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近門前,正欲踏入,便被一個中年勁裝男子攔下。他風度有禮,雙手抱拳,微笑道:“三位客官,想進煙雨樓,得先給……”說著作了一個要錢的手勢,那手勢熟練而又自然,仿佛已經做了無數次。
杜副官連忙從懷中拿出一袋銀子,遞給那男子。男子手一掂量,再打開一看,這銀子的數目大大地超出煙雨樓進門價,他眼中閃過一絲驚喜,連忙躬身笑迎:“三位貴客,這邊請。”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諂媚,仿佛一只搖尾乞憐的狗。
將軍三人一踏進一樓大廳,便有一個老母上前,她身著華服,面容和藹,但眼神中卻透露出一種精明與世故。她微微欠身,道:“三位貴爺,這邊雅坐。三位想必第一次來我煙雨樓,我們這兒佳人才女,貌藝雙全,擔保三位爺滿意,流連忘返。不知三位爺有何要求,老身定當盡力滿足。”
楊校尉環顧這一樓大廳的燈紅衣綠,對著老母道:“我們慕名而來,素聞洛陽煙雨樓第一才女柳煙雨琴棋書畫,能歌善舞,無一不精,不知今夜能否一睹芳容?我們可是帶著滿滿的誠意而來。”
老母賠笑道:“這位官爺興許不知,煙雨姑娘可是洛陽城的頭牌,縱使老身這里同意,能否得見,還得看煙雨姑娘與各位的緣分。煙雨姑娘心性高潔,不是誰想見就能見的。”
楊校尉一聽,可就來氣,他的臉漲得通紅,雙手握拳,仿佛要爆發一般。杜副官連忙示意息怒,問道:“不知老母要如何才能同意,而這緣分又如何說法?我們愿意付出任何代價。”
老母正欲答復,忽聽得另一桌上一位公子哥兒拍案而起,他身著華麗的錦袍,頭戴玉冠,但眼神中卻透露出一種囂張與跋扈。他大聲吼道:“哼,不就一青樓女子,還敢跟本公子扮清高,要多少錢我給,今晚柳煙雨無論如何都得陪本公子。你們誰敢攔?”
說完,那公子徑直走上樓梯,向著二樓去也。后面還跟著兩個護衛,他們身材魁梧,眼神兇狠,仿佛兩座移動的小山,氣勢洶洶。
一樓大廳中所有文人豪客,還真無一人敢去阻攔,紛紛投以畏懼或同情的目光。有的文人搖頭嘆息,有的豪客則小聲議論,但都不敢上前。
楊校尉對著老母問道:“此人是誰?竟如此囂張跋扈,在這煙雨樓中也敢如此放肆。”
“吏部尚書大人的二公子,其姊更是入宮為妃。這二公子多次求見煙雨姑娘不得,今夜便……”老母無奈答道,眼神中滿是憂慮,仿佛一只被困在籠子里的鳥,無計可施。
“柳姑娘可在那二樓香閣中?”楊校尉急切地問道。
“正是。”老母無奈地點點頭。
將軍此時發話道:“走,上去看看。”他的聲音堅定而有力,仿佛一座不可撼動的山峰。
老母道:“三位爺,不可啊,惹不得。這吏部尚書二公子可不是好惹的,他背后有尚書大人撐腰,得罪了他,可沒有好果子吃。”
將軍三人走上二樓,聽得一香閣中傳出一女子聲來:“公子,別這樣,我先為你歌舞一曲,如何?”那聲音婉轉悠揚,仿佛夜鶯的歌聲,卻又帶著一絲無奈與哀怨。
“本公子可沒有那么多閑情逸致,你要多少錢都沒問題,今晚無論你愿不愿意,都得陪公子……”那公子哥兒的聲音充滿了霸道與蠻橫。
將軍快步走到香閣門前,只見他身形如電,右手一出拳便擊中門左邊那個護衛檀中穴,那護衛只覺胸口一陣劇痛,應拳跌倒在地,口中發出痛苦的呻吟。右邊那護衛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已被將軍反身勾拳,打中面門,他的鼻子瞬間鮮血直流,掩痛后退幾步。杜楊二人上前攔住兩護衛,動作干凈利落,如行云流水一般。
將軍起腿,一腳踢開房門,但見那柳煙雨衣衫不整,淚流不止,眼神中滿是驚恐與無助,仿佛一只受傷的小鹿。將軍連忙解下外袍,披在柳煙雨身上,動作輕柔而迅速,仿佛在呵護一件稀世珍寶。
那公子怒道:“哪來的刁民,竟敢壞本公子好事。”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憤怒與仇恨,仿佛要將將軍生吞活剝。
將軍低頭凝視著這個傳聞中的才女,心跳微微加快,柔聲問道:“你沒傷著吧?”他的聲音溫柔而關切,仿佛一陣春風,吹散了柳煙雨心中的恐懼。
柳煙雨抬頭望著這個魁梧的救命恩人,半響回神道:“沒有。”她的眼神中帶著一絲感激與羞澀,臉頰泛起了一抹紅暈。
公子看到這般模樣,怒火中燒,抽出隨身匕首,狠狠地往將軍背心刺殺過來,那動作狠辣而決絕,仿佛一條毒蛇在發動攻擊。將軍久戰殺敵無數,何足懼哉。他喝的一聲,就地轉身橫掃一腳,這一腳勢大力沉,正踢中公子手腕,匕首應聲而落。將軍單手一抓公子胸前衣服,提起,往門口一扔,將其重重一摔,動作干凈利落,盡顯武將之威。那公子如同一只被丟棄的破布娃娃,狼狽地摔在地上。
公子疼痛不已,二護衛摻扶而起,眼神中滿是畏懼與不甘,仿佛兩只被擊敗的野獸。
將軍說道:“尚書大人有子如此,何其哀哉。”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嘲諷與惋惜。
那公子道:“你竟敢當眾辱罵當朝尚書。”他的聲音顫抖著,顯然是被將軍的氣勢所震懾。
杜副官走了進來,朗口道:“非也非也,將軍說的是你,不是尚書大人。”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調侃,試圖緩和緊張的氣氛。
公子道:“將軍?”他的眼神中滿是驚恐與不可置信,仿佛看到了一個可怕的怪物。
“這位便是殺敵無數的護軍大將軍,小子,怕了嗎?”楊校尉神氣地接道,眼神中滿是自豪與敬仰,仿佛將軍就是他心中的英雄。
“還不快滾。”楊校尉大聲喝道。
兩護衛相扶著尚書二公子走了下去,腳步匆匆,仿佛身后有鬼追趕一般。離開了煙雨樓,消失在夜色之中,只留下一片寂靜。
杜副官識趣地說道:“楊校尉,我們也滾下去吧。”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輕松與調侃。
楊校尉會意,笑嘻嘻地跟杜副官走了出去,反身把房門輕輕帶上,動作輕柔而謹慎,仿佛在呵護一段珍貴的情感。
香閣中只剩將軍和柳煙雨。頓時,柳煙雨也是從恐驚中緩了過來:恐的是剛才受辱和險象環生的打斗,驚的是面前這位竟然是威名遠傳的護軍大將軍。
柳煙雨慌忙跪了下去:“民女拜見護軍大將軍,叩謝將軍搭救之恩。”她的聲音顫抖著,帶著一絲感激與敬畏。
將軍一時也是無所適從。伸手扶起佳人,擺手示意坐下,倒也打趣說道:“都見了這么久了,何須多拜。要是今晚柳姑娘不接見我,我也會強行踢門進來,只是給那二公子捷足先登,倒給我一個光明正大的理由破門而入。”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幽默,試圖緩解柳煙雨的緊張情緒。
柳煙雨一聽,低頭紅暈一笑:“將軍在中軍帳里,也是這般三令五申。”她的笑容如同春日里的花朵,美麗而又動人。
將軍也微微一笑道:“不知本將軍與柳姑娘是否有緣?”他的眼神中帶著一絲期待,仿佛在等待一個美好的答案。
柳煙雨說道:“不知將軍有何見教?”她的聲音輕柔而婉轉,如同山間的清泉。
將軍嘆道:“不敢,得見姑娘仙容,實三生有幸。本將不才,琴棋不通,書畫不知,風雅不聞,望姑娘不棄,歌舞一曲。”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謙遜,仿佛一個向老師請教的學生。
柳煙雨道:“將軍且坐,容小女梳妝,為將軍獨舞江吳《白纻舞》。”說罷,入內準備去了。她的身姿輕盈,如同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頃刻,柳煙雨一身素雅的白纻舞衣,秀發披肩走了出來。身后跟著一個婢女,手捧秦箏,躬身道:“民女小茹,參見將軍,民女以箏伴樂,清唱伴舞,上獻將軍。”她的聲音清脆悅耳,如同銀鈴一般。
將軍道:“席而傾聽。”他的眼神中帶著一絲期待,仿佛在欣賞一場盛大的演出。
柳煙雨雙手奉上外袍,而后端上一壺清酒。她的動作優雅而大方,仿佛一位高貴的女神。
隨即,箏聲響起,歌曰:
蘭葉參差桃半紅,飛芳舞縠戲春風。
如嬌如怨狀不同,含笑流眄滿堂中。
翡翠羣飛飛不息,愿在云間長比翼。
佩服瑤草駐容色,舜日堯年歡無極。
柳煙雨拂揚白袖而起,“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髣髴兮若輕云之蔽月,飄飖兮若流風之回雪。”她的舞姿輕盈優美,如同天上的仙女下凡。
又如,“揚輕袿之猗靡兮,翳修袖以延佇。體迅飛鳧,飄忽若神。凌波微步,羅襪生塵。”她的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韻味,仿佛在訴說著一個美麗的故事。
這觀賞《白纻舞》到底有何感覺,有歌詩寫道:
輕軀徐起何洋洋,高舉雙手白鵠翔。
宛若龍轉乍低昂,凝停善睞容儀光。
如推若引留且行,隨世而交誠無方。
舞以盡神安可忘?晉世方昌樂未央。
質如輕云色如銀,愛之遺誰贈佳人。
制以為袍余作巾,袍以光軀巾拂塵。
麗服在御會嘉賓,醪醴盈樽美且醇。
清歌徐舞降祇神,四座歡樂胡可陳!
雖然此時唯有將軍一人,但這“舞以盡神安可忘”“清歌徐舞降祇神”,也是有那四座的感覺“歡樂胡可陳”。
舞罷曲盡,小茹退了下去,柳煙雨斟了兩杯酒,敬與將軍,說道:“這舞好不好看?”她的眼神中帶著一絲期待,仿佛在等待將軍的贊美。
將軍一飲而盡,沒有說話,近身一把抱住柳煙雨。柳煙雨嚇得酒杯從手中跌落,用力掙開,卻哪里動彈得了。將軍卻是愈加抱緊,雙眼直望著美人之臉。
柳煙雨這時倒是嬌聲道:“我都快呼吸不了了,輕一點。”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嬌嗔,仿佛一個撒嬌的小女孩。
將軍見著那紅紅的臉蛋,手松了,輕聲道:“你愿意從了我嗎?”他的眼神中帶著一絲深情,仿佛在等待一個永恒的承諾。
柳煙雨依偎將軍胸前,點了點頭,用力摟緊將軍的腰。她的動作溫柔而又堅定,仿佛在表達自己的決心。
將軍喜道:“我無父無母,明日奏請圣上賜婚,三書六禮,明媒娶你。”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喜悅,仿佛看到了美好的未來。
柳煙雨搖頭道:“不可,我是紅塵風月之人,怎么配得圣婚明媒。這樣會侮辱將軍威名。”一臉愁容失色,仿佛一朵即將凋謝的花朵。
將軍撫摸著她的秀發,說道:“威名何惜,流言何懼,娶妻得你,愿來江湖。”他的聲音堅定而又溫柔,仿佛在給柳煙雨一個堅實的依靠。