產生活所必需的生物資源和承載空間;社會效益體現為地處青海、四川、甘肅、西藏四省區交界處,承擔著保護游牧文化、宗教文化,維護民族團結和社會穩定的職責。所以,三江源地區限制或禁止開發,不是妨礙發展,恰恰是通過生態保護來發掘新的發展機遇,獲取三重效益。
“國家生態保護綜合試驗區”“三江源生態保護和建設工程規劃”“國家公園體制”等一系列體制機制的創新,為三江源地區生態保護工作的開展提供了政策支撐。國家生態保護綜合試驗區總體方案的通過,標志著三江源生態保護上升為國家戰略。《青海三江源生態保護和建設二期工程規劃》將三江源的治理范圍由15.23萬平方千米拓寬到39.5萬平方千米,并部署了推進青海三江源生態保護、建設甘肅省國家生態安全屏障綜合試驗區、京津風沙源治理、全國五大湖區湖泊水環境治理等一批重大生態工程。三江源國家公園體制試點涵蓋長江源、黃河源、瀾滄江源3個園區,總面積為12.31萬平方千米,占三江源面積的31.16%,目的在于構建歸屬清晰、權責明確、監管有效的生態保護管理體制,實現對三江源典型和代表區域的山水林草湖等自然生態空間的系統保護,將三江源國家公園建成青藏高原生態保護修復示范區,三江源共建共享、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先行區,青藏高原大自然保護展示區和生態文化傳承區[199]。
在國家頂層設計下,三江源地區生態保護實踐有序推行,預期取得的三重效益逐漸顯現:一是就生態效益而言,歷經十年的生態保護工程建設一期工程后,三江源地區生態系統宏觀結構局部改善,草地退化趨勢初步得到遏制,草畜矛盾趨緩,濕地生態功能逐步提高,湖泊水域面積明顯擴大,流域水源涵養和供水能力明顯增強,嚴重退化區植被覆蓋率明顯提升,重點治理區生態狀況好轉,主要表現為增加了植被覆蓋度、增加了水資源量、增加了生物多樣性。習近平總書記指出:保護生態環境首先要摸清家底、掌握動態,要把建好用好生態環境監測網絡這項基礎工作做好[200],環保、農牧、林業、科技、水利、氣象等多部門聯合,構建起三江源生態監測、評估、預警體系,保證了對林、草、水等領域實施全面監控,增強了生態治理能力,使國家的生態安全得以保障。二是就經濟效益而言,在生態環境保護過程中依靠科技創新不斷提升區域管理水平,改善生產環境、提高生產能力,通過農村能源建設、生態畜牧業基礎設施建設、林木種苗基地建設、蟲草資源的系統保護等措施,提高區域經濟發展水平,拓寬農牧民收入來源。三是就社會效益而言,圍繞三江源地區生態保護工作的推進,隨之樹立起來的還有扶貧脫貧的生態民生政治觀[201]。習近平總書記就此指出,“保護三江源是黨中央確定的大政策,生態移民是落實這項政策的重要措施,一定要組織實施好”。基此,要落實好扶貧脫貧政策、保護稀缺的藏牧文化,不斷提升人民生活水平,增進社會和諧。
四 創新生態優先、綠色發展的實現機制
生態優先與綠色發展相輔相成,生態優先為綠色發展創造條件,綠色發展為生態優先提供支撐。生態優先與綠色發展的關聯,本質上是保護與發展的協同,需要建立利益協調機制,實現生態效益與經濟效益、社會效益的統一。當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滯后于生態效益時,通過轉移支付、政策優惠等手段實現超前補償,以生態保護倒逼發展方式轉型、以生態優勢創造發展機遇。當經濟效益與生態效益對立沖突、無法協調時,按照生態優先原則進行取舍,必要時舍棄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以求獲得長遠的綠色激勵,彌補短期利益的損失。
具體而言,生態優先將保護生態環境作為首要任務,是發展的前提、發展的準則,主張尊重自然、順應自然、保護自然,認為保護生態優勢就是保護發展優勢,歸根結底是為謀求人與自然和諧發展,保持生態平衡、維持生態系統功能的穩定,為推動綠色發展創造條件。綠色發展將生態優先準則全方位融入生產、生活、文化和政治治理,為生態環境保護的實現提供支撐,綠色發展的落腳點在于發展,“綠色”代表著發展的方向,遵循低碳、清潔、高效的發展方式;“發展”是涵蓋生產、生活、文化、生態領域的綜合改革,力圖通過發展模式的轉型,使社會經濟活動與資源環境承載力相適應,重視發展的質量和效益,實現人的全面發展。
生態優先和綠色發展創造性地實現了保護和發展的辯證統一,是我國生態文明建設的一次重大理論突破,其理論價值體現在三個層次。
首先,生態優先、綠色發展是馬克思主義生態觀和唯物史觀中國化的最新成果,推動了生態文明建設制度的不斷完善。生態優先、綠色發展對生態保護的強調不僅繼承了馬克思主義生態觀主張的“外部自然界的優先地位”[202],還實現了馬克思主義唯物史觀的中國化應用。唯物史觀認為“物質生活的生產方式制約著整個社會生活、政治生活和精神生活的過程”,生產方式的變革是推動社會歷史進步的決定力量。生態優先、綠色發展是通過將生態保護優先的原則注入發展過程中,將引起生產方式和生活方式空前的綠色化變革,更加適應可持續發展對集約、高效的要求,有助于實現社會的全面進步。這一思想有效地將馬克思主義生態觀和唯物史觀相聯系,結合中國的發展需求得以創新,指明了生態文明制度建設的著力點在于將生態保護放在突出位置,重點領域不僅是生態環境的治理還包括經濟、政治和文化的綜合性改革。
其次,生態優先、綠色發展是中國傳統生態思想的結晶,塑造了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生態文化價值觀。中國的傳統文化中不乏人與自然和諧統一的生態思想。“天地人三才之道”,“是以立天之道,曰陰曰陽……兼三才而兩之”,主張人道應效法天道、地道;道家主張“道法自然”;儒家主張“天人合一”,無不蘊含著人與自然和諧統一、尊重自然的理念。生態優先、綠色發展強調在發展中保護、在保護中發展,是“尊重自然、順應自然”的古代樸素唯物主義思想在當代的結晶,將在全社會形成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生態文化,引導人們自覺培養環保、節約、低碳、健康的意識。
最后,生態優先、綠色發展對統籌生態效益和經濟效益提供了指導原則。過去生態文明建設強調“不以犧牲環境為代價發展經濟”,對生態保護的強調不夠,當經濟效益和生態效益出現矛盾時,取舍標準模糊。生態優先原則的提出,空前提升了生態文明建設的國家戰略性地位,明確給出了生態規律優先于經濟規律、生態效益優先于經濟效益的標準,通過綠色發展的途徑,推動經濟優先向生態優先發展模式轉變。堅持生態優先不等于不發展,而是要摒棄以“高投入、高污染、高消耗、低效率”的傳統模式,走“綠色、循環、低碳”的發展道路,注重經濟發展、環境發展和人的全面發展;堅持生態優先不等于犧牲經濟效益,而是主張采用充分考慮環境因素的綠色經濟模式,通過綠色經濟帶來“經濟結構優化、生態環境改善、民生建設提升”等紅利,實現對經濟效益的補償。
基于生態優先和綠色發展的關聯性,落實生態優先原則、形成綠色發展模式,需要依靠科技、理念、文化和制度四方面的機制創新,促進生態優勢向發展優勢轉化。
第一,依靠科技創新培育經濟新業態、提供治理新手段。構建市場導向的綠色技術創新體系,建立以企業為主體、市場為導向、產學研深度融合的技術創新體系,加強對中小企業創新的支持,促進科技成果轉化。借助綠色金融,發展節能環保產業、清潔生產產業、清潔能源產業,促進生產過程的清潔化和產業結構的多元化。同時提高節能技術、資源循環利用技術、新能源新材料開發利用技術,發掘減排治污新手段,增強生態環境治理能力。
第二,依靠發展范式創新邁向新型工業化和城鎮化。過去歐美國家走的是“先污染后治理的工業化發展道路”和“先破壞后改造的城市化發展道路”,實質是以功利主義為導向的工業文明發展范式,造成資源浪費、環境污染、生態破壞、“城市病”等嚴重問題,中國決不能重蹈覆轍。中國的工業化與城鎮化應向生態利益為導向的生態文明發展范式轉型,避免事后生態損害修復,盡可能地降低發展成本。將社會經濟建設項目和生態保護重大工程相結合,嚴守“生態保護紅線、永久基本農田、城鎮開發邊界”三條控制線,發展綠色產業、綠色交通、綠色建筑、綠色社區,構建生態廊道和生物多樣性保護網絡,完善城市綠色基礎設施服務,營造綠色低碳、生態宜居的發展環境。
第三,依靠文化創新培育生態文明新風尚。生態優先、綠色發展強調尊重自然、順應自然,是傳統生態觀在當代的結晶,需要培育生態文化,在全社會推行生態文明主流價值觀,引導人們將生態保護的價值標準“內化于心、外化于行”,營造勤儉節約的社會風尚,塑造“文明中國、美麗中國”的良好國家形象,進而增強文化軟實力。
第四,依靠制度創新,在實施最嚴格的環境保護制度的同時,完善資源財富補償功能和向社會成本的轉化。自然資源資產有償使用制度、生態環境補償制度、國有自然資源資產管理制度、綠色國民財富核算制度、生態保護紅線制度等一系列制度的創新,有助于重視資源環境價值,明晰生態環境保護和開發的標準。一方面將資源財富用于實施生態環境補償,彌補資源價值耗竭、完善資源損害賠償;另一方面引導自然資源財富向社會資本轉化,投入社會建設領域,實現資源收益的全民共享、代際共享。
生態問題其實是發展問題,堅持“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發展理念,遵循“綠色、循環、低碳”的發展方式,樹立“經濟、政治、社會、生態可持續”的發展目標。以生態優先原則為指導的綠色發展之路,就是要把發展與保護相融合,將生態優勢轉變為發展優勢,最終使綠水青山產生巨大效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