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見著我跑什么？”姚旦緊緊揪著他的衣領，突然開始懷念不用費力抬頭與慧立說話的日子。

“沒什么。”慧立聲如蚊蚋。

“大點聲，個子長高了怎么說話反倒變成蚊子哼哼了？”

“師兄在大殿里講經，殿下快去吧。”

“誰說我是來找他的？”姚旦盯著慧立，手一絲不松——只要她敢松手，慧立就敢跑，真的是恃寵而驕，“雖然我確實是來找他的，但我要與你說幾句話。”

慧立乖乖點頭，一個字也不肯多說。

“你為什么躲著我？”

“沒有……”

“還說沒有？”姚旦威脅似的扯了扯慧立的衣領。

“我……我怕沖撞了殿下。”

“怎么接待貴人，你師兄沒教過你？那我要找辯機來問罪了。”

“不是，不是。我……我怕殿下見到我心煩？”

“就因為那次的事？”

“……嗯。”

“我都說了，既往不咎。我看起來這么小心眼嗎？”姚旦不耐煩慧立躲躲閃閃的眼神，用一只手把他的臉掰到自己面前。

兩張臉湊得極近，呼吸可聞。暖熱的香氣撲面而來，慧立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開始逆流，緋紅瞬間從耳后爬滿整張臉，人下意識地往后躲：“不是，不是……”

姚旦被他往前一帶，一個沒站穩，撞到了少年排骨一樣的身板上，嘴唇劃過少年的下頜，停在慧立紅得滴血的左耳前。姚旦溫熱的呼吸吹過慧立的耳根，激起少年身體本能的震顫。

“師兄。”慧立突然喊道，聲音仿佛要哭出來了。

姚旦拉開自己與慧立的距離，回頭一看，辯機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她的身后，平靜地看著兩人。

“你來啦。”姚旦沖辯機嫣然一笑，終于松開了慧立的衣領，但沒有立刻轉身走向辯機，而是繼續對慧立說，“我不與你計較，不準再躲我了。”

慧立胡亂點頭，拔腳要走。

“還跑！”姚旦喝道。

慧立被姚旦這一聲震在原地，手足無措，巴巴地望向辯機。辯機接收到慧立的求救信號，終于走過來，溫言道：“殿下先進屋喝杯茶吧，有什么教導訓斥可以慢慢說。”

姚旦對辯機百依百順，立刻隨辯機進了凈室，還不忘回頭對慧立道：“快進來。”

慧立只能跟上。小小一間凈室，想躲也無處可躲，慧立如坐針氈。

“我就這么面目可憎？”姚旦心中不悅。雖然她不喜歡阿諛奉承的粘人精，但也不高興有人將她當母夜叉般躲著。

“不是……不是……”慧立囁嚅著，急得汗珠一顆一顆從額頭蹦出來。他明白公主殿下的不滿，知道以姚旦爽直的性子，定要問出一個結果。可他心中曲折晦澀的心思，自己尚不十分明了，又如何說得出口？

“殿下突然這么關注慧立，叫他受寵若驚了。”辯機替慧立解釋道。

“什么叫突然？我一向如此，是他一直躲著我。”

辯機不再回答，而是溫和地看向慧立，聲音里帶著鼓勵和一絲誘導：“心里想什么就說出來，殿下不會責怪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