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皇并不意外,他知道柔水絕對不是一個普通的弱女子,那日之所以被擒,全是因為內(nèi)奸所致。一開始她便沒有出手的機會,否則又有誰能夠在共工寨之中擄走她呢?正如共工所說,即使青云劍宗宗主青天親自出手,只怕也未必能夠得手。何況,柔水還是水神真訣的傳人!
“還要不要去看看九黎人和祝融人的激戰(zhàn)?”軒轅問道。
葉皇想了想道:“我們不必去管了,就讓他們狗咬狗吧。”
軒轅望了望柔水消失的方向,吸了口氣,道:“走吧。”
“來,讓我給你把把脈!”回到猿人的那個山洞中,軒轅對葉皇道。
葉皇先是一呆,有些訝異地望了望軒轅,但依然將手伸給了軒轅。
軒轅的面容極為嚴(yán)肅,并不似在開玩笑,他伸手搭住葉皇的脈門,仔細(xì)地察看著……
葉皇見軒轅的臉色數(shù)變,不由問道:“是不是很難察覺?”
軒轅不答反問道:“那東西是不是在你體內(nèi)活動著的?”
葉皇有些驚異,問道:“你怎么知道?”
軒轅沒有回答,只是自言自語道:“脈浮而不躁急,其病在陽分,此時它已到足三陰經(jīng)之中……你有沒有微微發(fā)熱的感覺?”
“有一點……”葉皇不解地答道。
“哦,它又到了手三陽經(jīng)了,脈象浮而且躁……又到了手三陰經(jīng),脈細(xì)而沉……”說到這里,軒轅突地松開葉皇的手,臉色蒼白地望著葉皇,苦澀地笑了笑道,“實在太奇怪了,它對你的經(jīng)脈并沒有破壞作用,可是它此刻似乎是活的,在你經(jīng)脈之中亂竄,而其速度正在慢慢變緩,想來可能會在某一刻停下來……”
葉皇顯然對軒轅也有著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問道:“你懂醫(yī)理?”
“略懂一些,我曾向一個叫歧富的前輩請教過一些。”軒轅并不否認(rèn)。
“那可有方法制伏它?”葉皇充滿希望地問道。
“我現(xiàn)在仍沒有辦法,如果它只是死物,我或許可以將它逼出來,可它卻是活物,一個不好,反而會遭到它的反噬傷了你的經(jīng)脈。但依我看來,天下間并不只有那下蠱者能夠解除它,只要我們能夠找到歧富前輩,就必定可以逼出這只異蟲!”軒轅自信地道。
“歧富前輩是什么人?他又在什么地方呢?”葉皇充滿希望地問道,他相信軒轅并不是在說謊,因為軒轅并沒有騙他的必要。
“他是一個絕世奇人,也是我見過的武功最深不可測的人,就連青云也不一定可以勝過他!”想到歧伯,軒轅心中又禁不住多了一份向往,如果不是因為歧伯,他便不會有今天。那是他自孩提時就極為向往的一個人物,雖然兩人相處的時間極短,不過數(shù)月而已,但軒轅在他那里所學(xué)到的東西卻有著不可估量的價值。
軒轅記憶最為深刻的卻是那日歧伯與鬼三的交手,那是他從來都不敢想象的一戰(zhàn),簡直已經(jīng)不再是人能達(dá)到的境界。他從來沒有想過人居然可以如鳥一般在虛空中飛翔,而歧伯和鬼三卻做到了,而且他們的速度絕對比葉皇更快十倍!那完全已脫離了人體的極限……
“連青云也不一定可以勝過他?”葉皇也吃了一驚,青云的武功他可是有切身體會的,但軒轅卻說這是一個比青云的武功更為可怕的高手,那這又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呢?
“不錯,雖然青云的劍術(shù)已臻化境,可這位前輩卻像是天外飛仙,根本就無法揣測!”軒轅肯定地道。
葉皇聽軒轅說得如此肯定,也不禁對那高深莫測的歧富前輩更多添了幾分信心,心中忖道:“如果這人比青云更厲害的話,說不定真的可以為我逼出體內(nèi)的蠱毒。”
“究竟是誰將這種世所罕見的異蟲種入你體內(nèi)的?”軒轅不由好奇地問道。
“那是一個女人,一個很古怪的女人!”葉皇談到這個女人時表情極為古怪,也有不勝唏噓之感。
“一個女人?”軒轅的表情不由得也有些古怪,望著葉皇小心地問道。
“是的,她將蠱蟲種入我的體內(nèi)時,我是知道的!只不過,那個時候我答應(yīng)過她,她也說過只要我陪她三年,便會將蠱蟲召回去,可是她卻騙了我!”葉皇苦澀地笑了笑。
軒轅禁不住有些頭大,看向葉皇的眼神更顯得怪異,卻不再說什么。
“你不必這樣看著我,我并不是你所想象的那種人!更沒有對不起她,從一開始便是受了她的威脅!”葉皇見軒轅目光如此古怪地望著他,不由微微有些生氣。
軒轅一呆,他早在有邑族人的口中得知葉皇風(fēng)流的過去,聽葉皇剛才那么一說,自然便想到他那些過去的傳聞。是以,軒轅看向葉皇的表情不免有些怪怪的,此刻聽葉皇這樣辯駁,不由笑道:“男人嘛,在女人身上犯錯這很正常,好色是人的本性……”
“你說得不錯,但事實上不是我的錯,我也從來未做過泯滅良心的事情,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的。雖然我葉皇不敢說是頂天立地的正人君子,但卻絕對無愧于天地族人!”葉皇突然語氣變得激昂地道。
軒轅再次呆了呆,有些疑惑地望著葉皇,卻發(fā)現(xiàn)葉皇臉上的表情無比肅穆,那雙眸子之中也閃爍著傲然的神采,似乎是對自己那高尚人格的一種欣賞,軒轅很難將此刻的葉皇與傳聞之中的葉皇聯(lián)系在一起。
“那個女人不是美女,卻可以說是丑女。不僅如此,她還比我大了十八歲!”葉皇說出這話之時,臉上現(xiàn)出一種無比羞憤而痛苦的神色,目光之中更充滿了恨意。
“什么?”軒轅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葉皇居然說那個女人竟是一個可做他母親且又老又丑的女人,這是多么不可思議的事情?軒轅在一怔之時,更像遭受雷擊一般,傻愣愣地望著葉皇。
“呀……”葉皇突然雙手捂住胸口慘號起來。
這一變故嚇了軒轅一大跳,他本來為葉皇的話所震驚,但此刻葉皇突如其來的慘號更是沒有半點征兆。
“你怎么了,葉皇……”軒轅正要伸手去扶住葉皇。
葉皇卻突然一聲怒吼,如發(fā)狂般的撞向軒轅。
軒轅一驚,忙一閃身,卻依然被葉皇撞在肩頭之上。他感到葉皇的力氣大得驚人,他本天生神力,但這一下竟被葉皇撞倒在地。
葉皇并沒有再繼續(xù)對軒轅作任何動作,只是捂著胸口怒吼著向洞外跑去。
“葉皇,葉皇……”軒轅也不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變故,迅速從地上躍起,強忍著肩頭的劇痛,尾隨葉皇追了出去,而他的半邊身子幾乎麻木了。可見葉皇這一撞實在可怕。如果剛才所撞的不是肩膀,而是胸口的話,只怕此刻軒轅已身受重傷了。
葉皇似乎根本就沒曾聽到軒轅的呼喊,像一頭瘋獸般沖出洞口。那兩只猿人不明所以,只是望著葉皇和軒轅相繼沖出洞口,并沒有追出去。
“葉皇,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葉皇……”軒轅拼命地狂追,竟然還追不上葉皇,不禁急得大叫,但卻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葉皇的速度也似乎提到了極限,如一道魅影般,帶著狂號之聲一路奔行。
軒轅很快便追丟了葉皇,只能憑著葉皇的聲音快速地追趕,在這個陌生的地方處處藏著殺機,到處都可能存在著敵人,至少到目前為止,軒轅知道有四股敵對的勢力,如果行事稍不小心,就很可能九死一生。因此,軒轅絕不能夠丟下葉皇不管,至少,他要弄清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片刻間,葉皇的聲音也變得有些微弱甚至消失,軒轅更急,只能憑著感覺和一路之上留下的斷枝追尋葉皇的蹤跡。這個時候,他后悔沒讓兩只猿人背著自己追趕,那樣就不會將葉皇追丟了。正當(dāng)軒轅自怨自艾之時,突然聽到一陣呼喊之聲傳了過來。
“滿蒼夷,你給我出來,你這個惡婦……滿蒼夷,給我滾出來……不敢見我嗎?我知道你就在這附近……”
軒轅一驚,他自然聽出了這正是葉皇的聲音,但滿蒼夷又是誰呢?不由心中忖道:“難道滿蒼夷正是葉皇所說的那個下蠱的女人?難道那女人竟然也到這里來了?”正想間,他突然覺得有一縷微風(fēng)自腦后襲來。
軒轅本能地閃了一下,正欲扭頭之時,驀地覺得一股寒氣重落在自己的肩頭。
砰……軒轅禁不住慘號一聲,重重地跌了出去,肩頭被人擊了一掌,掌勁大得驚人。
軒轅在跌出的同時,眼角閃過一道暗影,這道暗影追著他飛跌而出的身子,再次攻到。
軒轅大驚,身軀還沒來得及著地,便又砰地中了一腳,他的身子禁不住又被拋出,頭腦一片昏沉。如果不是他的體質(zhì)特異,只怕中了對方這兩招,就已半死不活了,甚至連最初那自腦后暗襲而至的一指也無法覺察。
這人的速度比葉皇更快,在軒轅的軀體剛剛再次跌出時,便又追了上來,簡直是不要軒轅落地。
軒轅駭異莫名,卻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了這樣一個可怕的敵人,還沒有看清敵人是什么模樣,便已受了兩記重?fù)簦皇撬ぬ镏械哪枪蔁o法控制的真氣自動生出抗力,此刻他只怕已骨折噴血而亡了。不過,他卻知道,如此下去,自己遲早難免一死。因為他根本就無法抗拒對方的攻擊,身在空中,更無借力之處,渾身力氣根本施展不出來,哪還有還手之機?不過他的心中始終保持著清醒,在這種時候清醒最為重要。
砰……軒轅不可避免地又中了一腳,不過這次軒轅已經(jīng)有備,真氣聚于中招之處,受創(chuàng)并不重,不過背上的箭傷又裂了開來,迸出血水。當(dāng)軒轅的身子再度跌出之時,他已經(jīng)撞向了一棵大樹的樹干。
軒轅猛地伸手,想也不想便抓住樹干,身子一蕩,橫移而過。
那神秘人物咦了一聲,轟地又一腳踢在樹干上,這腳本來是準(zhǔn)備踢在軒轅身上的,但她似乎并沒有料到軒轅在連受三記重?fù)糁螅阅軌蛴腥绱藨?yīng)變能力,是以這一腳踢了個空。
軒轅在身子蕩到一邊之時,立刻看清了神秘人的面目,竟是一個中年婦人,臉上有幾道交叉的刀疤,顯得極為猙獰可怕。酒糟鼻,高顴骨,在黑暗之中看上去,倒的確嚇了軒轅一大跳。
“噗……”軒轅還沒來得及自驚愕中復(fù)蘇過來,便又中了一掌,只覺眼中金星直冒。
中年婦人的速度似乎比葉皇更快、更狠,“看了老娘的面容,你死定了!”中年婦人語氣之中殺意極濃。
軒轅大驚,所幸這婦人并沒有用兵刃,否則此刻他已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但這婦人的功力也非同小可,幾乎擊得他五臟俱裂。
呼……軒轅雙手死命地抱著樹干,踢出一腳,卻踢空了。而那丑婦人又自他的背后攻來,變招之快,無以復(fù)加,簡直猶如鬼魅。
軒轅驚駭之余忙再翻身落地,雙足剛剛著地之時,背上又重重中了兩腳。
這兩腳極重,連連身受重?fù)舻能庌@再也忍不住噴出一大口鮮血,仆倒在地。
軒轅仆倒的同時微微側(cè)翻,身子剛倒地之時,那婦人已經(jīng)落腳于他剛才仆倒之處,如果不是軒轅微微側(cè)翻身形,只怕此刻又受了一記重?fù)簦庌@并沒有太多喘息的機會,那婦人的腳又踢了過來。
軒轅從來都沒有這么狼狽過,便是對青云,仍能夠與之正面交手,可是在這個丑陋婦人手下卻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這怎叫他不驚怒交加?而且,他連這個女人是誰都不知道,就被對方莫名其妙地打得滿地找牙。
錚……軒轅的劍終于出了鞘,在他側(cè)翻之時已順利拔劍在手,身子一著地便以利劍護(hù)住全身要害。
那婦人沒想到軒轅的應(yīng)變能力如此之強,反應(yīng)速度也如此之快,更低估了軒轅的抗打能力,剛才見軒轅噴出一大口鮮血,還以為他已經(jīng)受了重傷沒有還手之力,卻沒想到軒轅卻借側(cè)翻之機出劍相護(hù),當(dāng)她發(fā)現(xiàn)軒轅有劍在手之時,仍然是遲了一些,竟被削下一片褲管。
軒轅仰面而躺,屈膝,卻并不起身相追。
那婦人一退立刻又進(jìn),但軒轅只是躺著以劍護(hù)住全身。
砰砰……軒轅這樣一來,便減少了防護(hù)范圍,而那婦人更不能施展開那神出鬼沒般的打法,竟被軒轅擋開了數(shù)腳。
“你這個無賴!”中年婦人見軒轅一直躺在地上以逸待勞,死守不攻,不由得怒罵道。
軒轅也大罵道:“你這個瘋婆子,我與你無冤無仇,竟然施下如此毒手!”心中卻暗自慚愧,對付這樣一個女人,卻要耍這種無賴的手段才能夠保命,不過又一想:“只要能夠保命,管他什么無賴不無賴。”
砰……那婦人大怒,又猛攻一陣子,但軒轅上身以劍護(hù)得絲風(fēng)不透,同時又有雙腳相護(hù),中年婦人根本就攻不進(jìn)。而且軒轅如此躺在地上,而她卻是立著與之交手,高低相差甚遠(yuǎn),使得手臂根本用不上,只能用腿,如此一來攻擊的范圍大受限制。無論她從哪個方向進(jìn)攻,都逃不過軒轅的眼睛,她在無跡可尋的情況下,那神出鬼沒的攻擊力自然大大減弱,不禁氣得立在一旁不再進(jìn)攻。
軒轅依然緊握著劍,屈著腿,準(zhǔn)備隨時防守,目光死死地盯著那婦人。
“你起來!”那婦人喝道。
“偏不,你叫我起來我就要起來呀?”軒轅又怎會不知,只要自己一起身,就立刻會四面受到攻擊,而這一刻,幾乎只有一面受襲,他又怎會傻得去挨打呢?當(dāng)然,在他的心中,并不覺得這有什么丟臉,對方是個幾乎可做自己母親的婦人,也沒有什么顏面可講,如果對方只是與自己同樣大小的年輕人,這樣做可還真是太過無賴,只怕軒轅自己也會羞愧若死。不過,軒轅很自信,這種情況絕對不會出現(xiàn)。當(dāng)然,這只是一種自信,事實是否如此,他就無法清楚了,因為他對自己一向自視甚高。
“你這個小無賴!”那婦人怒罵道。
“你這個母夜叉,瘋婆子!”軒轅也出口大罵道。此刻他渾身如散了架似的發(fā)痛,剛才這個婦人的攻擊的確對他損傷挺大。若非他體質(zhì)特異,早已一命嗚呼,怎叫他不怒呢?因此,他也忍不住罵道。
那婦人的氣得臉都發(fā)綠了,在黑暗之中,軒轅發(fā)現(xiàn)對方眼里都快噴出火焰來,不由得暗自高興,只要能夠傷害對手,他自然不會客氣,對方差點都讓他死了,他根本就沒有必要顧忌這么多,但卻不明白對方為什么要殺他,禁不住罵問道:“瘋婆子,我哪里得罪了你?你居然要趕盡殺絕,欲置我于死地?”
“你死了之后去問閻王吧!”那婦人似乎發(fā)起狠來,一心要置軒轅于死地,根本就不回答軒轅的話,而是雙掌向一棵碗口粗的小樹上擊去。
咔嚓一聲,那棵小樹應(yīng)聲而斷,卻是砸向軒轅。
軒轅不由得大驚,他沒想到這女人竟然這么狠,忙將身子一滾。
嘩……那棵小樹正砸在他剛才身子所躺的地方,那些枝葉重重地砸在軒轅的背上,只痛得軒轅一聲慘哼。
“去死吧!”那婦人大喝一聲,飛速向軒轅攻來,而此刻正是軒轅身子還未停穩(wěn),劍來不及回護(hù)之際。
“哇……”軒轅的背上再受重?fù)簦瑖姵鲆淮罂邗r血跌了出去,身子又撞在一棵大樹之上,再反彈而回,倒在地上一動不動,長劍更倒刺入自己的肋部,顯然是剛才那一撞之下,手中的劍未曾控制好,反而傷了自己。
那婦人似乎沒有料到軒轅會死在自己的劍下,她本對自己那要命的一腳極有信心,再看軒轅如此一動不動,料定軒轅已死,不由得冷哼一聲,陰森森地發(fā)出一陣低沉的怪笑,像是夜梟在啼鳴,刺耳至極。
“看了老娘的面容,便是死了也不能留下你的雙眼!”那婦人極為狠辣地森然道,說話間大步逼向軒轅的尸體,伸指便向軒轅的眼眶挖下,動作卻有些不緊不慢,像是在做一件極為優(yōu)雅的事。
驀地,她發(fā)現(xiàn)軒轅的眼睛突然睜開,一道暗影自軒轅的袖間射出,快如疾電,等她反應(yīng)過來,欲急速退開之時,那暗影已經(jīng)深深刺入了她的腹中。
那婦人發(fā)出一聲狂號,身子疾退,而軒轅的腿也在此時彈出,一切都像是經(jīng)過精確的計算。
轟……那婦人疾退的身形無法控制地倒飛而出,在虛空之中,噴出一大口鮮血。
軒轅的身子迅速彈起,那婦人驚駭之際,身子撞在背后小樹之上。
咔嚓……小樹竟然撞折,那婦人又發(fā)出一聲慘呼,這才發(fā)現(xiàn)刺入小腹之中的,只是一柄八寸長的獵刀。
軒轅冷哼著揮劍而出,他實在已對這鬼女人恨極,竟連尸體也不肯放過,如此惡毒、如此兇殘的女人他還是第一次見過,而這個女人的可怕絕對是不容置疑的,如果不是用詭計,恐怕根本就不可能傷得了這惡毒的女人。因此,軒轅絕對不肯放過置這婦人于死地的機會,也必須殺死這可怕的女人。
在這種情況之下,若仍殺不了對方的話,待對方復(fù)原了,那么軒轅恐怕只有死路一條,這絕對不是無稽之談。
那婦人也著實吃了一驚,她哪里想到軒轅在這種時候仍有著如此強的攻擊能力,更沒想到軒轅竟會如此精明狡猾,應(yīng)變能力如此之強。軒轅那刺入肋下的一劍根本就沒有沾上皮肉,僅是插入衣衫之中,而鮮血則是自己噴上去的,在黑暗之中,那婦人并沒有看得很清楚,竟被軒轅給騙了。
其實,這并不能怪那婦人,換了誰都會以為軒轅在這種情況之下非死不可,根本就不可能估到軒轅在受如此重?fù)舻那闆r下,仍能保持頭腦清醒,而且角度和尺寸選得如此之準(zhǔn),又有誰能夠受此重?fù)舳皇ス袅δ兀烤褪遣凰溃步^對會重傷不起,因此,軒轅的那些假象實在是讓人絲毫不加懷疑,也沒有懷疑的必要。
軒轅自身的存在本就是一個意外,任何小看他的人,都可能遭到更大的意外。而這個婦人只是第一次與軒轅交手,已經(jīng)數(shù)次重?fù)糗庌@,本就夠意外,卻沒想到仍是低估了軒轅,這便付出了本不應(yīng)該付出的代價。
哧哧……軒轅的劍落空,那婦人撞斷了那棵小樹干之后仍不作絲毫的停留,因為她似乎明白軒轅殺她的決心,因此她迅速倒退,此刻她雖受了重創(chuàng),但速度依然快得驚人。
“滿蒼夷,你這惡婦,我知道你在這里,不要走……”葉皇的聲音迅速傳來,顯然是因為聽到剛才的怪笑才趕來。
那婦人似乎吃了一驚,在避開軒轅的劍后,怪嘯一聲,轉(zhuǎn)身便迅速向黑暗中掠去,她的身形之快,似乎根本就不受傷勢的影響。
軒轅并不追趕,只是望著那婦人的背影遠(yuǎn)去,笑聲隱隱傳來,葉皇已如一陣風(fēng)般自他身邊掠過時,他已經(jīng)猜到這惡婦的身份和擊殺他的原因。
“軒轅!”葉皇顯然也發(fā)現(xiàn)了立于黑暗之中的軒轅,忍不住駐足驚叫。
軒轅緩緩地扭過頭來向葉皇望了一眼,露出一絲極為苦澀的笑容,哇地又噴出一口熱血,整個身子一軟,眼前似乎有千萬的火星在飛舞,而一切也在這一刻變得虛幻空無。
“軒轅……”葉皇駭然失色,忙扶住軒轅倒下的身子,眼睛掃過周圍那一片狼藉之地,哪里還會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
軒轅聽到了葉皇最后的驚叫,但是他實在太累了,雖然他也想極力支撐下去,可是體力早已透支,受傷也著實不輕,能夠勉強撐住嚇跑那惡婦,已經(jīng)算是一個了不起的奇跡。
“滿蒼夷,你這惡婦,我絕對不會放過你!”葉皇怨恨地吼道,他已經(jīng)看清了那婦人的背影,即使燒成了灰也認(rèn)得出她的背影。
葉皇忙探了一下軒轅的鼻息,仍有氣息,只是有些混亂,當(dāng)下不由得稍松了一口氣,知道軒轅并無生命之憂,只是受了一些內(nèi)傷,又因耗力費神過度而昏了過去而已,只要休息一陣子自然會醒來。但葉皇那顆剛安定下來的心又提了起來,因為他已經(jīng)感到了一陣危機的逼臨。
葉皇輕輕地放倒軒轅,緩緩地站起身來,在他的周圍已如幽靈般出現(xiàn)了六條暗影,濃濃的危機便來自這一群人的身上。
葉皇對這六個人并不感到陌生,正因為如此,他心中才真正地生出了寒意。
“你好,我們又見面了!”其中一道暗影語氣極為冷漠,像是在攪動著一桶玄冰,而說話之人正是祝融人融冰。這六人全都是祝融的高手,的確是冤家路窄,而這又是不可逃避的現(xiàn)實。
這的確是不可逃避的現(xiàn)實,或許這便是命運,上天要如此安排,逃也逃不了。葉皇感到一陣無可奈何的疲倦。
葉皇不想再多說什么,因為說得再多也是無濟(jì)于事,到最后仍需要以武力解決,而這一戰(zhàn)葉皇絕對不能逃,只因他絕不會放下軒轅而獨自求生。但他又豈不明白以他一人之力,想要勝過這六名祝融高手,那實在是極為艱難之事,簡直有點不可能,況且,他此時已有傷在身。
“你乖乖地束手就擒吧!否則,你只會換來更多的痛苦!”融雪也冷然道。
葉皇傲然一笑,手中的劍連鞘一起緩緩抬起,平舉于胸前,不再說話。
不說話,但行動已經(jīng)說出了葉皇心中的一切,也將證明一切——他絕對不會屈服,無論是誰!
融冰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冷酷的笑容,也有一些欣賞的成分。
“那你只好死了!”融雪說話間,已經(jīng)出刀,對這樣一個敵人,他絕對不會留情。他實在已恨極葉皇,本來是追著柔水來到這里,卻沒想到在這黑暗的老林之中,如此冤家路窄地遇到了葉皇。
葉皇又豈會不知這群人是聽到他的呼喊這才趕來的,說白了,就是自己惹火上身。此刻,想得太多根本就沒有用處,所要做的,便是戰(zhàn),是殺!
鏗……一聲輕吟,葉皇手中的劍鞘如一支勁箭般飛射而出,而葉皇的身子也在突然之間傾倒。
葉皇傾倒的一剎那,一道厲風(fēng)自下而上,由一個無可想象的角度劈出——那是葉皇的劍。
葉皇絕對不會讓先機給別人,因此,他在融雪出刀之時便已出劍。
論速度,沒有幾人可以與葉皇相比,融雪也不可以。
融冰也出招了,但在他出刀之時,眼前卻出現(xiàn)了一簇暗影,并帶起了一陣狂野的風(fēng)聲,他不得不出招相護(hù)。但他很快便發(fā)現(xiàn),這一簇暗影只不過是幾根樹枝,在葉皇傾身的一剎那,挑斷了幾根樹枝,而這幾根樹枝當(dāng)然也就成了武器,這是被那婦人擊斷的樹。
當(dāng)……融雪的刀出到一半,葉皇的劍鞘已經(jīng)破空而至,充盈著無盡的殺機,他只好將刀勢一改,斬在劍鞘之上,但很快他又吃了一驚,因為葉皇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他的眼前,還有葉皇的劍!
融雪不得不退,葉皇的劍實在太快,也太猛。當(dāng)然,葉皇想殺他也是不可能,只要他退得及時,便會有人為他擋開這一劍。
叮叮叮……融雪猜得沒錯,在他退開的一剎那,便有兩柄刀橫插而過,擋住了葉皇的劍勢,而葉皇在這瞬間,竟擊出了七十八劍之多,其中有四十九劍是攻擊的,另有二十九劍卻是擋開向自身側(cè)攻來的敵人。
呼……葉皇的身子突地在原地旋成一陣風(fēng),猶如一個陀螺般轉(zhuǎn)動起來,手中的劍由高向低卷起層層劍浪,猶如怒濤之中的漩渦,充盈著無盡的毀滅性力道,所過之處,枝飛、塵揚、葉碎、氣裂、風(fēng)起……
黑夜已將葉皇吞沒,甚至將這一片天與地也完全吞沒,只有殺機,戰(zhàn)意在作無窮無盡的醞釀,釀成一團(tuán)強烈的風(fēng)暴,然后炸開。
融冰和融雪還有另外四名祝融高手全都不自自主地發(fā)出一聲驚呼,并飛掠退開。
葉皇的這一劍氣勢之強,殺氣之重,劍意之霸,確實讓人心驚莫名。
叮……融冰一退再退,因為葉皇借這團(tuán)風(fēng)暴的掩護(hù),飛速向他殺到,竟一口氣連攻了三十九劍。
融冰在幾乎無法抵擋之時,只感一陣輕風(fēng)自他的身邊拂過,葉皇竟不攻而退。
葉皇不攻而退,這的確有些出乎人的意料,當(dāng)然,這或許是最為明智的抉擇。
“追,不要讓他跑了!”融冰一聲急呼,他似乎也明白葉皇與柔水之間可能有著某種關(guān)系,如果能夠抓住葉皇,說不定便可再抓到柔水,況且葉皇殺了數(shù)名祝融武士,又救走了柔水,本就已經(jīng)是祝融人的大敵,他們又豈能讓葉皇逃脫呢?
當(dāng)然,他們也為葉皇剛才那玄奧的一劍所驚,自不敢分開來追擊葉皇。他們早就上過葉皇的當(dāng),吃過葉皇的虧,自然知道分開來可能會被葉皇各個擊破。論單打獨斗,他們之中根本就沒有人是葉皇的對手。
葉皇的腦子嗡的一下,全都化成空白,像是個白癡一般呆呆地望著軒轅剛才所躺的地方。
地上只有幾根殘枝敗葉,也有一攤血跡,而軒轅卻失去了蹤影。
“啊……”葉皇雙手抱頭,兩腿重重地跪在被露水沾濕的泥土之上發(fā)出絕望的號叫,像是一只失偶的孤狼望著滿月而嚎。
葉皇剛才突出重圍之時,并沒有帶走軒轅,因為他若帶上軒轅,那絕對不可能逃過祝融人的追殺。因此,他用了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之法,自己先逃走,引開六名祝融高手追擊。他估計,這六名祝融人絕對不可能在意軒轅而放過他,因為祝融人并不知他和軒轅之間是什么關(guān)系,也從來未見過軒轅,自然不會去留意了。因此,他只要引開祝融人,再以最快的速度擺脫這幾人的追蹤,回頭來將軒轅帶走即可。
這正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戰(zhàn)略,而葉皇也的確做到了,他豈會不知道這種老林之中的猛獸極多?如果回來遲了,很可能軒轅已葬身狼腹,但卻值得一賭,否則的話,兩人都會死于祝融人之手,絕沒有活命的希望,而這一賭至少有一線生機,可是現(xiàn)在……
葉皇心中只有恨,無盡的恨!恨祝融人,恨那惡婦滿蒼夷,也恨自己……甚至恨天下所有的生命。
雖然軒轅與他相處的時間并不長,但在出生入死之間,兩人之間已經(jīng)建立起了外人根本就無法理解的情感。葉皇并不是一個喜歡表達(dá)的人,可是軒轅對他的真誠,更將他自陰暗的世界里拉了回來……這之間的情誼甚至比手足之情更珍貴。
葉皇的朋友并不多,這與他的性格有關(guān)系,他從不喜歡接受外人,更不喜歡向別人坦露自己,因此他從來都是獨來獨往,沒有朋友,而像他這樣的人,一旦接受了一個朋友,那他便可以為他的朋友去做一切,哪怕代價是付出生命!也只有他這種人才會對友情絕對忠誠,葉皇比任何人都珍惜友情,這是他的性格所決定,可是此刻……
軒轅可以說是因為他才會遇到這樣的事情,如果不是他,軒轅也不會受此重傷,也不會失蹤。
葉皇不敢想象軒轅還活著,在這野獸出沒無常的地方,甚至有比野獸更可怕的長臂怪人,這是一群吃人的怪物。因此,軒轅仍能夠活著的希望幾乎不到百分之十的可能……葉皇的心中只有恨,無可抑制的恨。
他想殺人,殺滿蒼夷,殺祝融人,甚至殺天下所有的人,包括他自己。驀然間,他發(fā)現(xiàn)了軒轅的劍,劍與鞘分離,而劍卻隱在枯枝敗葉之下,只有劍柄露在外面,但葉皇一眼便認(rèn)出了這是軒轅的劍。
葉皇抽出軒轅的劍,入手冰寒,不禁再一次抱頭狂號,像是要將心中所有的痛苦和仇恨盡數(shù)發(fā)泄出來,那狂號的聲音若鬼哭,似狼嚎,凄慘如鸮啼,便連這秋夜也為之戰(zhàn)栗……沒有人能夠以語言描述出其中所包含的感情,那是一種揪心的痛楚和悔恨。
良久,良久,似乎經(jīng)過了無數(shù)個世紀(jì),聲音也啞了,葉皇發(fā)現(xiàn)自己流淚了,他竟然流淚了!冰寒冰寒的,像是手中的劍,像是這深秋的夜。
葉皇拄劍而跪,目光空洞地望著黑沉沉的密林,他竟沒有發(fā)覺那個在他身前站立了一盞茶時間的人……
這像是一個好笑的笑話,但卻是事實。
那人正是追丟了葉皇的融冰,融冰沒有說話,只是冷冷地注視著眼前這個可怕的對手,望著他流淚,像是在欣賞一場極為賞心悅目的戲曲。
圍在葉皇周圍的不僅僅是融冰,還有與融冰一起的另外五人,他們都沒有出手。在這一盞茶的時間中,他們可以殺死葉皇一萬次,甚至可以將他剁成肉醬,但他們沒有出手,他們并不覺得殺一個毫無抵抗能力的對手比看一個冷酷的人流淚傷心更有趣。因此,他們都站在一旁傾聽著葉皇那讓人心酸的凄號,看著葉皇頹喪欲死的表情和那流淚的面容。
這或許有些殘酷,但在這個根本就沒有真理可講的世界中,沒有什么事情叫作真正的殘酷。
融冰的臉上表情極為興奮,看見自己的敵人痛苦,他竟有一種莫名的興奮。不過,他并不知道葉皇為什么會如此痛苦,也不明白為什么葉皇逃走了之后仍會去而復(fù)返,又回到這個地方。
當(dāng)然,他又不得不佩服葉皇逃生的本領(lǐng)和那鬼魅般的速度,居然能夠自他們的包圍之中沖出去,再甩開追蹤。如果不是聽到葉皇那神鬼俱驚的凄號,他們很可能根本就不知道葉皇是在這個地方,因為他們根本就想不到葉皇會重新回到這里。
葉皇的目光依然空洞,但已經(jīng)不再號叫,只是定定地望著前方,似乎在注視著另一層空間,一切都顯得極不真實。
融冰向融雪使了一個眼色,他知道葉皇可能快要自悲痛中醒來,是以不想再作拖延,雖然他不信葉皇在這種情況下還有再戰(zhàn)之力,但小心一些總是好的。
融雪自然明白融冰的意思,可是他覺得讓葉皇這樣死了實在太便宜他了,何況,也許還可自葉皇的身上獲得柔水的情況,他自不想殺死葉皇,而只是悠然地出掌。
融雪的臉上帶著一種極為殘酷的笑容,望著那絲毫沒有反應(yīng)的葉皇,似乎多了一絲鄙夷和不屑。
融冰沒有出手,他只是想看著葉皇痛苦的時候是什么表情,那似乎比美人的微笑更讓人心動。但是,他的臉色突然變了,他的臉色變了,是因為葉皇的眼睛變了。
在突然之間,葉皇的眼睛變了,眼神之中充滿了無盡的恨意,而這無盡的恨意自眸子里射出來時,卻成了兩道瘋狂的殺機。
好亮的眼神,葉皇的眼神在驟然之間猶如天際的明星,似乎噴出火來,在這黑暗的夜晚中,有種說不出的詭異,而這一切,融雪并沒有看到,因為他在葉皇的背面。
“小心……”融冰忍不住驚呼,在此同時,他也出刀,他不得不出刀,因為他在剎那間才知道,自己等人在葉皇的眼里只不過是一群傻子,一群被戲耍的傻子!是以,他驚,他怒,他不得不出刀。
葉皇一聲怒號,手一扳,那插在身前地下的劍斜挑而起,劍尖挑起之時,一撮泥土直射向正面的融冰,而在融雪剛聽到那呼聲之時,葉皇的劍已自低轉(zhuǎn)高,絕不留情地掠起。
“啊……”融雪一聲慘號,手臂已成兩截,不僅如此,上半截身子也飛了出去——那是因為葉皇的一腳。
葉皇出劍的同時旋身而起,腳下飛速踢在至死仍瞪著眼的融雪的上身上,于是融雪的上半身便飛了出去,這一截軀體早已被葉皇的劍削斷。
血飛濺,染紅了葉皇身上的衣衫,也迷糊了那幾個祝融人的眼睛。
砰……一個祝融人不得不伸手接住融雪的上半截軀體,而葉皇的身子也在刻不容緩的剎那間撞入了他的懷中。
這一切都發(fā)生得極為突然,突然得讓人有些難以接受。
“呀……”那名祝融人在尚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時候,已被葉皇的劍貫胸而死。
“殺!”融冰的眼睛都紅了,他怎么也沒有想到葉皇如此兇悍,如此狡猾,在剎那之間便損失了兩名高手,而他被葉皇挑起的泥土擾亂了視線,根本就來不及相救。
葉皇如同發(fā)狂的野獸,刺入敵人胸膛的劍一絞,合著那具尸體向另一名攻至的祝融人撞去,他竟是一副不要命的打法。
那祝融人只見葉皇的眸子中射出火一般的光彩,那瘋狂的殺機自有一股懾人心魄的異力,讓他心頭發(fā)寒,竟在緊要的關(guān)頭被葉皇的氣勢所逼,呆了一呆。
噗……葉皇的劍透過尸體直刺入那人的胸口。
“呀……”那人發(fā)出一聲慘號之際,葉皇也發(fā)出了一聲低低的冷哼,他的背上被斬了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